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凯蒂以一种全新的视角解析全球财富不平等现象,从工业革命的经济高速增长时期到‘一战’‘二战’社会大萧条时期,从严格的社会阶级格局下的世袭资本制到新时代科技革命冲刷后新兴富人的崛起,这一现象有着深刻的经济和社会根源。除了分析不平等现象的历史演变外,他还提供了解决这一难题的新思路,尽管招来一些质疑声,但更重要的是它对削弱两极分化的探索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英国一家媒体报道,数据显示皮凯蒂的论断很接近现实。英国国家统计局最新公布的数据显示,英国全国的私人财产总值达9.5万亿英镑,平均家庭财富为21.84万英镑。其中财富最多的10%人口,其拥有财富占全国私人财富总值的44%。相反,最穷的10%人口,其财富只占全国财富的9%。英国最富有的5个家庭,其财富相当于最贫穷的1200万人的所有财产总和,难怪英国人要惊叹贫富差距之大。不过皮凯蒂还是安慰大家:不用担心,美国的贫富差距比欧洲还要大呢。
为介绍其研究成果,皮凯蒂在美国哈佛大学、哥伦比亚大学、纽约大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法国社会科学高等研究学院、英国伦敦经济学院等机构巡回演讲。他认为,“不平等”主要来自资本持有者和劳动者获取收入之间的不平等,这种不平等是基于资本回报率和经济增长率之间不平等而产生的。皮凯蒂通过数据发现,如果资本年回报率平均维持在4%—5%的水平,而经济年增长率维持在1%—2%的水平,那么,100年后拥有资本的人的财富将是现在的128倍,而整体经济规模仅为现在的8倍。
皮凯蒂通过数学计算论证了一个事实,即资本主义造成了贫富差距。他表示,这意味着我们不仅回到了19世纪那种收入不平等的状况,还使“世袭资本主义”回归,即与劳动创造的财富相比,代际继承的财富具有绝对优势,资本集中将走向极端,造成社会不公。
皮凯蒂称,资本主义从一开始就很不公平。20世纪贫富差距缩小是资本主义中一个不正常的现象,这多与战争、工会运动、科技进步有关。然而,如果资本不平等的深层结构没有得到修正,资本回报率保持超过经济增长率的状态,那么将产生极端不平等。他认为,没有理由相信资本主义体系可以解决不平等问题,它只会拉大不平等差距。
皮凯蒂指出,当资本回报率超过产出和收入的增长率,就像19世纪那样(而且似乎很可能在21世纪再次发生),资本主义将自动产生顽固的、不可持续的贫富不均,严重破坏作为民主社会根基的精英价值观。
皮凯蒂认为,当今社会可能正在进入一个财富集中的时期,贫富进一步分化。经济增长疲软,而资本的所有者将获得越来越大的收入份额,并通过再投资不断累积。最终,这种格局,再加上继承的因素,将造成一个悠闲的资本家阶级,相比之下,中低收入阶层辛辛苦苦却依然生活艰难。皮凯蒂说:“这是过去所发生的,将来很可能再次发生。”
皮凯蒂认定未来经济增长将低于资本回报率,其理由:在1700到2012年间,全球产出年均增长1.6%,其中0.8%来自于人口增长,0.8%来自于人均产出增长,未来几十年和几个世纪人口增长不可能再达到这一速度,劳动生产率可以不断增长下去,但速度不会超过1%—1.5%。相比之下,过去几百年资本回报率可以达到4%—5%,高风险资产的回报率可能更高,这个趋势还将延续。
皮凯蒂对“国家财富”或“国家资本”的定义是:在一段时间内,由一个特定国家的居民和政府所拥有的资产总市值,只要这些资产可以在市场上进行交易。它们包括非金融资产(土地、住宅、商业库存、其他建筑、机械、基础设施、专利和其他直接拥有的专业资产)的总和,及金融资产(银行账户、共同基金、债券、股票、各类保险、养老基金等金融投资)减去金融负债(债务)的总额。
国民财富根据定义为:私人财富+公共财富。在大多数发达国家,目前公共财富很微不足道,甚至是负的,因为公共债务已超过公共资产。在那些国家,国民财富几乎全部被私人财富所占。需要明确的是,虽然皮凯蒂的资本概念里不包括“人力资本”,但不限于“物质资本”(土地、建筑物、基础设施和其他物资),还有“非物质”资本,如专利和其他知识产权,非金融资产(如个人直接持有的专利)或金融资产(一个人拥有了持有专利的公司股票)。
皮凯蒂认为,资本主义已经自然地向着高度不平等的方向前行。因为房地产和股票资产不成比例地掌握在富人(资本)手里,而且上升的速度超过了经济增长。这个过程暂时被20世纪上半叶的两次世界大战所逆转,但是现在美国和欧洲的不平等,已回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的水平。这是一件坏事,应该通过激进的政策措施,比如对富人征收“全球税”等。
著名金融观察家陈思进认为:“上述那些对资本和财富的重新定义,和以往经济学不尽相同,成了这本书(《21世纪资本论》)的基石,其最后的结论也由此而生。至于皮凯蒂提出的解决方式,其他专家也反复提出过。但这个世界游戏规则是富人制定的,建议能否实施,就好似与虎谋皮,我们只能拭目以待!”
