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江站在丁默群家院子的中间左顾右看,然后对手下小七和阿龙低声交代着什么。小七和阿龙点点头,两人转身离开,走出了大门。林大江的脸上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夜色已浓,公园一角佝偻着背伸着手乞讨的人有的悄悄扭动着双腿走开了,有的斜倚着断壁残垣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钱鹏飞走到公园的门口,放慢脚步,向后观望了一下,发现没人跟踪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公园一棵大树底下,黯淡的灯光撒在长椅上的尚小兰身上,钱鹏飞过去,坐到她身边,两个人就像夜里谈情说爱的男女,显得非常的亲密。
“上级指示,务必拿到这次军事会议新的部署,明天晚上武田在梅机关宴请山口将军一行,关萍露可能去参加。这是搞到那份绝密文件的好机会。但武田没有邀请丁默群,所以我也不能去。”钱鹏飞悄悄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尚小兰疑惑地看着他。
“涩谷肯定会去参加,他一去,势必带上你。”钱鹏飞说道。
“你这么肯定?”尚小兰还是有些疑惑,不太相信。
“山口将军喜欢跳舞,武田会安排舞会,梅机关里男多女少,你这样的美女必定在邀请之列。”钱鹏飞得意地笑着。
“别拿我说事,说正经的,我的任务是什么?”尚小兰打了钱鹏飞一下,严肃地说道。
“配合关萍露,把那份绝密文件搞到手。”钱鹏飞凑到尚小兰的耳边说道。
“怎么下手你有计划吗?”尚小兰问道。
钱鹏飞没有言语,先在尚小兰的耳边说了一阵,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塞到了尚小兰的手里。尚小兰似乎明白了,点了下头。
特工小七和阿龙摸索到树丛,躲在那里往钱鹏飞这边偷窥。小七连忙对着阿龙耳边嘀咕了几句,留下阿龙继续盯着,自己迅速离开。
关萍露、曹敏芝、崔燕燕、林大江的夫人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打牌。丁默群没有选择在书房看报,而是斜靠在沙发上盯着一张报纸发呆,林大江则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斜着脑袋看着四个女人打牌。突然,电话声骤起,丁默群没有直接去接,而是示意林大江拿起了电话。
“喂,我是,什么?他在公园?跟一个女的?噢,知道了。”
林大江搁下电话,走向丁默群。
还没等他向丁默群报告,曹敏芝嚷起来:“大江,怎么回事?谁跟一个女的在公园啊?”
林大江看看关萍露,掩饰地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主任,钱鹏飞果然有花头,他在公园跟一个女人约会。”他凑近丁默群,低声地说。
“哼,难怪行踪这么诡秘!”丁默群冷笑。
“默群、大江,你们究竟有什么事?神秘兮兮的,啊?”曹敏芝似乎感觉到有什么秘密,站起来对丁默群追问道。
“噢,是这样,刚才大江的手下在街头执行公务,无意中看见鹏飞在公园里跟一个女人约会。”丁默群故意看了关萍露一眼,装出平淡的样子。
这话一说,打麻将的几个女人都惊呆,关萍露更是脸色大变。
“那两个小子多管闲事,瞎撞上的,跟我说着玩,嘿嘿。”林大江急忙打圆场,笑着说。
所有的目光都对准了关萍露,大家要看她接下来的反应。
“不会不会,我想肯定是误会了,鹏飞怎么会做这种事?林队长,是不是你的手下看错人了?”关萍露忙站起来,神情有些慌张地说道。
“哈哈,关小姐啊,你老公在外面找女人,你还替他掩饰,我说你真傻到家了。告诉你,男人,男人一个个都是这种货色,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坐在一旁的崔燕燕哈哈大笑,像在看一出喜剧。
“他要真是这种人,我跟他没完。”关萍露涨红了脸,异常尴尬地说。
“萍露,干妈给你做主,这件事一定要搞个水落石出。”曹敏芝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地说。
“对对,搞个水落石出,下次他就不敢了。”崔燕燕和林大江太太也在一边附和道。
