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的力道不轻,牙齿疯狂的闭合间一丝血的味道闯入口中,她惊愕得连忙推开了男人的手,愣愣的望着眼底含着笑意的他,“你……不疼?”
男人微笑着捏着伊歌的下巴,手指轻轻拭掉她薄唇上沾染的血迹,“伊云天向来行军打仗威猛无惧,你真不愧是他的女儿,尽管瘦弱了些身子骨还算不错,胆量嘛……现在弱但是可塑性还是有的,凑合这勉强过关吧。”
伊歌有些懵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认识我爹?莫非……”她的神情又变得紧张起来,“那日你去我家,是想行刺他么?”
男人笑着轻轻拍了拍伊歌羸弱的削肩,“不必多虑,我只是随意溜达着路过你家,顺手救了你罢了。而且你爹无论是在外戍边还是班师还朝,都有着他存在的重要性与必然性,所以轻易不会有人去动他的。”
一个夜行的黑衣人说这样的话,伊歌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相信,她更加讶异于为什么没有喊人来?就算这个人曾经救过她,可他也是夜探丞相府的刺客呀,这种事怎么可以懈怠?
男人狂肆的笑着,手肆意妄为的轻抚着伊歌的脸颊,“这样大喜的日子,明逸竟也忍心让你一个人独守空房。没关系,他不在意你,自有我来心疼你。”
“住口!”伊歌推开他的手,身子往后挪开了一小段距离。
男人的笑意没有半分收敛,可是他眼里的笑却透出一股子阴寒之气,让人看了打从心底里感到颤栗。
突然,伊歌感到脑子里有些混乱不清,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她努力的睁着眼睛想要看清楚,却阻挡不了眼皮子的沉重,她抬手指着那人质问:“你……刚刚对我做了什……”
话还没有说完,伊歌就倒在床榻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男人捻了捻刚才碰触过伊歌的手指尖儿,“只是点迷药而已,能让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的睡一觉。”他站起身,微微眯着眼睛低睨着她,异色的双眸里闪着残虐与阴冷的气息。
第二天,清晨。
光线透过窗子照进屋内,伊歌微微皱了皱眉头慢慢睁开眼睛,手扶着额头蹙眉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好半天才从朦胧不清中清醒过来。
“这里不是我未出阁前住的院子,而是丞相府的……”幽幽的一声叹息,伊歌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起身撩开帷幔四下里寻找,但是已经没有了昨夜黑衣人的身影。
“也是,天都亮了,夜行者当然不会再冒着危险在此逗留。”想起昨晚的事,伊歌的脸颊上染上一层红晕。虽然昨天已经嫁了人,但她现在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姑娘家,怎么可能不在意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这时,有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伊歌慌忙的整理好神色,转身看见进来的人是明逸,心里一阵复杂情绪升起,不由得又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
明逸的脸上带着几许歉意,犹豫了下开口道:“昨夜……睡得还习惯么?”
伊歌的心猛地一跳,没敢抬头的点了点头,“习……习惯,只是……”
“习惯就好。”明逸打断了伊歌的话,“待会儿去见爹娘,记得也这样和他们说。”
虽然万般的不情愿与委屈,但是伊歌还是顺从的答应了。
现在她的心中最在意的已经不是昨晚新婚夫君去睡厢房的事,而是那个在她心头留下深刻印象并且救过她的命的黑衣人。
伊歌的贴身大丫鬟玉竹和星竹进来了,见到自家小姐和新姑爷两个人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由得掩口轻笑。
听到笑声,明逸神色不太自然的别开视线,伊歌则彻底转过身背对着他,“你们两个,好生的照应着姑爷梳洗,我这边自己来就可以了。”
听伊歌这样吩咐,玉竹和星竹有些讶异的面面相觑,但也没有过问太多,按照主子说的过来服侍明逸。伊歌没有明说昨夜的事,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不太好受的。
两个人梳洗完毕,按照礼仪习俗,新进门的媳妇要去前堂厅里给父亲母亲大人敬早茶。
玉竹趁着伊歌和明逸离开新房的空档,走去床榻掀开看了一眼。这一瞅不要紧,她的脸上满是惊愕的神色,“莫非昨夜,小姐她不曾与姑爷……”
