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这全新装修全新家俱的一室一厅的房间里,圆圆就像是在做梦。说实话开始几天她都兴奋得睡不着,天天站在这房间的窗口朝外面望去。真是站得高望得远,人往这里一站,心胸和视野都开阔了许多。她住在这个十五层的公寓里,以前是她从楼底下路过仰望着这个大楼,现在她是住进了这个大楼在俯视着这个城市。
一切都来得这么突然,突然得让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一切又来得这么顺利,顺利得让与其同租一屋的句一西赞不绝口。他们二人这才明白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这句话的真实可信。
那天在玉泉山庄泡完温泉后,原本要回去的袁副市长再次让黄大鹏挽留了下来,自然他是借用了圆圆的一句话。现在城里不是时兴乡下的农家乐吗,这农家乐也是近郊旅游的方式一种,袁市长可以去考察一下南江市的农家乐游。圆圆这话不仅让袁副市长留了下来,而且让黄大鹏特别感兴趣,就这句话他对圆圆刮目相看了。
晚餐是安排在一农家乐吃的,吃的全是乡下的土货野菜,而且吃得特别的香,说这个没污染是环保的。其实这些在圆圆看来并不算什么,这可是她以前在女人山天天吃的而吃腻了的东西。可现在在城市生活的人们一个劲地往乡下跑,吃要吃乡下的,空气环境也要乡下的,都在渴望回归到大自然。这时的圆圆倒是有些怀疑自己了,奇怪的是她依旧艰难地在往城里面钻,想在城里立足,有一席之地,这又是为何呢?
吃完晚饭后,袁副市长问圆圆住在哪里,圆圆不好意思说出来,就开玩笑说自己住得很远很远。可袁副市长说远没有关系,车子溜一下就到了。这个时候,圆圆既希望袁副市长去送她,可又不希望袁副市长去送她,那种矛盾心里让她不知如何是好。自然,袁副市长去送她,这让她在黄大鹏等一行人面前多有面子。可是,她住的那个地方是一个副市长能光顾的吗。靠近郊区不说,而且还是同一男性合租的地方。圆圆知道袁副市长说去送她是诚心的,可他一去,黄大鹏肯定要跟着去。万一要去了阻止不了他们进屋的脚步,岂不是自讨没趣,有损自己的形象。这让她不得不考虑自己的面子和他们对她的看法了。
这样吧,袁市长和黄总都不要送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圆圆刚说完,黄大鹏马上接上说,袁市长,您出来一天也辛苦了,要早点回去休息。我看就让她打车回去吧!她现在是公司秘书,车票自然由公司来报销。袁副市长一听就点头应允了。
就这样,圆圆一个人打的回来了。
第二天,办公室就通知她来公司办手续了。手续一办完,办公室秘书就给了她这一把钥匙,说这是公司给她租的公寓,里面什么都有,搬进去住即可。
圆圆就这样搬进了这十五层的公寓。一个进城多年一直在城市边缘上挣扎的人竟住进了这高楼大厦,她从来就不敢想。高兴得她刚搬进来时,在地板上翻了几个跟头不说,而且在这地板上四脚朝天地躺了半天。
叮咚……门铃响了。
这里她谁也不认识,有谁会来找她?圆圆有些奇怪,猫眼一看,是黄大鹏,她赶紧开门,惊道,黄总,您怎么来了?
黄大鹏笑着说,哈哈,你是我们公司的员工,还是我总经理的秘书,我怎么不可以来?
圆圆说,哎呀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您要来,应该先电话通知我,好下去接您呀!
不必那么客气了!怎么样,这里还行吗?黄大鹏说着四处看了看,说,感觉……好像还是小了点……圆圆赶紧说,不不不,一个人住足够了!
黄大鹏说,暂时就这样,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圆圆连连点头:谢谢黄总、谢谢黄总!
黄大鹏说,哎,你又客气了。这不算什么,是我们应聘时就承诺了的条件,这叫引进人才!
圆圆有些不好意思,说,黄总高抬了,我算什么?
黄大鹏说,人才,尤其是我们这个旅游部门,像你这种人才最难得呀!如今有学者在说,人才、美女就是生产力。听了这话,圆圆一时倒不知说什么了。黄大鹏又问,怎么样,休息好了吗?
