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自然是受宠若惊地留下了,帮着游然一起酿酒,不得不说,青云对于酒的鉴赏还是颇有造诣的,只是简单地品尝了几口,就能指出酒的问题所在,方便游然的完善,三个人一起忙活了翌日清晨,才终于大功告成。
游然尝着他们三个人的心血,这坛唐门酒,酒中似乎包含了人世间的所有味道般,甜中带着苦,苦中含着辣,辣中凝着酸,酸里又混着甜,不知怎么的,游然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前世,一口酒,却像是品尝了一个人的一生般,一时间让她的内心五味陈杂。
而青云喝了酒之后则是想到了自己还未来京城的事情,他想到了自己的家人,想到了一路上的打拼,想到了这前半生的一切的一切,仿佛间,他像是一个将死之人,在回光返照时把这一生都再过滤一遍,那种放下了一切感觉却让他有些空虚,令他绝望的空虚,青云不禁悲从中来:“我快要死了吗?”
听到这话,已经流下了泪水的月茹赶忙用袖子擦去了泪水,晃了青云一下:“你还活着,小姐,这酒好像有法力一样,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到许多往事。”
青云也颔首道:“这酒像是有了灵魂般。”
游然知道,她的酒算是酿制成功了,她也坚信,黄平一定会因为她的酒而有所动容。
游然感激而又赞赏地看向青云:“青云,你是个酒才,这次多谢你了。”
“不敢当,不敢当,这酒是游小姐酿制的,青云能有幸品尝,今生无憾了。”
游然只看着青云道:“很晚了,你早些去休息吧,我们也要回去了。”
青云看着游然离开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却是叹了一口气。
游然却在方才的一瞬间心中有了一个注意,并且,不久之后她就打算开始实施此事。
游然没有回到游府便直接雇了马车前往云楼的方向,月茹一宿没睡,刚上车就躺在长椅上沉沉地睡了过去,游然则是在思忖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不久之后便到了云楼,游然把月茹留在车上继续睡觉,并让奉还和夙愿保护着她,随即自己进了云楼,她想,甲子应该已经提前通知过黄平了吧。
游然很轻易地便走了进去,游然依旧地把酒坛子放到了石桌上面,然后坐在石凳上静静地等着。
没有多久黄平便走了出来,但是此时的黄平却让游然有些不可置信,因为黄平早已没了之前仙风道骨的模样,他的身子瘦弱嶙峋,如同林江那般,原本清逸的脸颊上此刻也沟壑嶙峋,似是苍老了五十岁那般,怎么会,短短的几日,他怎么可能变化这么大?
黄平把游然的表情看在眼里,却只是打开了酒,倒进了自己的酒葫芦中,闻了闻之后才道:“这次的酒,纵然是抵上我的性命,想来也换不来的。”
游然隐隐猜测到了什么事情,眸中一片清明道:“这坛酒是送给黄大师的。”
黄平轻笑着,纵然脸颊如同干树皮,可是他的目光却依旧那般悠远,一口酒下肚,黄平怔了下,接着又细细地喝了几口,游然看到黄平的脸上出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的神情那么恍惚,似是被人勾了魂般,良久,良久,就在游然认为黄平圆寂了之后,黄平才回过神来,干涸的眼眶中此刻却一片清明:“我方才,好像看到月如了,灏,你看到了吗?”
蓦地,井灏不知道从哪里凭空出现,坐到了游然的对面:“她早都死了,你根本看不到她!”
游然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让她紧紧揪着手帕,她直直地盯着黄平,喉咙干涩,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哈哈,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想让我得到幸福吗?你如此冷酷薄情,如何配去见到月如?”黄平喝着,把酒壶里的酒一仰而尽,随即一连道了三个好之后才看向游然:“你这丫头倒是让我死不瞑目了,因为以后再也喝不到你酿的酒了,哈哈……”
黄平突然如同疯癫了般站起来大笑着向自己的竹屋走去,然而还没走几步就喷了一大口血,然后倒了下去,井灏立刻上前扶起了他:“师弟,师弟……”
游然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是她葬送了黄平最后的生路吗?