自家小姐是什么样的人,玉竹比谁都清楚,而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与明逸昨天晚上根本就没同房。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玉竹心里像沸水炸了锅,这种事她暂时不可声张,只能寻找机会问问伊歌才能确认。
这边伊歌一身素色碎花裙打扮,原本未出阁做姑娘时垂散着发髻的头发已被高高束起,簪着彩云追月的双插步摇,气质柔美秀气却不失端庄典雅。
只是心中一直系着比起伊歌更似妖娆牡丹的伊可,就算身旁的美人宛若天仙,他也懒得多看一眼。
回想起昨夜明逸的态度还有他说过的话,伊歌心里委屈的鼻子有些微酸,她强忍着想要流泪的冲动,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明昭和明夫人早就已经等候多时了,终于看到儿子和儿媳款步走进来,两个人的脸上全都露出了愉悦的神色。
新媳妇给公公婆婆敬早茶的仪式正式开始了。
伊歌和明逸来到明昭和明夫人面前,丫鬟放下厚厚的软垫子,两个人跪在上面。又一个小丫鬟端来托盘,明昭笑吟吟的接过儿子儿媳敬的茶,满意的点了点头。
明逸给明夫人敬过茶之后,伊歌递上茶碗,柔声的道:“娘,您请喝茶。”
明夫人浅酌了口茶,从袖袋里拿出分量不轻的红包,满目慈爱的放到伊歌手中,“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客气尽可自在些。”说完,她又看向明逸,“我儿也是一样,成亲了就要担负起做夫君的责任,好好对待你媳妇。”
明夫人只说让明逸好好待伊歌,没有说多余的话。毕竟她出阁前也是大家门户的嫡女,贤淑礼仪堪称典范,待人对事也是
明逸眉头微微皱了下,但还是顺从的回道:“娘亲教诲的是,孩儿记得了。”
这番话虽然让伊歌心里感觉十分别扭,不过她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委屈之色,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温婉柔顺的点了下头。
明昭和明夫人相视一笑,对于娶到护国将军府如此乖巧懂事又漂亮的大小姐做儿媳,他们两个人别提有多满意了。
敬过早茶,明逸去公办了,伊歌也回到了他们新婚的住处。
玉竹跟着她身后进了正厅的门之后,转身对身后一些丫鬟嬷嬷道:“我们家姑娘平日里喜欢安静,身边有我和星竹侍候着就行了,你们且都去吧。”
众丫头婆子应了声后各自离开了,玉竹左右瞅了眼确认无人,连忙把门给关上了。
伊歌有些纳闷儿,“玉竹,大白天的你关什么门呀?”
玉竹来到伊歌身边,压低的声音问:“大小姐,你真的不知道我是为什么这样做吗?”
看着玉竹有些紧张的神色,伊歌心里一紧,暗猜难道昨夜有黑衣人来过的事她知道了?
“大小姐,这种事你还要瞒着不说,难道你连我们都信不过么?”玉竹情绪激动,一把抓住伊歌的手,“昨夜姑爷根本就没跟你……没行周公之礼是不是?”
伊歌手微微一顿,立即别开了视线,“你是怎么知道的?”
星竹闻言立刻炸了一样,眼睛瞪的溜圆,“什么?你说姑爷他竟然……”
玉竹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嘘声道:“你小声点儿行不?是不是非得弄到人尽皆知,大家都来笑话咱们姑娘才满意?”
星竹嘟着嘴忍住了吵嚷,但是表情上看得出来有满肚子话要说。
“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玉竹的追问,伊歌不禁面带忧色,“也许……他早就心有所属了吧?”不是伊歌多心,而是她早上见到明逸之后,回想起昨晚他神色上的变化猜测出来的。
玉竹和星竹面面相觑,齐声问道:“心有所属?这话怎么讲的?”
“我也是乱猜的,总之这事你们不要声张,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伊歌心有隐讳,新婚之夜被人抛下独守空房,说出去可不是丢脸那么简单了。
想起“独守空房”这四个字,她的脸上不由得多了一丝热度,心想:“要是让这两个丫头知道昨天那个人在这里,还不晓得她们两个要怎样惊炸呢。”
无波无澜的一天过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伊歌料到明逸可能也不愿意回来和他一同用餐,于是一个人吃了点儿清粥小菜,又秉烛看了会儿诗书,觉得眼睛有些许的酸涩,便让丫鬟铺了床褥准备休息去了。
才刚卸了头饰换下华服,就听外面院子里的丫鬟来报:“少夫人,少爷回来了。”
伊歌一愣,玉竹和星竹笑了起来。
“大小姐,想必是姑爷也觉得昨天做的不妥,所以今夜打算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