这下好了,看着霸虎如墨色一般深黑阴沉的眼睛,孙娘子心中顿感不妙。
果不其然,霸虎从刚刚的状态中一清醒,顿时黑着脸死死看住孙娘子。刚刚他一个不小心,竟然让这厮钻了空子,差点栽在这儿,还好最后孙娘子心神不稳,让他瞅了个空当,清醒过来。
不过刚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霸虎使劲思索记忆,才猛然想起,他竟然把那个秘密告诉了孙娘子。
不过没事,此时霸虎的眼睛更加带着杀气,今天绝对不会让她活下去了,死人就是知道再多的秘密,也都是徒劳。
孙娘子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哼”霸虎冷哼一声,从手腕亮出一对飞刀,朝孙娘子闪去,孙娘子眼看即将到自己身上的飞刀,叫苦不迭。
待那飞刀没入肩膀的时候,她闷哼一声,又两把飞刀朝这边飞来,心里一暗,觉得自己躲不过这一劫了,不由紧紧闭上眼睛,迎接死神的镰刀。
但是预料之中的黑暗并没有完全降临,孙娘子察觉到一阵厉风,便再没了知觉。
而那边的霸虎却阴晴不定的盯着来人,沉默良久才缓缓道:“公子有何事?”
来人竟然是熊华武!
此刻的熊华武眸子里再没有平日的笑意,反而黑的惊人,同时冷峻异常,他看着霸虎,皮笑肉不笑道:“你说我有何事?”
萧艺怜闭上眼睛,像是在思索什么一般,眉毛微微皱成一个细小的弧度,双唇紧抿。
不对,还要差一些什么。
萧艺怜的面前是一副几近隔空的画作,那画作像是事实的重现一般,将刚刚宴会上的惊艳一幕捕捉下来。
清幽动人的琵琶美人,俊美邪异的妖娆男子,憨厚老实的威猛大汉,猥琐狞笑的首座人物,还有眸子含情的白衣公子。那些桌几上酒盅的花纹,甚至水果各个角度颜色的变换,只一只无色笔,却画的惟妙惟肖,仿佛看到的不是一副画,而是一副真正的场景一般。
只是少了一个人。
只见原本萧艺怜坐着的地方,在画里面确实空白一片,好像生生让人抹去,从未有过这样一个人一般。
萧艺怜用在寒风中冻得微钝的手指,摸了摸那一片原本自己现今成了空白的画卷,在心底暗自摇头。
不是这里,可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心底的叹息还未落下,一道惊呼声却从耳边,想起。
“救命啊!”突然的火光以及刺耳的尖叫,让萧艺怜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待她眼神落在那声音的源头,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见一个浑身血迹的青年男子,从前面跌跌撞撞跑来,他的脸已经被鲜血覆满,看不清楚五官面貌,只知道一双眸子灵活动人,但此刻却带着一些惊恐。
他看到萧艺怜在这边,加快了速度朝她这边跑来。
而在他的后面,是值班的山匪,一个个拿着火把,绑着大刀,眼看就要追赶上了。
那男子却来不及回头看,便已经跑到了萧艺怜身侧,深深看萧艺怜一样,却又像是来不及停留一般,绕着萧艺怜正准备跑走。
萧艺怜哪里能容他这样胡来?要知道男子要是再动,下一脚就是自己辛辛苦苦做的画!
也不多言,萧艺怜直接伸出一只手,挡住男子欠揍的步子,不许他往前走。
萧艺怜不是一个爱说话的性子,此刻更是不想多言,由此这男子以为萧艺怜存现拦他,心里闪过一道悲怒,但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落到山匪手里怎么会还有命在?
而那些山匪看到萧艺怜和这锦衣男子在一块后,神色略微有些犹豫。
萧艺怜急忙退后几步,表示我和他没有关系,接着便扭头就要离远一点。
但是显然山匪确实巴望着能和萧艺怜扯上关系,“萧艺怜姑娘。”
一个黑衣的山匪屈膝对萧艺怜行了一礼,抓住了他身边的锦衣男子。
萧艺怜看着那锦衣男子,神色微微有些不悦。
他刚刚撞上了自己的画。
原本就担心会不会撞上自己的画,所以才出手拦着,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还是被撞上了,而且可以清楚的看出上面丝丝点点的血迹。
看着萧艺怜含着抱怨的眸子,锦衣男子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你不由分说阻拦我逃跑,让我被擒,这下子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还委屈什么?难不成我俩有深仇大恨不成?怎么可能。
锦衣男子在心里默默否认一个个他所想起来的,能够让萧艺怜发怒的理由,但是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
原本见着是个清雅美人,没料到竟然性格扭曲。男子在心底有些丧气的想着,也没多看,只感慨一句人生几份风月,往事不堪回首。
是啊,本想着畅游大江大河,却不料走到这山下,竟被当成贼人,他不想多惹麻烦,却不料被这边女子拦住步子,自己刚刚受了伤竟没发现。
哎,看来非得让老祖宗出手才能保住自己,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固执,没让侍卫跟随呢。还没想完,便被旁边的山匪敲了一拳头,正好在脖颈上,脑袋一沉,就那么昏了过去。
他这边被山匪押着,那边萧艺怜却出神的盯着自己刚刚的画作,沉默不语。
原本那画作中的孙娘子,还有凶神恶霸的霸虎,此刻竟然有一丝晦暗不明,两人身上仿佛蒙上了一层暗红色的血光。
萧艺怜心底大叫一声不妙,却见那血光竟然颜色越来越亮,最后颇有一种惊心怵目的感觉。
这绝对是遭受了性命之佯!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原本有些滞涩的画作,此刻变得毫无违和之感。
竟然是这样!
