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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八王千岁云思安

万子湖在御花园东侧,与昭帝摆宴之处相隔有些远。

伊歌坐在一处干净的青石台上,望着花团锦簇若有所思,就连周围已经来了许多名门贵女说说笑笑都没有发觉。

玉竹看着伊歌有些沉落的面色,自然是又想起了和明逸之间的关系,忍不住劝道:“大小姐,眼前的美景还顾不得看呢,怎么还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呢?”

伊歌收起失神的目光,笑着摇了摇头,“我……”

“哟!怎么姐姐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呢?不知我那姐夫去哪里了?都不知道陪伴在新婚娘子身侧,真是不会心疼人呀!”

伊可故意酸着人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伊歌还未说的话,她站起身看向微风中明艳动人的妹妹,故意笑着回她:“你我姐妹平日里在自家关起门来开开玩笑闹个小脾气也就罢了,怎么这样不懂事在皇城里跟姐姐使性子?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本想用刺激的言语打击伊歌,却没想到让人反讥了几句,惹得四周围过来看热闹的千金小姐们发笑,让她脸面上丢了光。

“这才出嫁几天啊,嘴皮子的功夫就有所长进呐,这是不是得感谢我那新姐夫对你教导的好?果真是出嫁从夫百般顺呢。”

伊歌嘴角微扬,“妹妹说这话有失欠妥,毕竟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就什么不害臊的话都说出来开玩笑?莫不是看到姐姐一时高兴,忘了这里是皇城当是自个儿家不是?”

“你……”伊可本想要当面羞辱伊歌的,没成想她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竟然练就得有些刀枪不入,不再像过去那样轻而易举的就拿捏住她了。

伊歌看着伊可有些开始气急败坏的脸色,心中暗暗冷嗤。没错!过去的她确实懦弱逆来顺受,总想着用忍让来息事宁人获得平静。可是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她好,非要弄死她才开心。

伊歌自从上次被人拖拽下水差点遇害,心境就在潜移默化中默默的改变,而且这种变化是她现在还未察觉的。再加上天不遂她愿,本以为出嫁之后可以逃脱命运的摆布,却无辜的被明逸厌弃,这一切也都是因为伊可。

姐妹两个四目相对,大有一种相对峙的局面,四周的议论声也纷纷传来。

“大小姐。”玉竹在身后轻轻拽了下伊歌的裙角,压低声音道:“在这里和她发生争执不值当,咱们还是先走了吧?”

伊歌明白玉竹是为她着想,于是不再理会伊可,带着丫鬟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见没什么热闹可看,围观的人也就渐渐散了。

一向娇嗔任性的伊可,就这么被伊歌华丽丽的无视掉了,她的心里波澜难平,顺手捡起花池下垒砌的石块,就朝伊歌的脑后用力扔了过去。

“二小姐!不可以……”芯竹惊慌大叫。

伊歌听声猛地回头,只见一块分量不小的石头正冲自己面门而来,她怔得瞪大眼睛,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躲闪。

“大小姐!”星竹反应极快的推开伊歌,石头咚地一声砸在了她的额头上,鲜血顿时流了下来,染红了她身上素色的衣衫。

“星竹——”伊歌大叫着扶住身形瘫软的星竹,眼泪落了下来,“是我没用,就算离开了那个地方,依然保护不了你们!”

星竹努力扯起苦笑,“大……小姐,只要你……没事就好,别哭,婢子的贱命……不值得大小姐的眼泪……”

主仆间的话,旁人根本听不太清楚,也没太多在意,只道是护国将军府上的两位小姐开玩笑,没轻没重的一时失手伤了身边的丫鬟。

但是这种事对于贵族小姐们来说不算什么,因为各位府上的奴才丫头,大多是从小卖进来打了终身契的,生死去往全由主家说了算,没人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你等着,我帮你寻大夫……”伊歌慌不择路,甚至忘记了这里是皇宫,有品阶的御医怎么可能给个没有身份的小丫头治伤。

看到伊歌六神无主的模样,伊可心情大畅的冷哼道:“我看姐姐身边的大丫鬟也跟随服侍这么多年了,看模样也应该看腻了吧?是时候该换个了。”

伊歌愤恨的怒瞪着伊可,“可惜明逸不在,否则让他看到你的真性情……”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伊可最擅长的就是做表面功夫了,她不用说话只需要一个眼神,就会让人为她死心塌地飞蛾扑火。

能够听到伊歌亲口承认明逸对她的恋慕之情,伊可不可一世的抬高了下巴,“区区一个明逸算什么?我敢保证,就算当朝天子见到我,也一定会为我的美貌而倾倒的!”