圆圆说,休息好了,黄总,有什么事,您说吧!她估计黄大鹏登门肯定是有什么事。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走走,看你能不能出出什么新主意、新点子。
新主意新点子?圆圆说,哎呀黄总,我哪有什么主意点子!
黄大鹏说,哎,那天你说的农家乐游袁市长就很感兴趣哦!不是你的那个点子,袁市长能留下吃了晚饭走吗?之后我一想,这也是以后我们旅游公司经营的一个方向。
听到这,圆圆一笑,算是默认了。其实那天她也不想袁副市长泡了温泉就马上回去,总觉得同他在一块待的时间还太短了,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可要一个副市长留下来总得要有一个能留下他的理由,而且这个理由必须是官冕堂皇的。袁副市长是分管旅游的,她们当时所处的位置就在乡村,于是,她想到了农家乐游。没想到的是,就这样一句话,袁副市长欣然接受了不说,这在黄大鹏这些领导们的脑海里竟上升到了一种理论,什么新主意新点子,全是巧合。人难道就是靠这些东西给抬上来的?怪不得社会上有那么多人是靠一张嘴在忽弄这个世界的,圆圆似乎悟出了一点点什么。
好,走吧!圆圆顺手拿过桌上的小坤包。
哎…慢慢慢!你这个戴了吗?黄大鹏用手指了指她胸前说,傩、傩。
哦!圆圆把挂在床上方的傩神娘娘雕像取了下来挂在了脖子上,说,看来黄总还是蛮喜欢这个的。
黄大鹏说,不仅是喜欢,今天我们要去的就是我们公司下面一个专门做这个的厂子。
圆圆说,哦?我们这里还有专门做这个的厂子,那一定要去看看。
车上,圆圆很有意思地看了看黄大鹏一眼,试探着问,黄总,想问您一个事行吗?黄大鹏说,问事?可以呀!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圆圆说,好,您是怎么认识我们女人山的老村长的?她把我们女人山几个字加上了,要在以前,她绝不会说我们女人山,总怕有人看不起她是乡下来的。
你们女人山的老村长?黄大鹏摇了摇头,说实话,不认识。
不认识?圆圆一愣,那他给您写信……
黄大鹏一笑,哦,等下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这里面还有什么谜?圆圆在疑惑着……
车子拐进了一个小巷,在巷子路边停了下来。
到了,下车吧!黄大鹏先下了车。
当圆圆从车上走下来时,她原本以为像这类厂子应该是在农村乡下,没想到竟是落在这闹市之中。不是一块“南江天然木雕厂”的牌子挂在一小院的门口,旁人绝看不出这里还有家什么厂子。她估摸着这可能是一家街道办的小企业。
一中年人笑容可掬地从里面迎了出来,握着黄大鹏的手把他们拉进了接待室。一走进这里,还真让圆圆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了。在这面积不算大的接待室里,墙上挂着的、柜子里摆着的、桌上堆着的,全是大大小小的形态各异的傩面具,那形象雕刻的一个个可说是面目峥嵘、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那中年人递完烟倒完水后说,黄总,您坐一会,我去叫袁厂长过来。好,你去吧!中年人走后,黄大鹏随着圆圆在这屋子里参观起来。虽然他不是第一次,可他这一次是看得最认真的。看着那入了迷的圆圆,他笑道,怎么样,不错吧?圆圆说,不错,相当不错,我虽然不懂这民间文化,但一个个雕刻得这么好,同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差不多。哎黄总,您说这是手工雕的还是机器雕的?
黄大鹏正不知如何回答,只听见一个声音由外及内:这里面的傩面具都是手工雕刻的。他一回头,原来正是袁厂长进来了。
黄总,您好您好!来视察也不事先打个招呼,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袁厂长满脸笑容,风趣地说笑着走了过来。
不是视察,也不用打招呼,就是顺便走走看看。圆圆,过来!黄大鹏把圆圆叫了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这个天然木雕厂的厂长,这些东西都是他雕刻出来的。
哇!敬仰敬仰!圆圆握着袁厂长那有力的大手,连连恭维起来。
袁厂长在点头,问,这位小姐是……
这就是我们公司新应聘来的秘书……说到这黄大鹏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就是你说的老村长介绍的那个什么方方。
啊!袁厂长显然有些吃惊,望着圆圆说,你就是女人山老村长的那个……是是是。圆圆也没去想他说的那个是什么,就连连点头接上说,你认识我们女人山的老村长?