萧艺怜掩唇,遮住即将出口的惊呼。这幅画,此刻再看这副本是无意之作,却没想到能窥得天兆,难道这也是先天空灵之体的妙处?
想到刚刚的血迹,是那个锦衣男子染上的,萧艺怜眼神定了定,接着扭过头来,冲那几个越走越远的山匪道:“你们先等一等。”
欠人因果就要还,这男子刚刚助了自己领悟画之真髓,也就是一幅画甚至可以洞察天机,让萧艺怜内心涌起无限心思,所以她觉得自己起码应该保住这男子,让他不能再此刻受伤害。否则产生了心结,只怕难以疏解。
那边的山匪听到萧艺怜的声音,急忙弯腰伏身小跑过来,语气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萧艺怜小姐有什么吩咐?”
萧艺怜抬了抬眼,说道:“把他留下来吧。”
山匪一愣,接着有些犹豫道:“这……此人来历不明,目的也不清楚,留下来只怕会对萧艺怜小姐产生危险啊。”
萧艺怜心里有些诧异,看不出来这山匪里面还有这样的人物啊,竟然能把拒绝的话,说的这么中听,不容易啊。
但是萧艺怜可没有打算就这么算了,她语气瞬间严厉起来:“哼!有什么危险?我连这样的人都对付不了吗?还是你不相信我,怎么着?要我带你到大当家面前征求一番意见吗?”
那山匪苦笑一声,额头差点落下冷汗。这位姑奶奶怎么是个煞星啊,要真被拉到大当家面前,只怕大当家当场就会灭了自己吧!
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山匪想了想,满脸笑成褶子对萧艺怜道:“萧艺怜姑娘,这人我就给您放在这里了,随便您怎么处置,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叫小的过来,今晚小的值班,就在那边候着。”
萧艺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山匪用绳子将锦衣男子绑了过来,接着把他拖过来扔到萧艺怜面前,再次讨好一般,弯着腰,笑着离开了这一片。
萧艺怜看着昏死过去的男子,歪头想了想是不是就把他扔在这里,等他醒了自行离开,可是又觉得这哪里是救人。万一明天又被捉了去,岂不是多此一举?
沉默良久,萧艺怜拿出刚刚的墨笔,再次席地作画,这次运用了全身灵气,把那天地都汇聚于笔尖,画出了这个世界上本来不存在的东西。
赫然是一辆带着后座的自行车!
在月光下,那自行车带着点淡淡的银色光辉,让萧艺怜好一阵失神,那个世界的东西再次出现,不过是只隔了一个月而已,怎么看起来,好像很久远一般。
不再多做悲哀。萧艺怜将锦衣男子从地上拖起来,然后把他放到车后座上,接着解开他身上腿上捆绑的麻绳,把他固定好,才长叹了一口气。
这男子看起来挺瘦弱的,怎么不知道竟然这般沉重。萧艺怜在自己心里抱怨了一番,接着推着车子准备拉回院子里。
“你在做什么?”像当初刚认识的时候一样,熊华武的声音让萧艺怜带着股子毛骨悚然的寒意,大半夜的,幽幽再来这么几嗓子,萧艺怜觉得腿都会软掉。
而那边的熊华武却从身体里散发出莫名的剧烈的寒意,他的眸子死死盯着萧艺怜,还有她旁边的东西。
东西……可以这么称呼,熊华武此刻已经判定了那个男子的死刑。他也不知道原因,总之刚刚看到萧艺怜心里萌生的暖意,此刻已经被怒意完全取代了。
杀了霸虎和孙娘子之后,就算是心性凉薄的熊华武,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子愉悦,杀人夺宝什么的,总会让人心情大好,尤其是这样的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