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又亮了,今天已经是洪力他们三个人来到长街的第四天。
他一睁开眼,就看见央巴正坐在他的床沿,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洪力兄弟,出事了!”央巴的脸色十分难看,“那个胖商人死了!”
“什么?”洪力一下子坐了起来,“昨天他不是还好好的吗!什么时候死的?”
“我刚刚才发现他的尸体,还没有来得及检查。”
“他的尸体在哪发现的?”
“在客栈后边的密林边上。”
又是密林?洪力一把掀开被子跳下了床:“走,快带我去看看!”
于是央巴就领着洪力下了楼,径直向门外走去,边走边说:“我早上起得早,于是就一个人沿着昨天咱们走过的路线又去后山查了一遍,希望能发现一些新的线索,同时我也怀疑我在追寻的那个凶手也悄悄躲进了后山,所以想碰碰运气,看看我的金刚橛能不能感知到他,但是一无所获。等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只腿很长的羊在将一具尸体从那密林里往外拖,我一看那尸体上的衣服,就认出他是商人!我正在吃惊的时候,那只羊就开始咬那具尸体上的肉,很快其他的羊也跟了过来,几只羊争抢起来。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把它们赶走,再一看,尸体已经被咬得不成样子了!”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密林边,央巴用手向前一指:“你看,那个就是胖商人。”
洪力一看,几乎吓了一跳,很难相信地上躺着的那团肉就是胖商人的尸体——一条腿已经吃没了,腹腔被咬开,肠子乱七八糟地流了出来,脸颊上也被吃出一个很大的洞,裸露在外的皮肉已经发黑。
“老太婆的羊居然吃尸体!它们是食肉动物?”洪力盯着地上那堆千疮百孔残破不堪的肉,回想起那些羊灰白的小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那种类似于嘲笑的眼神,一股寒意不知不觉地从脚底升起——那群古怪的畸形羊,它们长着和人一样长的腿……有着和人一样的眼神,它们不吃草,吃的却是地上的泥土、沙粒,甚至还吃人……不知道它们脑子里的思维是不是也和人一样呢?还有那个赶羊的老太婆,从来不向人提及她的过去,谁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就连吕老板好像都有点躲着她,这又是为什么呢?
“央巴,吕老板知不知道他的老主顾死了?”
“我早上第一个通知的就是他,他过来一看尸体都咬成这个样子了,除了叹气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他还跟我说了一件事,昨天就在咱们早上走了以后,老太婆的一只羊居然把那具无头尸也从客栈里拖了出来,差点吃光,幸好他发现得早,把那只羊打跑了。”
“陈洪知道这件事吗?”
央巴摇摇头:“陈洪不知道,吕老板还让我要严守秘密,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呢。后来他为了瞒住这件事,只好赶紧找地方把那具无头尸给埋了,省得老太婆和陈洪起什么争执。”
“吕老板没有去找羊婆婆交涉吗?”
“找了。但是吕老板说那个老太婆一直装疯卖傻,还说只要她的羊没有吃活人,她就管不着,吕老板不想跟这个老女人吵架,就没再提这件事。”
这个时候,洪力发现地上的尸体上好像散发出了一缕青烟,他再看时,那缕青烟又不见了,仿佛刚才是他眼花。“央巴,能检查出商人是什么时候死的吗?”他问。
“尸体都烂成这个样子了,身上一块完整的皮肤也没有,恐怕很难查出来,而且也看不出真正的死因是什么。”央巴边说边又蹲了下去,随手在那堆烂肉中翻了翻,想看看还能不能找出点什么来。
可是他的手刚一翻动那尸体,就有一缕缕的青烟从那尸体的身下窜了出来,而且还带出一股呛人的恶臭。
洪力终于确定刚才不是眼花,他盯着那团隐隐发蓝的白烟,心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刻大声喊了一句:“央巴,快离开他,小心那烟有毒!”
央巴立刻捂住口鼻,拉着洪力远远地躲开那尸体。
也就是这几秒钟的时间,那尸体上的青烟已经越冒越多,一圈圈地缠绕在尸体旁不散。迷蒙的烟雾中,胖商人的肌肤和肉体竟像是在销蚀,他的手早已不像人的手,他的脚更加不像人的脚,他的脸也不像人的脸了。
仅剩下的半副残缺肢体很快就销蚀完了,青烟下显露出了森森白骨,连骨头也开始一并销蚀,发出咝咝的轻响,就像毒蛇在吐信。风吹过,骨肉飞灰,转眼间连那团缭绕的青烟也看不见了。一滴血也没有剩下,一粒骨灰也不再看得见。
“央巴,你还记不记得陈洪说过的话?”那团青烟已经散干净了,洪力放下捂住口鼻的手,可是依稀仍然可以闻得到空气中那股若隐若现的臭味,“他这次带来的那个瞎眼老头,就是这样死在他面前的。”
央巴也点了点头:“刚才那一幕,和陈洪兄弟那天晚上说的一个字都不差,完全是情节再现。”
“而且,我发现了两起事件中的一个共同点。”
“是什么?”
