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刻钟,苏如惠乘的轿子停在了储秀宫宫门前,如今她已经是从六品的慧才人了,地位显然也不同了。
三两宦官将她接出轿中。如嫣站在储秀宫门前,赶忙迎了出来,脸上洋溢着暖人的笑容。
她的地位不仅是从六品的才人,而是秀女晋升答应之中唯一一个连升,帝王恩宠不断的才人,与平常的才人底层所蕴涵的区别十分之大。
如今,她的待遇与之前晋升为答应时的待遇相差甚远。一个讨好不断,一个讥讽不断。
苏如惠回南殿的一路上,全是秀女讨好的笑脸,她一一回以微笑,表示亲和。
到南殿,已经有内务所的宦官帮苏如惠搬运行李。
“如嫣,我的包袱?”苏如惠站在门前迟疑着问,面色十分难看。
如嫣悠然一笑,扶住苏如惠的手臂“小姐,包袱自是奴婢亲自保管,小姐放心。”如嫣放开苏如惠朝屋内走,走至柜子里,取出了包袱,举得高高的冲苏如惠欢喜的笑。
苏如惠悠悠一叹,面色缓和过来,回以一笑,已经无心去留恋这间房发生的过往种种,她满心疲倦的转过身,朝着南殿院子榕树下的石椅石桌走去。
苏如惠右手仍然收在袖子里,她不想让如嫣担心,更何况这只是小小的伤痕,在以前,她弹琴弹的忘我的时候手指经常会有这些细小伤痕,涂抹些药酒杀菌第二日就结痂了,到第三日痂落,伤口也就好了。
榕树屹立在南殿东北角,树下一张八角石桌,一边配得一张圆形石椅。苏如惠随意坐了一张,静静地坐着,等着。
如嫣站在卧房门前,只是看着她,她深知苏如惠心里又有事了,此时此刻,她只能这样无声的陪着,并已是安慰。
片刻之后,内务所的宦官收拾好了行李。
苏如惠从叫唤声中惊醒,只见秋翩舞与她的丫鬟站在一米之外,阳光透过树的缝隙班驳洒在她橘色外纱衣上,荡开层层涟漪,刺着了苏如惠的眼。
“慧才人,如今一别,不知再见面会是什么场景?翩舞在此与才人道别。”秋翩舞说着往苏如惠身旁走来。
苏如惠避开了眼,垂下头来,双眸失神的盯着桌面“再见面,你我应当是敌吧。”苏如惠悠悠长叹。
令秋翩舞的步伐怔怔地停在了原地,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接道:“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问的很轻。
苏如惠悠然站起身来,回头往自各的卧房看去,宦官已经打点好行李与如嫣一同站在卧房门前等着她,朝她这边瞻望,苏如惠朝他们招手示意可以走了,嘴里轻声对秋翩舞道:“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心知独明并好。”她说完并朝前走去,迎着如嫣而来的步伐,携了如嫣的手并头也不回的朝南殿外走去。
身后,宦官们吃力的搬着行李,箱子里都是筑斯琰上次封她为答应赐住流珑院的时候,众秀女送的贺礼,第一次前去流珑院的时候觉得碍事并留下,如今苏如惠却非要带走不可,留下也只是积灰尘,何不当个念向,不知这一别,多少人是这辈子都与她苏如惠没有再面之缘的。
今日,苏如惠心里酸涩的厉害,对人对事都夹了层不同以往的冷漠。
出了储秀宫,坐上从六品的新轿子,苏如惠真真正正前往流珑院入住,这次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了,她心里十分清楚。
只是……
不知明的迷茫占据了她的心。
这皇宫……是没有真正绝对真心实意对她苏如惠的人的。就算他当今皇帝筑斯琰何尝是真心实意想对她苏如惠好的呢?
不然……得知她伤口未得救治,这么久还没有一点点的反应?
苏如惠轻甩头阻止自己再想下去,何必呢?何必呢?何必要这份在意呢?
神情落寞的苏如惠这次没在路途遇到“恶嫔”拦路,一路顺畅的抵达流珑院。出来迎接她的仍然是流珑院的管事姑姑丽与一干奴才,还有一人。
她并是住在流珑院的西厢西殿的喻美人,肤色略是呈黄,高鼻,小唇,单眼皮,眉宇间难掩一个愁字,瓜子脸配在她的身上,却觉得可惜,十分地道的一个京都人士的味道。
外纱衣是土黄色的,更显得面色难看,像似大病初愈的样子,一眼看去,还算是齐净的女子。
苏如惠向她作揖,她忙的回礼,上前扶住苏如惠。
“你我同是从六品的嫔妾,慧才人无须多礼。”她的嗓音却是极其独特,似极了孩童的音调。
苏如惠冲她微微一笑,与她一同入殿。正殿上,一个妇人装扮的女人坐在了正殿之上,想必她就是正六品的娴贵人。
“奴婢如惠拜见娴贵人。”苏如惠作揖行礼,垂着头。
上座传来女子悠长的声音“起了。”
苏如惠回道:“是,娴贵人。”
苏如惠抬起头来,还没将她看个仔细,却让她好个端详。
苏如惠只好垂下眼来,任着她端详,久久地才又从上座荡漾开她悠长的声音“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可惜了……可惜被赐住在了这,皇上可有一年又半载没来这流珑院了,这的人只怕被他忘绝了。”
娴贵人话里头的埋怨极深,说了些许不当说的话也不避讳。
正这时,管事姑姑丽扬了扬声“娴贵人,奴婢先行带慧才人下去歇息。”
忽闻,娴贵人一声冷“哼”,嘴里嘲讽浓郁“到底是端秀善良的容妃带出来的丫头,多会替人着想,主子我就没这福分!”她说完,起身,挥袖并离开。
苏如惠楞楞地站在原地,心里疑问颇多。容妃是何许人?筑斯琰已经一年半多不来这了?那……他终究是什么意思,怎么把她赐住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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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澄:这章蒙头写,果然写多了,情节来得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