“好个能夸海口的小丫头,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说出这样没脸没皮的话,真是没羞没耻。”说话的人声音尖锐刺耳,让人听了不由得浑身一抖。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锦服的公公站在一气派的十六台大轿前。伊歌只觉得这人面熟,仔细回想才突然发现这就是她大婚那日,为摄政王八王千岁云思安送她赏礼的公公。

既然昭帝在御宴,而且轿子又那么华贵大气,再加上这位公公的出现,伊歌恍然大悟的得知了轿子里是何许人也,她连忙跪下身子伏地,“见过八王爷。”

一听伊歌提到八王爷,众人顿时神色骤变,纷纷跪下参拜让人闻风丧胆的邪王八千岁。

伊可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到这些人全都跪下了,唯独她一个人还站在那里。

“二小姐……”芯竹慌张的拽了拽伊可的裙摆,她这才反应过来,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许久,从遮挡着十六台大轿的帷幔里伸出一只手,微微的动了下示意众人免礼。

伊歌注意到那只骨节分明指节细长的手,像是寒幽地狱里探出的鬼魅之爪,只觉得有股森寒之意从后背袭来,让人有种不寒而栗、毛骨悚然的感觉。

“也许是听得传闻多了,所以才会这般觉得吧?”伊歌在心里偷偷的问自己。

八王千岁云思安的阴邪狠辣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上次突然送她新婚礼就够让人心惊了,今日竟然迎面遇见了这个人,而且还是这样的情况下,真不知事态会是怎样发展?

伊歌低下头,看着受了重伤的星竹,紧攥着已经汗湿的拳头咬着嘴唇做出决定,突然又重新跪倒在地上乞求道:“恳请王爷开恩,施救妾身婢子的性命。”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还从未有人如此在意过奴婢的安危,更何况是当着名声在外的八王千岁的面儿、请求把持着天下生杀大权的摄政王救一个丫鬟,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次伊歌事儿大了,却没想到为首的公公即刻命令一旁的小太监,马上有人将星竹带走去治伤了。

伊歌喜出望外,对着轿子里的人俯身叩首,“谢王爷大施恩!”

她的话音落下,一阵唏嘘声随之传来,名门贵族们丝毫不理解伊歌为何如此。

这时,为首的管事公公走到轿子前,听了吩咐后对众人令道:“千岁爷有兴致想在此垂钓,无干人等勿扰、速速离开此地。”

听闻此令,那些人像是得到了特赦一般快速的走开了。在他们的心中认为,一旦被八王千岁盯上,准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其他人都走远到不见了身影,只有伊歌还纹丝不动的留在原地,身边还有玉竹相伴,尽管她还没搞清楚大小姐为什么不走?

管事公公看着伊歌,好奇的问她:“那些人都离开了,为何尚书夫人还留在此地?”

伊歌微微福了一下身,沉了沉气道:“王爷恩德,不嫌弃妾身婢子身份低下,竟然愿意出手搭救。此番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所以妾身想要当面再谢王爷一次。”

见伊歌如此,管事公公笑了,态度与之前判若两人,“尚书夫人言重了,王爷一向乐善好施不求回报,最见不得的就是像护国将军府二小姐那样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人。今儿王爷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没过多计较,若是换做平时,二小姐说了那种藐视皇权的话,恐怕这会儿咱们的伊将军就剩您一个女儿了。”

管事公公面带笑容的说出这样的话,伊歌身旁的玉竹听得打了一个寒颤。八王千岁的名声她又不是没听过,他还真好意思做了狠辣之事之后反而说自己是喜于乐善好施的人。

“看样子,尚书夫人身边的丫头,似乎不服气老奴刚才说的那番话呀。”管事公公说完,忽地透出寒意的眸子紧盯在玉竹的脸上。

玉竹身子一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话都不敢再说一句。

伊歌见状,挪了下身子挡在玉竹面前,壮着胆子道:“既然八王爷是乐善好施之人,又何必跟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呢?”

轿中的人没有言语,气氛变得格外压抑,许久,再次从帷幔后伸出手示意她们站起身说话。然而这一次,伊歌似是注意到了什么,不禁微微愣了一下。

“王爷觉得尚书夫人着实有趣,邀您一同于此处垂钓,不知是否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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