“第一,我觉得瞎眼老头和胖商人都绝不可能是因为喝醉了酒误打误撞进入密林的,先说瞎眼老头吧。瞎子的方向感是很强的,轻易不可能走错地方,况且,陈洪这次带他来的目的是破那道‘鬼打墙’,能破‘鬼打墙’的人,会走错道吗?何况,他这次的任务重大,陈洪一定会事先把长街上的禁忌告诉他——‘不能去那个密林’,而吕老板对每一位第一次来住店的客人也都会千叮万嘱,告诫他们密林是长街的禁地,进去的人必死。一件事被人反复强调了几遍,谁都会牢记于心的,所以,瞎子不可能自动犯忌。而胖商人的情况也是一样,他是长街的老主顾了,这里的生活必需品都是由他从外面帮助采买然后带来,他来了长街那么多次,不可能因为一时酒醉而忘了密林的禁忌,而且,为什么他以前来了那么多次都没有走错路,可偏偏只有这一次一脚踩进了雷坑呢?”
“洪力兄弟,你是不是认为他们都是被人胁迫进入密林的?”
“也不能这么肯定。”洪力沉思着否认了他的猜想,“密林离客栈的距离大概是二十米左右,如果要把一个大活人胁迫过来,一定会被人发现,如果那个人够聪明,就不会这么做。我想,他们不是被胁迫的,而是受到了某种引诱,所以才鬼使神差地去了密林。”
“这个人会是谁呢?”央巴以为洪力暗示的对象是面具人,“但是瞎子看不见少女的画像,而商人应该也不会和那个山庄有什么联系吧?”
但是洪力想到的却是羊婆婆——商人是羊婆婆的老相好,如果她想用什么办法把他引到密林里,应该是很容易的。而且,昨天晚上,商人说的那些话似乎得罪了羊婆婆,让她感到自己的秘密有被戳破的危险,可能因为这样才想要杀人灭口。
当他把心里的怀疑说给央巴听的时候,央巴却一口否定:“不可能是羊婆婆。”
“那你有没有发现,这两次死在密林里的人都是被羊婆婆的羊给拖出来的?这个正是我想说的第二个共同点。”见央巴不信,于是洪力接着分析道,“所有进入密林的人都会死,为什么单单只有老太婆的羊可以进出自由,难道那个凶手对羊特别有好感?还有,只要人一死,羊就进去负责把人拖出来吃掉,就好像早就有预知似的,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你来看这个,”央巴为了说服他,拉住他让他去看密林边上的两串脚印,“我早上发现尸体的时候,已经看过这两串脚印了,其中一串是商人的,另一串毫无疑问就是引他去密林的那个人,但是我能肯定不是羊婆婆的。”
“你又没有量过羊婆婆的鞋,这么快就肯定是不是太草率了?”洪力还是不服气……
“我告诉你一个公式——人的身高=脚印长度的厘米数×6.876,按照这个公式推算,密林边那一串脚印的主人身高应该在一米七五左右,骨骼清瘦,而且左脚走路有点内勾。但是,羊婆婆的身高连一米六都不到。另外,从脚印的大小和走路的落脚规律来看,这个人应该是个男性。至于他是不是长街上的人,我还需要时间做一下观察。”
“如果不是老太婆的话,其他的人有什么理由杀死胖商人呢?要知道,胖商人可是长街的衣食父母,照这样看,凶手可能不是长街的人。”
洪力说完后,也和央巴一起陷入了沉思:揪掉小志头颅的人、密林里的凶手,以及面具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他们又是不是都跟后山谷那个神秘“山庄”有关系?他们又为什么要杀死这些人?
还有,这个凶手为什么一定要将人引入密林才杀掉?密林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瞎眼老头、肥胖商人,他们死后都化作飞烟,肉销骨蚀,可是他们真正致死的原因是什么呢?
“央巴,我看我们去检查一下胖商人留下来的东西吧,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这样……不太好吧?”