二、皮氏思维的借鉴力
据媒体报道,目前中国面临的巨大挑战之一也是收入不平等问题,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3年中国基尼系数为0.473,位列全球前列。西南财经大学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发布的《中国家庭收入不平等报告》则显示,2010年中国家庭收入的基尼系数高达0.61,远高于全球平均水平。收入分配改革也是中国深化体制改革的重要一环,因为制度公平是人民的幸福之源,也是社会稳定和解决民生问题的根本。《21世纪资本论》一书,对中国的收入分配问题提供了可供借鉴的重要参考,因此,这本书在中国从政治界到学术界也产生了巨大反响。
2014年7月25日,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发布《中国民生发展报告2014》。报告指出,我国顶端1%的家庭占有全国三分之一以上的财产,中国的财产不平等程度在迅速升高:1995年我国财产的基尼系数为0.45,2002年为0.55,2012年我国家庭净财产的基尼系数达到0.73,顶端1%的家庭占有全国三分之一以上的财产,底端25%的家庭拥有的财产总量仅在1%左右。
报告认为,中国的财产不平等程度明显高于收入不平等。城乡差异和区域差异等结构性因素是造成中国财产不平等的重要原因。在家庭层次的财产不平等及其变化有两个特征:一、有家庭成员在体制内工作的家庭财产水平明显高于在体制外工作的家庭,在体制内工作的家庭财产的增长幅度也明显高于体制外家庭,这将导致体制内外家庭的财产差距进一步扩大。二、中等收入家庭财产增长幅度大,而低收入和高收入家庭的财产增长幅度相对较小。
皮凯蒂表示,西方总希望为一些社会不公现象寻找替罪羊,中国就是一个理想的责怪对象……美国有人把金融危机的原因归结为国际贸易的失衡,但国际贸易在美国经济中所占比例远低于美国国内经济和收入所占的份额。从某种意义上讲,美国财富分配的不平等才是导致美国经济和金融系统脆弱的最重要原因。中国目前已经开始财富积累的过程,财富不平等现象加剧。中国未来十年内很可能像欧美国家一样建立现代的收入和财产税收制度,也将面临对财富分配增加监管的问题。由于可以吸取其他国家的经验和教训,中国完全可能建立更好的制度来降低财富分配不平等现象,说不定哪一天中国能够带来一种不同的模式超越资本主义。
他说:“我相信中国正在实践的国家调控市场的道路是前所未有和独一无二的。我会继续关注中国未来的发展。我相信国有财产和企业私有财产存在不同的混合模式。中国也可能创造出新的混合模式,这些模式也许不被西方国家采纳,但从长远的角度上看可以持续发展。我认为在国有资产以及国家对其生产的直接调控程度上看,决策者不应该忘记在直接调控的手段中,针对收入和财产的累进税制是不可或缺的。不管我们对国有资产如何管理,私有产业都会在中国经济中占有相当的比重。”
他认为,私人继承财产的规模在中国也增长得非常快,房地产价格在中国各大城市飙升,那些没有继承家庭财产的人因此很难得到房产。这对有共产主义思潮的中国社会来说,都是令人惊讶的。为了更好地调控这些个人财产,对于遗产和捐赠财产的征税可以弥补那些只有工资作为收入的人群税收损失,征收收入和财产累进税就变得更加必要。我们应该找到一种平衡,把对工资收入的税收与继承上辈财产的税收很好的平衡起来,否则,中国社会将很难达成财富分配平衡的共识。
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研究员何帆认为,《21世纪资本论》之所以引起如此大的争议,是因为全球金融危机之后,社会思潮出现巨大转折。20世纪80年代兴起的经济自由主义思潮正处于守势,对资本主义的反思越来越深入。不平等将是21世纪经济学面临的最重大的课题之一。
