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房车”属于太过简单交待。有的征婚人在金贵字句里不厌其详介绍有几处房,几居室,多少平米,复式还是花园洋房。笔者发现下面文字有了警觉,某男50岁“事业单位领导干部两套住房400平米”——但愿此房来路正当且清白,经得起纪检监察询问。
笔者发现,婚介广告中的男士那么多体面人:房地产公司总裁、CEO、大学教授、绿卡学者准备携女眷出国、高级工程师、名记、正处或副处——至少从广告上看他们除了婚姻要么未知要么失败,其余都很成功。女方的职业比较多样:主持人、记者、翻译、教师、医生、模特,也有标明独生子女或高干子女的。只有一位53岁的京离女性,讲明自己是退休工人,笔者佩服她的勇气担心她的结果。
往下的介绍比较虚。譬如40岁以上女士、50岁以上男士会这样评价自己“气质佳显年轻”。什么算“气质佳”?酷酷的?嗲嗲的?天差地别;怎样算“显年轻”,见仁见智喽。
拆开来说了半天,不如举两个范文,好使读者有整体印象。
一大手笔男士:“35/182未博多家公司总裁两套甲级公寓两部名车资产上亿(但愿面对税务部门他也能如此夸口)潇洒帅气觅优秀小姐”;
一感觉颇好女士:“26/170本科未婚封面模特古典美人风华绝代觅优秀先生”。
两人是否绝配?!
以上种种,无不烙着时代价值观的戳记,罩在俗世的滚滚红尘中。个别人在简短文字后这样写道“贫富无妨有缘就好”,“觅真爱”等等,谢天谢地,还记得觅真爱,只不知物质的重门高槛后边还有真爱候着否?
但愿有。
《诗经》第一首《关雎》是一首求偶诗,古代的婚介广告。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
笔者不敬,试把这首诗三四句改成现代婚介广告: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离本京户德美体美淑女,未博房车薪丰绿卡君子好逑。
一种时差
人们,特别是爱在世界各地溜达的旅者,出国入国重要事项是对表(要么看调好时间的手机),以确定脚踩地面的时间是早是晚日头该出还是该落。有时走的路长了,一天要对好几次表,不胜其烦的制造者是时差。
此时差把360毅地球做24等份,每块像西瓜皮一样的地盘是一小时一个时区,按照东加西减计时——比如北京往东边的悉尼走,到地方拨表,过了两个时区,北京时间加2小时;往西边的英国走,跨越8个时区,北京时间减8小时。
为了避免走着走着对着对着糊涂了——免不了——出现“日期错乱”现象,有些爱操心的组织又规定180毅经线为“国际日期变更线”。当旅者由西向东跨越国际日期变更线时,必须在计时系统中减去一天;反之,由东向西跨越国际日期变更线,就得加上一天。
有点烦。别说烦,笔者刚接触时差,头脑里什么神圣物件被轰毀,像多米诺骨牌哗啦啦倒塌掉:敢情时间不是天经地义天荒地老,而是有人在计算器上戳戳点点加加减减算出来的!
不得不接受时差,是人理智的选择,生物钟却很难迅速调试好,多数时候,时差与打乱的生物钟相加,成为一种不舒服甚至痛苦的记忆。
笔者要说另一种时差。
随着社会生活中网速的提升:1兆、2兆,10兆,百兆……年轻人在虚拟世界成王败寇,要杀要剐,要情要色,一键即可抵达;电子产品无不以快为前提抢占市场,产品使用者使用时的神游八鹜,心追太极,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呵呵。
回到现实。
现实并无提速。比如去医院看病挂号,排队时间没有缩短;比如上学读书,绝大多数人还得一步一个台阶;比如成长成材,比如毕业就业,没有提速,十几几十年过去,不往慢出溜就阿弥陀佛了。电视台的广告时间不是越来越漫长么——笔者突发奇想,谁发明一种软件,可把广告转换成好看动漫,好听音乐,哪怕眼保健操的口令呢?挺!