袁厂长大笑,哈哈!认识认识,何止是认识……
黄大鹏又接上了,哎对了,圆圆她姓袁,袁厂长你也姓袁,看来你们还真是有缘啦!
真的!你也姓袁?几乎在同时,圆圆与袁厂长异口同声,眼睛也瞬间一亮。
这是……袁厂长发现了圆圆挂在脖子上的那个小傩面具,他盯着看了一会儿,说,袁小姐,这个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行。圆圆马上从脖子上取了下来,递到了袁厂长面前,不过这个比起你这屋子里的,那是小巫见大巫,做工精细上似乎要差了很多。
袁厂长很认真地把这个小傩面具翻来覆去地在手中看了又看,脸部的表情似乎凝聚停留在了这个傩面具上,许久才问,你这个是哪里来的?
圆圆说,我妈给我的。
你妈给你的……袁厂长大为失色,问,你妈是谁?
我妈……见袁厂长这个样子,圆圆含糊其词地笑道,我妈……我妈不就是我妈,还能是谁?
袁厂长继续追问,我知道你妈是你妈,我的意思是说,你妈她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哦。圆圆明白了,说,女人山的人,你肯定不认识,叫方赛男。
你妈是女人山的方赛男?袁厂长大吃一惊,脸色唰地变了。
怎么,你认识我妈?圆圆也奇怪了。
看着他们二人这么熟悉的对话,黄大鹏也愣了,问,这不会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吧?
袁厂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即把手上的小傩面具还给了圆圆,冷静地说,我叫袁海,袁世凯的袁、也就是袁大头的袁,大海的海,一说女人山的人都知道,回去代我向你妈问个好。
你还真的认识她妈?黄大鹏一见此情景这下也来了劲,奇怪地望着袁海问,你不会说你也是这女人山的人吧?
嘿嘿!袁海笑了,也算是半个女人山的人。
半个是什么意思?圆圆在问。
唉!袁海摇了摇头,二十年前我曾经上山下乡插队在女人山。
哈哈,原来那是你的第二故乡啊!黄大鹏用手指点着袁海,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
第二故乡、第二故乡。袁海连连点头应是。
好、好!黄大鹏连声叫好,他想起了袁副市长对女人山的兴趣,女人山虽然名不见经传,可自己这里与女人山有缘的人还真不少。他隐隐地感觉到自己与女人山之间很有些文章可做了。
袁海私下问黄大鹏今天来有什么指示,黄大鹏说先带他们在这个厂子看看再说吧。厂子不大,确实是个街办小企业模式,转了一圈以后,他们在袁海的办公室坐了下来。说吧!黄总要我做什么?袁海开门见山。黄大鹏看了看圆圆,我没有什么,关键是看她……看我?圆圆不知黄大鹏是故意在考验她还是有意在试试她肚子里到底有多少水?
袁小姐……袁海诚心诚意地在望着她。
圆圆想起了袁副市长那天说过的话,她明白了,黄大鹏可能是想在这“傩”上面做些文章。圆圆笑了笑,谦逊道,黄总笑话我了,我能有什么?
哎,话不能这样说,袁小姐。黄大鹏不知是给自己在撑脸还是有意在炫耀,袁厂长,你可别小看了这圆圆,她可是袁市长看中的人才,而且是美女人才呀!
啊!袁市长看中的肯定没错。袁海也有些惊叹了,说,袁小姐,有什么只管说,我们这个小小企业就缺人才呀!
他们这样一说,圆圆没有退路了,她只觉得脸上红晕晕的,看来不说点什么是下不了台了。她想起自己有次在乡下拍戏,拍的地点就是这样一个傩面具的雕刻厂,可那是机械雕刻,成批生产,想到这她问,袁厂长,现在用手工雕刻多费劲,为什么不选择用机械成批生产?