“快走吧,再晚一会儿吕老板就该进商人的房间去把他那些值钱的东西全充公了……”
2
商人因为是长街的老主顾,再加之是吕老板的朋友,而且又负责给他们带来生活必需品,是一个劳苦功高级的人物,所以吕老板给他特批了一间VIP房。
这个所谓的VIP房,其实不过VIP在一床被褥上——别的客房里的被褥都是大棉花压的,又沉又厚,天气一潮就湿乎乎的,盖在身上有一股霉味儿,但是商人用的被褥里面全是柔软的羽绒。
而当洪力他们推开门的时候,那些羽绒正在满屋子飘着——他们已经来晚了,屋子里已经被人彻头彻尾地翻过了,所有的用品都不在它们该在的位置上,地上有好多撕碎的纸片,就连床上的被褥都被人抖开检查了一通。
“洪力兄弟,会不会是吕老板已经来过了?”央巴惊讶地打量着屋里的一切,他实在想不出客栈里还有谁敢大白天潜入别人的房间翻东西。
“不太可能是吕老板。”
“你确信?”
洪力指了指满屋子东倒西歪的那些摆设,说道:“吕老板那么抠门,平时吃饭弄丢了一根筷子都恨不得让我们赔双倍的钱,怎么可能跟自己的东西过不去,把这里搞得乱七八糟?而且床上的那套羽绒被褥,在外头的商店打折买也得一两百块钱,他怎么会舍得把它们扯出来?再说,这家店是他的,他完全可以待在屋里慢悠悠地翻找有没有他要的东西,不用这么仓促。”
“难道是有小偷进来了?”
“这个倒是有可能。”洪力这时发现墙角的一个抽屉拉开着,里面好像有几张钱没有动,他走过去看了看,发现除了钱之外还有一个小玉坠,大概是商人在睡觉的时候脱下来的。
“央巴,你来看,”洪力从柜子里拿出那几张钱数了数,“一共有六百块钱左右……这笔钱在这个地方是一笔大数目了,所以,这个小偷不是为了财来的,他是要来找什么东西。”
“难道这个商人的背后也和一些不清不楚的事情扯上了关系?”
“除了咱们之外,我看来到这个客栈的人背景都不太干净。”洪力一边说一边捡起地上的一张碎纸屑看了看,发现上面好像依稀有几个字,是什么“爪子”。
他感到有些好奇,于是又捡起几个纸片,见上面分别写的是“箭”与“手套”,他把这三张有字的纸片放在一起,突然发现那上面的字体很眼熟。
“央巴,快来!”他赶紧冲央巴招了招手,“快,把地上的这些小纸片凑一下,看看上面的字能不能凑成看得懂的话。”
“洪力兄弟,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央巴一边开始帮他捡纸片一边问。
“我发现这纸片上的字是吕老板的。我无聊的时候曾经翻过吕老板搁在柜台上记账用的本子,见过他的字,他的字很有特点,所以见一眼就能认得出。”洪力来来回回地把那些已经找到有字的纸片排列起来,但是怎么也无法把那些字的意思连贯上,不免有些泄气。
“让我来看看。”央巴说着凑了过来,盯着那几张零碎的纸片打量了几遍,眉头一皱,试探着把其中的几张位置对调,然后对洪力说,“难怪你凑不出来,因为这纸片上写的并不是一句话,而是几个单独的词,分别代表着几件工具的名称,你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所以对它们不敏感。”
“工具?这只是几个工具的名称?”洪力一愣,更失望了。
“但是这几个工具可不是什么榔头斧子的大路货,”央巴指着其中一组纸条说,“比如说这上面的吧,这个字念‘’,这个是探土用的,属于快绝种的‘野货’,市面上是很难买到的,只有那些从事非法勾当的人才会有门路买到。”
听央巴这么一说,洪力又提起了兴趣,对着那张排列好的纸条细细一看,发现上面罗列的工具有:高倍电子探测器、天然穿山甲爪子、小型机弩箭、防毒手套,甚至还有一支K46式的小型机筒步枪,这种枪是美国部队已经换代的样式,但是却占了一个轻巧耐用的好处,携带十分方便。
洪力终于看明白了:这是一张清单的一部分,吕老板是要商人这次出门去以后帮他买回这些东西。
“奇怪,吕老板要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干什么?”
