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生存》
男子是络腮胡子。棕褐色头发。脸上被沾上了泥土。或是干净清爽的样子。浅蓝色目光灼灼。浪子的优雅气质。他脚蹬黄色的皮靴。身上总是会有好看的衣服。他的皮带被新打了一个又一个洞。也许他身上的汗渍也很好闻。因为他总是那样漂亮地出现在镜头里。是的。他是个可以认可的男子。是个好男孩。在这座无聊的城市里和在开朗野性的荒野里都是。他将他二十三岁的英俊容颜永恒在了那张坐在魔力巴士前开心释然的微笑着的自拍照片里。可爱的人死去,总是一件让人伤怀的事情。不然我不会在看完电影之后哭泣起来。
坏小子西恩·潘的电影,看完让人以为是一个正襟危坐的老实人导演出来的。是那样的正直阳光的男孩。那些阿拉斯加的阳光,庞大的棕熊,雕刻时光的皮革,嬉皮士友人,长腿的长发少女,甚至影片里乐观激昂的乡村音乐,都是这部电影令人关注并牢记的独特之处。
电影为我们提出了一个问题。生命的质量和厚度如何衡量。是的,不同的人对生命的要求组成了这个星球上的灿烂。我想,为什么就不能歌颂平常人家的平淡与静默?如果这个世界被重新组合,人人都想要去荒野生存呢。可是是不是因为世界的单调,才有了这样一部教人伤心而尊敬的电影。
克里斯只是个普通的男孩。他只是要挑战。可是,我们每个人心里是否都是一个克里斯。高考,面试,下岗,结婚,地震,孤独,病痛,衰老,饥饿。甚至每一天,你都是在挑战幸福和不幸的较量。直到夜深人静,你年纪老去,才有资格评判你的成功与失败。那些看不见的荒野,大河,寒冷,美丽,在你我心中,都化为每一个微小的幸福感。
今天的皮肤很好,今天的公共汽车上人好少,今天多云,天很蓝,拍下了照片,今天不热,不开电扇也很棒,今晚有欧洲杯,可以享受到半夜都不睡。周围都是黑的。今天翻找以前的旧书,发现了在扉页上当时写下的话。那是1998年的大学时光,在大学课堂上悄悄写下的。卡夫卡。床单被晒在楼顶,你下午五点去收的时候发现太阳变成了一颗口香糖大小的果粒,红霞布满天边,像你面对男孩害羞的脸。
城市也是另一座荒野。你要擅于攀岩与躲藏。这与克里斯爬上山顶看到的风景是一样的。克里斯看到的美丽,只是另一座城市。是的,城市,是生命,是美丽的植物、奔跑的动物的城市。同时,阿拉斯加也是荒野。城市也是荒野。一座吵闹而安全的荒野。城市人的心中,荒芜比阿拉斯加更加凄凉。
相反,克里斯是个幸运儿。他虽然早早年纪就死了。可是他看到的热闹与精彩已足够他在天国反复咀嚼。太好了。地球上还有阿拉斯加。还有那样汹涌雄性的河流。还可以焚烧美元,吃到野味的食物。他像个星外来客一样闯入那荒野。就像从一个星球来到另一个星球。
克里斯为我们作出了表率,那样的荒野也是如此可爱。庆幸,你的一生可以死在那样干净的不曾被人践踏过的莽莽草原与高山下,而不是一座古怪而冷漠的城市医院。你的身上被插满了管子。那种模样也太孬了,你一个人静悄悄死在这宽广的世界里,没有哭泣,只有虫子的低鸣。生命接纳了另一个生命。死亡选择了死亡。这世界从来就是这样安安静静的。荒野生存,才是一种正常的星球。优雅的迈步,从容的呼吸,骄傲的生命。这地球从来都是如此。人类文明的背后,是对这野性勃勃、干净高贵的天赐星球的破坏性解读。人类其实已经不需要一座漂亮的地球了。他们只需要一张麻将桌,将垃圾堆放在城市的角落,像一只小蛆虫那样粗鲁睡去。他们不再仰望天空,只是在飞机飞过头顶的时候看看热闹。他们将克里斯这样的人视为异类与蠢蛋。他们其实从来就没有得到过文明。他们从来都不知道如何关爱他人与自身。不懂礼貌为何。城市里一无所有,所以克里斯才会要逃避。他褪去了现代文明的死皮,努力要找寻真正的快乐。他似乎尝到了快乐的甜,没有人真正能理解他的快感,电影丰富地为我们展现了他独一无二的超级浪人时光。电影成功地表达出了克里斯独特的生存思考与方式,并不是烂片。是今年以来看到的让人感动和思索的片子。至少,要比那部傻乎乎的《我不在那儿》要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