袁海说,这个你说到点子上了,机器生产才刚刚开始。可有的人还是喜欢手工刻的。
圆圆又说,还有一个事,像这样的厂子,用的是木头,以后大批量生产,为什么不可以把厂房设在有木头的地方?那既省力又省钱。
圆圆这一句话,让他们二人眼睛一对视,都连连点头称是了。
袁海说,袁小姐果真厉害,都说到了点子上。
黄大鹏一旁直笑。
圆圆继续在说,还有,厂名也得改一改了,还是老皇历,你看现在有几个工厂还在叫什么厂的?应该叫公司。你袁厂长也该升级叫袁总经理了,你看现在发名片的,有几个不是老总的?这一说他们都乐了。特别是袁海,立即从抽屉里拿出名片递给了圆圆一张,你看,你不说,我差点连名片也忘了。
有道理,有道理。黄大鹏马上接着对袁海说,你开始一说天然雕刻厂,我脑子里马上反映就是城里那种雕刻章子的地方。对对对,改,马上改!
袁小姐,改了公司,你可要常来哟!袁海在邀请她,要不,你来我们这里兼任一个副总,专门管策划和推销?
圆圆连忙说,哎不行不行,我哪有那个才能,多言了多言了!
看你,又来这里拉人了!黄大鹏用手点着袁海说,兼职你就不要想了,袁小姐现在是公司的秘书,我决定让她兼任公司开发部副总经理,以后很多的开发项目还要她来跑。
好,好,有眼光,有眼光。袁海向黄大鹏竖起了大拇指,说,哎,黄总,我们这个厂子改公司,把生产车间搬到有木材的地方去,公司开发部可要帮我好好策划开发哟!
圆圆接上了,说,哎,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们生产车间设在女人山不是蛮好吗?
女人山?黄大鹏和袁海同时眼睛一亮。
另外,我还有一个想法。一听圆圆在说还有一个想法,他们二人同时把眼光盯着她,异口同声:说。
圆圆说,想办法与市委、市政府办公室的人挂上钩。
你什么意思?黄大鹏问。
圆圆说,把这傩面具打造成我市的文化品牌,代表南江市送给外地来南江客人的礼品。
哎,这个主意好。不过……袁海眼睛又一亮,想了想又说,这就要靠黄总帮我们去跑去宣传了,我们哪认识什么市委市政府的人。
圆圆的主意和想法都不错,黄大鹏也直点头赞许。可袁海这样一说,这个难题似乎又推给了他。本来是应该去做的事,可只恨他从县城调往市区时间不长,资源和人脉关系还远远不够,与市委市政府打交道的人是有,可与其联系此事的关键人物还有很大的距离。他笑笑点了点头,“嗯”了两声,这一笑掩饰了很多的东西,让他人也发现不了他到底是办得了还是办不了。
他们正说着,一中年人走了进来,对袁海说,袁老板,来了一位客人说是市委办公厅的,他说是来看傩面具的。
市委办公厅……看傩面具……哪这么巧,说曹操曹操就到?袁海立马起身,对黄大鹏说,黄总,你们先聊聊,我出去看看。说着就走了出去。
袁海一出门,黄大鹏也有意识地把眼光从窗户口朝外面扫去。自然,他也是想看看这市委办公厅到底来了个什么人,而且对傩面具还感起了兴趣?
外面传来了他们的对话。
你好你好,欢迎欢迎!
我姓袁,叫袁依加,市委办公厅秘书,这是我的名片。今天是带我省城的一位朋友来你这里看看傩面具的。
欢迎指导、欢迎指导!哎呀我也姓袁,看来我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呀!
你也姓袁,这么巧……
这时,坐在屋里的圆圆听说“市委办公厅”几个字,也在侧耳注意听着外面的声音,当听说来人自我介绍叫袁依加时,她大脑倏然有东西一闪,想起了方方电话中给她说的袁依加不仅是她的同学,而且是袁副市长的儿子,还一直在追求她。难道就是她?可方方对他一直是不冷不热,用她们女人的话来说,这袁依加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此时的圆圆倒真想看看这袁副市长的大公子一个什么样子。于是,她颇有兴趣地探出头在门外看去,没想到就这一探头,不仅被袁依加发现了,而且两人的目光正来了个对视。
咦……她怎么来了……袁依加看到从屋子里探出头来的圆圆,心里不由地一阵惊喜。
她……袁海注意到了这位市委办公厅秘书的表情,回头一看见圆圆,他也笑了,问,你认识她?
