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惠彻夜难眠,心里捣腾的厉害。
如嫣陪伴在她身侧,担忧不已。
第三更锣已经敲响。苏如惠依旧无法入睡,她起身,抬起疲惫的眼皮“如嫣,取杜诗人诗集来。”
如嫣得令,睡醒的眼睁的浑大,忙去柜子里取。
杜诗人是蓬莱帝国有名的文人,自他逝世之后,后人撰写了他的诗集,取名为《无意之经》。是他无意之下留给后人的,苏如惠时常在想他是根本没想到人死之后倒可名扬天下的吧。这,是否是为一个人的败笔呢?
如嫣取来将诗集递给苏如惠。
苏如惠笑着接过,手在接触到诗集的时候,怔楞住了,她抬起头来,眼中有了三分严厉“手……?”是在午前扑倒在地摔的!她竟然没有发现,竟然……
“如嫣……”对上如嫣水灵灵的眸子,苏如惠悠悠长叹,抓过她的手,摊开,语气却是怪罪“怎么不跟我说?太医在的时候怎么也不让他瞧瞧,这要是留疤了可怎么好,以后若嫁人……这该怎么是好?”
“小姐,”如嫣抽出手来,手摊到她面前,轻笑着回,眸中荡着盈盈的暖意“您看,才一下午的功夫,伤疤就结痂了。”
苏如惠拉过如嫣的手疼惜的吹拂着“你呀……就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外头密集的脚步声惊扰。
两人都静下身来,苏如惠拉如嫣坐到自己身边,她的手抓着《无意之经》紧紧地,耳朵也竖的老高。
只听见,外头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进了隔壁的卧房。
苏如惠站起身“如嫣取披风来。”
这么大动静,并是要让她们知道的。苏如惠披上了披风。如嫣打开门。苏如惠并缓慢走了出去,刚跨出门槛,管事姑姑鲁立刻站到了她的面前,挡去了她的左边。
“姑姑,发生了何事?卢秀女怎么了?”苏如惠左边住的是卢烟儿,她的父亲乃是京都边城“鞠城”的小县爷。
管事姑姑鲁向后瞥一眼,口吻里皆是轻蔑“犯事了,这皇城都被她染脏了去。”
苏如惠心里暗暗觉得悬疑,她偏了偏身子,朝左边看去,面色立刻铁青,只见门槛前卢秀女被宦官粗手拉扯着,甚至险些将她的纱衣扯破。可是,最让苏如惠震惊的是卢烟儿没有出一声,甚至没有问这是为何,也没有喊冤,哭闹,求饶。她只是双手牢牢地抓着门柱,拼命地抓着,与宦官反抗着。
“姑姑!”苏如惠大声唤道,对上管事姑姑鲁不解的神色“不论卢秀女犯了什么宫规,她仍然是一名秀女,是带着尊贵的身份,与崇高的念向来的皇城,怎么能如此对待!”
苏如惠的话立刻让宦官们停住了动作,也让卢烟儿停了挣扎。卢烟儿站在原地傻掉般看着苏如惠。
外头一时的安静引出了若干秀女,满脸疲倦,眼神却各个锐利,不知在房内偷听了多久了。
管事姑姑鲁望着苏如惠,眼中闪过犀利与诡异“依苏答应的意思是?”
依她的意思?苏如惠心里顿时明白过来,她这倒是自己往陷阱里跳呀。她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回复。满院的南殿秀女双双将目光投在她的身上,等着看好戏。
在苏如惠踟躇之余,一身清丽缓缓迈到她身侧,拉起她的手“姐姐,烟儿谢谢你。烟儿,从未唤人一声姐姐,这一辈子烟儿认下你了。”
卢烟儿的手冰凉刺骨,手颤抖的抓紧苏如惠的手,走近她,口里喃道:“杜诗人的无意,烟儿……”她的话还未说完,管事姑姑鲁大喝一声“来人将此逆贼擒下。”宦官公公们凶神恶煞冲了上来,两人一人一边抓住卢秀女的胳膊往后拽去,一起往下按去,实实地将卢秀女全当了危险重犯的押解着。
“你们……”苏如惠惊愕的看着这幅场景,当下她急急要阻拦,却被管事姑姑鲁揽住了身子。耳边,只闻管事姑姑鲁嫌恶的声音在耳边飘荡“该死的贱奴,还不值得苏答应伤神。”
苏如惠心急如焚,却只能任着卢烟儿被宦官压着离开,望着卢烟儿感伤的背影,她嚷道:“烟儿妹妹!”
卢烟儿回过头来,满眼泪痕与凄楚,她亦嚷回:“有意!”
是烟儿有意吗?烟儿有意。
如嫣扶住了苏如惠摇晃的身子,在她耳边惊疑“小姐,你与她很熟识?”
如嫣每日相伴不曾听过苏如惠在她面前提及过这位安静文淑的卢秀女呀,今儿,怎么如此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