“这些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所以我怀疑,吕老板可能也在找那个山庄……而商人被杀,可能也是因为那个山庄,因为有人不想让他为吕老板买到清单上的这些东西。”央巴说道。
“可是,进来找东西的又是什么人呢?那个杀人者如果昨晚就在密林杀了人,没有道理一直拖到今天早晨才进来找东西。”
央巴刚想回答这个问题,突然感到一阵不适,胃里有如翻江倒海般的剧痛,就好像有一把卷刀把他的胃整个挑了起来一样,忍不住一张嘴,哇地吐出一口黑乎乎的东西。
“央巴,你怎么了?”洪力吓了一跳。
央巴吐出那口东西之后,脸色也瞬间变得乌青,体力似乎也跟着被吐光了,两眼随即一黑,虚脱地向后一倒,坐在了地上,同时感到两只手掌就像正被架在火上烧着一样灼痛,他摊开手掌一看,发现手掌也变得乌黑一片,而且那片乌黑已经蔓延到了手腕的上面。他立刻意识到——中毒了!
他并没有慌,而是沉着地从腰里掏出一把牛角小刀,割破了离心脏位置最近的左手无名指,憋住气,向下弯腰,反反复复地顺着血脉的方向从上往下揉搓,这么做的目的是利用体压把已经流向心脏的血液逼出来。
他一边用力做着这个动作一边对洪力说:“洪力兄弟,快把我褡裢里那个墨绿色的小圆盒拿来。然后再接一盆清水,找一块儿干净的白布。”
“好。”洪力看见央巴突然之间一张脸已经变成了黑色,知道事情紧急,也顾不上多问,立刻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把央巴要的小圆盒和清水全拿来了,只是实在找不到什么干净的白布,于是他只好找了一块浅黄色的毛巾代替,这还是他们上路的时候他自己掏钱买的呢。
央巴打开小圆盒,从里面拣出两颗蜜蜡色的药丸吃了下去,然后对洪力说:“洪力兄弟,一会儿看见我的脸上有东西渗出来,就用湿毛巾帮我擦脸,直到擦干净为止。”
央巴说完以后就盘着腿坐在地上,两只手的手指交叉搭着,看那个样子好像是在打坐。只过了一会儿,洪力就发现他脸上密密麻麻地渗出一种黑油一样晶亮的东西,立刻用毛巾去擦,然后把毛巾放到清水里洗干净。这样反反复复擦了好几遍……才把央巴脸上不断渗出的那种黑油擦干净,这时那盆水已经全黑透了,水面上漂浮着一层油光,还有一股腥味,看着让人感到恶心。
洪力看央巴的脸色已经差不多恢复正常,于是把那盆黑水拿出去倒掉,然后才回到楼上。央巴看他进来,伸手从圆盒里拿出一颗同样是蜜蜡色的药丸,递给他说……“洪力兄弟,你刚才碰过我的脸,为防万一,快把这颗药吃进去,一会儿上一趟厕所,就没事了。”
“要上厕所?难道这个是泄药?”洪力半信半疑地接过那颗药丸看了看,倒也没想太多,直接放在嘴里吞了下去。
央巴有气无力地对着他笑了笑:“这个可是好东西,叫黄丹,是用两种动物的优质黄丹配以解毒的草药配制成的,这可是密宗里的解毒圣药,敬献给佛陀的供物……一般人没有福分吃到呢。”
“那为什么你吃了以后是脸上泛出黑油,我吃了以后就要往厕所跑?”洪力边说边摸了摸肚子,还好,暂时还没有什么反应。
“因为咱们中毒的深浅不一样,你只是皮肤表面中毒,但我的毒已经到血液里了……而且咱们吃的药丸大小也不一样,放心吧,洪力兄弟,这个很灵的,我都没事了,你也不会有事的,只要上趟厕所就还和以前一样了。”
“这个真的有这么灵?”洪力一皱眉,“真的不用送你出去找大夫看看吗?我看你刚才整张脸都变黑了,嘴唇眉毛什么的全看不见了,可把我吓坏了!央巴,你确信这两颗药丸就可以把你完全治好了?”
“洪力兄弟,你完全不用为我担心,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在我们藏区……自杀可是亵渎神灵的行为啊。至于我刚才吃的那个药丸,你可能不知道,‘黄丹’是我们密宗佛教的叫法,但是它的本名叫‘结石’,源自波斯文‘pad-zhar’,就是‘抗毒’的意思,后人把它引伸为‘解毒剂’,在中世纪的欧洲医学中,这种解毒剂就被广泛应用了。我刚才吃了这两颗药丸,再配合打坐的方法,用气息把毒素逼出体外,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等等!”洪力突然感到胃里一阵不妙,结结巴巴地打断了央巴的话,“你刚才说,这个东西的本名叫‘结石’?是,是谁的结石?”