当现实变得习以为常,不得不习以为常时,想求解想改变就很困难,难到很多人不想求解和改变了。
另一种时差形成。
受网上快速与现实慢速时差挤压,对这种挤压分外敏感的一批人诞生了。他们性急、暴躁、易怒,他们不懂凡人世界的显规则与潜规则,没有数年公序良俗的熏陶,没有与人交往时对自身行为的调试与校正,在“想怎样”与“能怎样”的选择关头,直奔“想怎样”,几乎出手就很恶劣,不计后果,一剑封喉——封他人与自己的喉。结果自己无力承担,旁人无语,社会愕然。
诈机,绑架,劫持,投毒,摔孩子,直至夺命。
笔者不才,想不出良方应对,但请有关部门,至少是社会心理调试与疗救机关注意。
农民工回家用拉杆
都说看出门携带的行李可把人分出三六九等。
拿北京来说,机场T3航站楼的客人和六里桥、赵公口长途汽车站的有差别;坐临客和乘动车客人有差别。差别更多来自贫富,但在一些人眼里差别也划分出人格的高低——这是另话。
譬如机场航站楼,几乎看不到肩扛大包的人,携带重行李者一是行李有拉杆,无论多大箱子都可以轻松拉着走,拉着托运拉着登机;登泊在近处的飞机(或下机)大多有廊桥直通,可将行李直入机舱;二是机场提供免费推车,推车将行李推到办登机手续的柜台或停车场车位旁;无论推与拉,旅客都可以昂首挺胸、大步流星,不经意显示人的心态与生态。
皱着鼻子闻,不同交通工具候乘场站的味道都不一样呢。
近年来,随着列车速度与档次的提升,乘动车的客人也可以将行李拉进车厢,站台与车厢底盘同高是前提。
春运下大雪的五六年前,笔者看到火车站候乘客人的行李大多是不能拉的。铺盖卷怎么拉装油漆的塑料桶怎么拉背上的孩子怎么拉?统统扛着背着抱着,想象一下那形象,歪着头埂着脖子脚步踉跄着走路,车票,车票干脆叼在嘴里,让检票口的工作人员无法在口水浸湿的票面下剪。
极少数用拉杆箱包的,但都质量很差,要么正出力时拉杆坏掉,要么单个轱辘不肯走,那当口比不用拉杆还狼狈。
为什么不用好的拉杆箱包?道理简单,缺钱。
拉杆行李大多容积有限,有了拉杆,自重增加,不盛什么东西已很重。按早些年外出打工者的想法,装不了多少东西还怪沉怪贵,自然不在考虑之列,还是用编织袋和化肥口袋比较实用。
今年春运期间,笔者欣喜地看到回家的农民工用上结实方便的拉杆行李。八零后九零后的姑娘小伙穿着色彩鲜艳的羽绒衣,和城里人一样拉着带拉杆的箱包咔拉拉地拉着,轰隆隆地走着,有台阶的地方提起来,过了台阶放下接着拉,过安检(地铁和火车站),熟练地咔咔推进拉杆,过完了,再咔咔抽出来接着拉接着走。胸挺着头抬着,大步流星向前走。令人惊喜咔拉拉的响动在辞旧迎新之时串起城市与农村的道路,串起贫穷奔富裕的愿景。
终于想明白了:用自己挣的钱买一个结实好看的拉杆箱包,还有双肩背包,解放肩膊的沉重,还自己轻松、方便、喜悦与尊严。此变化无师自通,一有钱,二行李不太笨重——别什么都往家里拿,家里生活好了,不缺那些破的烂的。三要路好,城里这边抵达火车汽车站的路要平,家乡那边的路也要平要硬,才可以拉着拉杆满怀信心地前行。
农民工回乡用拉杆是一个时代标志,标志着脚下的路、路上的车、车前的村庄、村庄里的房子、房子里的日子的变化,好的变化,富裕的变化。
改革开放之初,曾经有港台舶来的折叠伞,笔者极其喜欢,让深圳朋友寄来没少向周围人显摆。
这份新奇与喜欢太快过去。当折叠伞变得寻常,手机寻常,拉杆行李寻常,好日子也一年年变得寻常。
慎动杨树
前些日子京城飞絮,粘连头发,糊住眉眼,在地面屋角撒欢,给洗净的衣服镶边……公众的日常生活有点困扰。
于是一个声音浮出飞絮:把杨树砍喽,换上不飞絮的树种。
此声音已断续起伏几年。
笔者的态度是:慎动,慎动杨树,慎动京城早已有之的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