她看不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云楼的,等她走出去的时候,已经醒过来的月茹立刻迎了上去,见她面色不好立刻上前搀扶住了她:“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游然摆了摆手,任由着月茹把她扶上了马车,她不该,不该把这酒送给黄平的是不是?如果她没送酒给黄平,那么他也不会死了是不是?
虽然黄平说他死不瞑目,但是游然知道,他心里想的应该是死无遗憾了,游然知道这酒会让黄平产生心里作用,但是她却没有想到这酒对于黄平的作用会这般大。
游然混混沌沌地回到了游府之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她梦到了许多事情,似乎还梦到了月如,那个她只听说却从未见过的女子,她很美,比洛姬还要美,她美的那般纯澈,仿佛不存在于人世间。
游然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不远处坐在桌前的井灏,游然刚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哑的厉害:“他,怎么样了?”
“我把他埋在了云楼,一把火烧了云楼。”井灏淡然开口。
“什么?”游然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赤着脚站在地上:“他死了?你烧了云楼?”
对于黄平死了这件事游然是有预感的,但是亲耳听到了这件事情,她还是震惊的难以承受,而且,井灏竟然把云楼,黄平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凭证给毁坏了,游然赤着脚走到了井灏面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毁了云楼,以后就人查出他的真实身份,这样也会连带着连累我。”井灏说的风轻云淡,更是冷酷绝情。
游然被这件事情刺激地已经失去了理智:“风灵王,你还真是无情无义,你就是这般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
井灏的嘴角轻轻动了下,终是开口道:“你早点休息吧。”
游然看着井灏离开的身影,退到了床上,久久无法回神。
透过纱帘,游然看到月茹侧身躺在床上,应该是已经晕过去了,窗户没有关,冷风呼啸着吹入,吹打在游然的身上,方让她有了些许清醒。
游然起身,走到了窗户旁边,井灏是故意这么做的,他只是想让人恨他,让自己去平衡他心里对于黄平救了他的愧疚。
蓦地,一件东西吸引了游然的视线,游然走到桌前,桌子上是一本泛黄的书籍,游然打开,却是黄平手写的一些东西,游然仔细看了下,应该是黄平把他毕生的医术都记录在了这上面,这应该是井灏留下来的。
游然握着手上的书,想到那个已故的人,眸中却渐渐清明。
她不会让黄平的医术断在自己的手上。
游然给自己倒了一杯花茶,待到茶水温热了自己的四肢百骸之后,方拿着书做到床上认真地研究了起来。
直到翌日一早,游然才微微地看明白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一连两个晚上她都没有休息,所以此刻看上去异常憔悴,月茹醒来时就看到游然在翻看一本书,随即走上前去:“小姐,我昨晚睡的太沉了,不知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游然自然知道这不关月茹的事情,她不是睡过去了,而是晕过去了罢了。
“我没事,等会早膳后,你把林大夫请来一下,就说是我不舒服。”游然轻声开口道,嗓子还有一些沙哑。
月茹立刻为游然梳妆打扮,连翘也让人早早地准备了早膳,游然刚用过早膳,那边月茹已经把林大夫给请来了。
游然有些好笑地看着月茹和连翘满脸担心的模样,心里却是暖暖的。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游然才开口道:“林大夫,对于先天性的痴傻儿,你有几成的把握能治好他?”
林大夫深思了一下才道:“年龄呢?”
“幼儿。”
林大夫的眉头蹙的更深了:“这还真是没有把握。”
游然把自己誊抄的一份有关此症状的治疗方法给了林大夫:“如果你知道了治疗方法呢?”
林大夫狐疑地接过了那张纸,仔细看了看之后才双眸透亮道:“这,这是失传的医术了啊。”
游然但笑不语,林大夫有些失态道:“三小姐,这,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话落才知道是自己失言了,立刻又道:“三小姐别怪,我,我是有些冲动了,小姐给我三天的时间,我一定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我相信你的医术。”游然沉声道。
林大夫的脸上写满了肃穆:“三小姐待我不薄,我一定不会让三小姐失望的。”
林大夫离开之后,游然便去了酒窖,她想和酒窖的老板谈一笔生意,就是买下他的酒窖,这家酒窖的生意并不好,游然之前也打听过,这家老板的家不在京城,他隐隐有想要落叶归根的想法,所以游然这个时候买下他的酒窖应该是对他雪中送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