“呵呵。”央巴看他吓得那个样子,忍不住一笑:“放心吧,这不是人体内的结石,是动物结石。动物结石天生就是一种解毒剂,优质结石、中等质量的结石和劣质结石分别能治愈七位、五位和三位中毒的病人。你知道么,据说取自眼镜王蛇头部的灰色和白色结石可以让耍蛇人有控制小型蛇的能力,而且可以使自己免受毒液侵害。像我刚才吃的那种药丸,里面就有两种珍稀的黄丹,一种是‘象黄’,取自成年公象的大脑或者前额;另一种是‘蟾蜍结石’,取自五年以上老蟾蜍的头部,这两种用药都是很稀少的,我一共也只从大法师那里得到两颗。”
“看样子我也算造化不浅,居然有福分吃到这么珍贵的药。”听央巴这么说,洪力放心了下来,自嘲地笑了一下。
“唯一的两颗解毒药刚才已经都被咱们吃了,要是再中毒的话,我可就没有办法了。”央巴也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话又说回来,央巴,你怎么会突然中毒呢?”洪力看了看地上的那些纸屑,“会不会是纸片上有毒?”
“我觉得不像。”央巴摇摇头,“如果是被下在纸片上的毒,毒性不可能这么强……”
“为什么?”
“能够下在纸上的毒,一共只有两种类型,一种是粉末状的,但是粉末主要是被吸入呼吸系统而对人的神经造成麻痹,我刚才的症状明显不是。而且这些小碎纸散落在地上,我们一走动的时候那些粉末就会飘起来,如果我中毒的话你也就中毒了,可是最后中毒的人只有我一个,所以这种下毒方法可以排除了。第二种类型就是毒液浸泡,但是用毒液浸泡过的纸张一定会在外形上出现变化,纸会发皱甚至变色,可是地上的这些白纸片平平整整的,一点也不像被什么东西浸泡过,而且,另外一个问题跟刚才一样——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些纸片你和我都接触过了,咱们应该同时中毒才对。”
“那这么说,你一定是接触了我没有接触过的东西?”洪力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是那具尸体!”
“你是说胖商人的尸体?”央巴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早上起来以后,他只接触过胖商人的尸体,也只有那具尸体是他动过而洪力没有动过的。
“央巴,我明白为什么瞎眼老头和胖商人的尸体最后都会变成飞灰了!”洪力的脑子里突然在这时闪过一丝灵光,觉得一直困扰他们的问题似乎找到了突破口,变得兴奋不已,一口气说道,“他们的尸体上,一定被洒上了一种能把尸体化掉的毒,我听说过这种毒药的记载,好像这种毒在一些古书逸闻中有说明,原名叫‘千颜醯’,听说最早发明这种毒药的人是北魏一个皇帝的妃子,她雇用了一些江湖术士为她炼造了这种毒药,专门杀害后宫那些跟她争宠的妃嫔,然后把她们的尸体化掉,毁尸灭迹,让皇帝听信谣言以为那些妃子逃出了宫。后来这种药就流传到了民间,有了一个新名字,叫‘化尸散’,听说配制的方法挺简单,只是用料不好找。但是我相信就像钻木取火的方法直到现在还会有人用到一样,这种古老毒药的配制方法应该也流传了下来。”
“央巴,你还记不记得,早上发现尸体的时候我曾说过这两起事件中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瞎老头和商人的尸体最后都是被老太婆的一只羊给拖出来的?”他接着又提示道。
“你是怀疑老太婆,还是在怀疑她的羊?”
“两者都有嫌疑。首先,我认为那只羊的嘴里一定藏着那种装有化尸粉的毒药包……当它们把尸体拖出来吃的时候,药粉包就被它们的牙齿磨破,里面的毒药洒在了尸体上而产生作用,这就是为什么那些尸体最后都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变为飞灰……第二,那些羊懂得进入密林去拖出尸体,一定是受人指使,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羊婆婆,因为只有她才能驱使那群畸形羊。所以,我想密林里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是想故意制造出一些假象,让人误以为进入密林的人最后都会离奇地尸骨全无,从而起到一种警告的作用。”
“这么说,密林的秘密跟羊婆婆有关?”
洪力点点头:“所有人进入密林都会死,只有老太婆的羊可以进去,因为密林很有可能就是老太婆的领地。所以,我们要想办法进老太婆的屋子搜一下了。”
洪力话音刚落,就听到走廊上响起了吕老板喊大家下楼去吃早饭的声音。
“央巴,咱们还是赶紧回屋待着去吧,被发现了不好。”洪力说着过去扶央巴,但是央巴站起来的时候眼睛却盯在了地上的一双脚印上。
“奇怪,我刚才怎么没有留意到这里有一双脚印?”央巴对着那双脚印量了量,“这个,跟密林边的脚印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