不可能吧?袁依加摇摇头,眼睛不时地还在眨巴着,问,她是不是女人山的那个……是是是,女人山的女人山的。袁海赶紧接上说,她就是女人山的那个圆圆……圆圆……袁依加在心里默默地重复了这两个字,言归正传了,便对袁海介绍说,这位是我省城来的朋友,听说我们南江的傩面具很不错,要我带他来看看。开始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多亏我爸说在这个巷子里。
哦好好好!欢迎来参观指导!袁海在热情地迎接着客人。
这样,袁老板,你就先带他去参观参观,要是他有看中了的,我来付钱。袁依加说着也同朋友打了个招呼,就朝圆圆所在的那办公室走去。
他们的对话让在办公室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如果说开始圆圆还不敢确定这个袁依加就是追方方的那个袁依加时,可当她发现她没有陪省城来的朋友去看傩面具,而是竟独自朝这里走来,她已经在心里断定就是他了。怎么办?认不认?如何认?圆圆赶紧把身子从窗口缩回了屋子里,这时,她注意看了看黄大鹏,发现他的面部表情充满了一种羡慕,一种由衷的喜悦。黄大鹏悄悄在说,哎圆圆,这个市委办公厅的人好像认识你?圆圆听出了也看出了黄大鹏在想什么,她想自己如果真的认识这位市委办公厅的人,似乎也给她的身份增加了不少的分。她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微微一笑,笑得让他不可琢磨,然后平静地坐到了椅子上。她在想着袁依加进来后这幕戏她该如何演……好一个风流倜傥的袁大公子,几步就跨了进来,见圆圆坐在椅子上一动没动,他盯着她既熟悉又兴奋地说道,是你,真的是你!
圆圆显得很冷静,这对双胞胎最大的特点就是一冷静下来就像一对冰美人,冰美得让人敬畏。她眼睛直盯着他说,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袁依加说,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怎么突然来这儿了?
不能来吗?圆圆一边冷冷地回答着一边在仔细地观察着他。
能来能来,谁说了不能来呢!袁依加有些尴尬地笑道,我是说,我邀请你那么多次来南江玩你都没答应,这突然造访,早告诉我,好去接你呀!
黄大鹏看到袁依加身上的那股热情,似乎看到了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了。他笑着看了圆圆一眼,便知趣地退了出去。
这时的圆圆,一身轻松。从这里,她已经意识到袁依加对方方的满腔热情了。她知道,这是个人感情之间的事,很微妙的。双方心里如何想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她不能这样冒充方方下去的,以免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她笑道,你认识我是谁吗?
你是谁?袁依加听了一愣,还以为圆圆是在给他玩幽默,故显得风趣地调侃道,不认识不认识,我哪认识你是谁,我只认识你是女人山的女人!女人山的女人……听了这话,圆圆笑笑点了点头,觉得这个袁依加说话还是挺知识挺艺术的。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我的方大小姐!
我……圆圆刚想解释说自己不是方方,忽见黄大鹏还在门外闲着,马上故意改口说,怎么我到哪里你就到哪里?
哎,这说对了,你到女人山我就到女人山,你到这里看傩面具我也就到这里看傩面具,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身随心走。袁依加又在玩幽默,玩文字。圆圆觉得这个袁大公子还是挺有意思的,姐姐怎么就不喜欢他呢?
上次跟我老爸去女人山看女人洞,热脸换了个冷脸,惹了个不高兴。我还真弄不懂,别人可以看,我为什么就不可以看?袁依加说出了压在自己心头早想说的话。
圆圆听袁依加这样一说,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扑哧”一笑。
你笑什么?袁依加问。
圆圆说,我笑……凡是去女人山看女人洞的男人,我们都笑。
袁依加说,看女人洞怎么啦?
圆圆没有再回答了。
袁依加突然想到了什么,用手指点着圆圆说,你们这些女人呐!
圆圆也同样用手指点着袁依加说,你们这些男人呐!