皮凯蒂将世界经济分成两个基本要素:资本和劳动力。二者都被用于生产并分享产出的收益。资本与劳动力主要的区别在于,资本可以买入、卖出、拥有,而且从理论上来讲可以无限地累积,就好像那些超级富豪所做的那样。劳动力是一种个人能力的使用,可以获得酬劳,但不能被别人所拥有(因为奴隶制已经结束了)。
对此,哈佛经济学教授里卡多·豪斯曼(Ricardo Hausmann)认为皮凯蒂的理论存在硬伤,而实际上知识技能在财富创造过程中起到巨大的作用。
豪斯曼举例说,美国净借债13.3万亿美元,但并没有为这些资金付出任何成本,反而2013年还赚了2300亿美元,造成这种奇怪现象的原因就是美国在对外投资过程中输出了知识和技能。
一些人比较赞同这位哈佛大学教授的观点,把他谈到的“知识技能”,称为人本资本(或技术资本),其实马克思的《资本论》里的资本最核心的资本就是人本资本、消费资本和货币资本。可能读过《资本论》的人认为这是胡说八道,在《资本论》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人本资本”“消费资本”的字样,可是,这些人真的读懂了吗?与其说《资本论》是一部政治经济学著作,不如说它是一部伟大的哲学巨著,没有站在哲学的制高点来看《资本论》一切都是徒然,犹如盲人摸象。
就连自称忠实的马克思主义者、著名政论家、经济学家何新对《资本论》也有不到之处,难怪他说出这样的话:传统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最大谬误之一是以为资本主义即将灭亡。实际上,现代资本主义仍然处在一个蓬勃发展的兴盛时代,而且正在由以国家或区域为单位的资本主义,演进到全球一体化的资本主义的最高形态。而且未来新形态的全球资本主义,不会以古典模式的帝国行政占领和直接控制的形态实现,而更可能是以超国家主权的全球金融资本控制和市场控制的形态出现。所以,古典的“资本主义”以及“帝国主义”的旧概念均已经过时,这是许多中国人至今还根本不能理解的。
古典的“资本主义”其实没有过时,马克思已经在古典的“资本主义”预见性地诠释人本资本、消费资本将引领货币资本发展,资本主义即将灭亡指的是人本资本、消费资本取代货币资本,所以,现在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货币资本实际上已经灭亡了,从世界上最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美国向世界上最大的社会主义国家中国借钱(中国买美国国债)就是一个标志性的事件。
因此,可以断定何新所说的“现代资本主义仍然处在一个蓬勃发展的兴盛时代”其实是人本资本、消费资本在全球的兴盛时代,回顾近现代的科技发展和教育知识程度(实际上就是人本资本、消费资本),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大大优越于东方世界。2014年的世界经济与1914年的世界经济看似非常相似,但是有本质的区别,这就是人本资本、消费资本与货币资本的区别。
皮凯蒂指出,在当今世界,资本的重要性与19世纪相比并未有重大变化,只不过资本形式发生了变化:资本的主要表现形式从以前的土地变成了如今的工业资产、金融资产和房地产。财富集中程度也依然很高,只是不再像百年之前那样极端。人口中最贫穷的一半依然一无所有,只不过现在有了世代相传的中产阶级,其财富占了全部财富的1/4至1/3,如今最富的10%人口占有了全部财富的2/3,而不是此前的90%。在所有社会中,财富积累途径有两种:通过工作或继承遗产。那么在最富的1%或10%人群中,他们的财富又是来自哪个途径呢?这是必须解答的关键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