就这一指一点,他们相互间都心领神会地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似乎也拉近了许多。
黄大鹏一人站在外面似乎有一种被冷落的感觉了,官场上的人都是这样的心理,于是他又走了进来。听着他们俩一说一笑,一来一去,他也有意识地插上他俩的话中寒暄道,男人、女人,什么男人女人?
袁依加愣愣地望着他,黄大鹏的这次进来似乎对他有些唐突,对他这不知趣的横插一杠子,袁依加只有以木讷的表情来回答他。
圆圆见状赶紧补充说,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南江旅游公司的黄总。
黄大鹏早盼着这个时候,马上伸出了热情的手,笑上堆满了笑:黄大鹏,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旅游公司的黄总……袁依加眼珠一转,颇有兴趣地问道,那一定也去过女人山看过女人洞罗!
黄大鹏遗憾地摇了摇头。
没去过?袁依加又反问。
黄大鹏谦逊地点头。
恕我直言,旅游公司的老总没去过女人山,那就是个不称职的旅游公司老总。袁依加这话说出来看似随意,可叫人听来怎么也有一股官腔官调的味。他这话把黄大鹏说得闹了个大红脸:是是是,孤陋寡闻、孤陋寡闻!
也不一定没去过女人山就孤陋寡闻,我天天住在女人山就不孤陋寡闻了?圆圆赶紧在给黄大鹏解围。
袁依加见圆圆在帮黄大鹏说话,忙改了口气,说,我的意思是说,一个男人就应该去女人山的女人洞看看,“大地之母”啊!
黄大鹏再次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搅在他们彼此的对话中了,不然自己一个堂堂老总那真会弄得没有一点面子。本来看到这市委办公厅的他冲着圆圆而来,他很高兴,说实话他也想借这个机会加深一点彼此的印象,套个近乎。现在一想,自己在这里是多余的,反会得不偿失,他在自己给自己的台阶下,说,改日一定去女人山的女人洞看看,你们聊,我去看看你那省城来的朋友傩面具挑选得如何了……不一会,袁依加的朋友搂着一大堆傩面具走了过来。见他的那副模样,袁依加说,怎么像抱着一个个大头娃娃似的?包装也没有?包一下、包一下,这么好的艺术品也没有一个包装盒?
走在后面的袁海赶紧应道,哦,包装盒正在做、正在做。
袁依加笑了,说,包装盒做漂亮点,以后我可以给办公厅的领导推荐推荐,把它作为我们送给外来朋友的礼品、纪念品。说完,他就要替朋友付钱。
哎哎哎……这时黄大鹏急得把手一挡,连忙说,怎么能要你来付钱呢?拿走吧拿走吧!这钱我来付。说着他给袁海做了个手势。
你来付……那多不好意思。袁依加说是这么说,可付钱的手还是收了回来。
黄大鹏笑着说,袁秘书就不用客气了,只要你朋友喜欢,欢迎下次还来!
那就谢谢黄总了!谢谢了!袁依加说着给大家每人发了一张上面写有“南江市委办公厅秘书”的名片,很是大方地说,有事给我打电话。名片发到圆圆时他说,你……你就不用了吧?说这话时圆圆已经从他手中接过了一张名片:让我也欣赏欣赏你这市委办公厅大秘书的名片吧!袁依加笑了,接着说,不就是一张名片,这叫明着骗!哎,你是跟我的车走还是……圆圆看了黄大鹏一眼说,我……我这里还有事没办完……好,你忙吧!袁依加说完又友好地看了看黄大鹏,说,黄总,再次谢谢了!刚刚说话是给您开玩笑的,别往心里去哟!我呀,只是对女人山的印象太好了,现在我走到哪都在推销女人山。
黄大鹏毕恭毕敬地说,哪里哪里,你领导的话说到了点子上。这一切正是我们旅游公司要做的,特别是我这个老总,有机会欢迎来旅游公司做客。
好,后会有期。袁依加钻进了车内,摇下车窗对着圆圆用手做了个打电话的手示:等你电话!
圆圆笑着点了点头。
袁依加的车子走了,走得是那么潇洒。
望着他的车子消失在车流中,此时,在黄大鹏、袁海、圆圆三人的心中都掀起了一种波澜,虽不是什么惊涛骇浪,但那内心的苦楚只有他们各自心里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