“干妈,我头痛,我先走了。”关萍露扶住额头,一心想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捂着头说。
“等等。”没等关萍露离开,丁默群突然发话了。
“干爹。”关萍露站住,装出一脸委屈的样子。
“你回去有什么用?这件事还是现在就弄清楚吧。”丁默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带着关心的口吻说道。
“那……我听干爹、干妈的。”关萍露一下子呆住,不知该怎么办,结结巴巴地说。
“大江,你马上开我的车子过去,不管鹏飞约的那个女人是谁,都给我带回来。”丁默群对林大江吩咐道。
林大江开着车子停在公园门口,小七从暗影里闪出来。林大江带着两个手下下车,小七跟他鬼鬼祟祟说了句什么,林大江挥挥手,带着小七等人进入公园。
此刻,钱鹏飞与尚小兰两个人正紧紧抱在一起互诉衷肠,完全没有意识到林大江带着人一起悄悄地赶了过来。
“看着自己的丈夫,做了别人的丈夫,虽然是假的,虽然我一再说服自己,这是为了完成任务,我必须承受,我必须做出牺牲,但我有时候会突然觉得好孤独,好像你离我很远,我一下子抓不住你了,心里空落落的,空得像针刺一样的疼。”尚小兰将头深深地埋在钱鹏飞的怀里,眼里含着泪水说道。
“不,小兰,我永远在你身边,你永远是我的好妻子,丹丹的好妈妈。”钱鹏飞轻轻吻了下尚小兰,将她紧紧地抱住。
“鹏飞,我爱你,爱你……”尚小兰情不自禁地回吻起钱鹏飞,动情地说着。
就在这时,突然射过来一道雪亮的手电灯光,照在钱鹏飞和尚小兰的脸上。
钱鹏飞和尚小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两人惊恐地待在那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林大江和小七、阿龙等人一拥而上,按住了钱鹏飞。
“不好意思,兄弟爱管闲事,想看看鹏飞兄跟哪个女人在风流快活!”林大江得意地笑道。
林大江说着,把手电光照在尚小兰的脸。当他看清是尚小兰,顿时一愣。
尚小兰有些羞愤地转开脸去。
“哈哈哈哈,大江兄,你他妈的倒真管得宽,啊?我钱鹏飞约个女人,碍你什么事了?”钱鹏飞猛地挣脱开林大江的手下。
“是不碍我的事,但是跟主任有关。实话告诉你吧,今天晚上的行动是丁主任亲自下的命令,你和尚小兰必须跟我走。”林大江蛮横地说道。
“去哪儿?”钱鹏飞问道。
“丁主任家啊,老兄,有你一场好戏了!”林大江不怀好意地一笑。
“行啊,既然是主任有请,走!”钱鹏飞听说是去丁默群家,知道不会有大事情,心里踏实了,也笑了一笑,说道。
钱鹏飞往前走去,尚小兰想了一想,也跟了上去。
当关萍露一见钱鹏飞和尚小兰在一起,脸都气白了,她突然站起来,冲过去就给钱鹏飞一个耳光。这一下来得太突然了,大家都没提防,一下子呆在那里。钱鹏飞似乎也被打蒙了,傻傻地瞪着关萍露,好像不明白关萍露为什么打他。
“骗子,骗子,你这个骗子!”关萍露委屈地哭喊着。
“哎哎,干什么干什么?”钱鹏飞似乎回过神来,显得非常反感。
关萍露哭喊着,不停地厮打着钱鹏飞,接着转过身抓住尚小兰的衣襟不停骂着。尚小兰什么都不说,一直躲闪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好了好了,萍露,你先放开尚医生,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丁默群摆了下手,制止关萍露,冷静地说道。
关萍露放开了尚小兰,尚小兰退到一边,低头理着被关萍露抓乱了的头发。
“你们是怎么开始的?是以前的旧相识吗?我记得你刚来特工总部,就跟鹏飞有点不清不白。”丁默群逼视着尚小兰,眼里闪出一丝寒光,像是要看透她似的。
“不不,你别问我,别问我……”尚小兰在丁默群犀利的目光下,有点心虚了,她再次躲闪着,不知所措地回答。
关萍露看到尚小兰犹豫的样子,急中生智一下扑到曹敏芝的怀里哭诉着。曹敏芝在一边看着早就忍不住了,她跳出来指责尚小兰不守妇道勾引钱鹏飞。尚小兰似乎已经知道关萍露是在故意帮助自己,赶紧乖乖向关萍露弯腰道歉。而钱鹏飞似乎也感觉到自己再不认错,这出戏肯定不能结束,于是,也拉着脸向关萍露承认是自己错了,保证以后不再有类似事情发生。
但是丁默群似乎不依不饶,招手让钱鹏飞来到自己的身边。
“事情是你做下的,说,这件事怎么了断。”丁默群盯着钱鹏飞,说道。
钱鹏飞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他的左轮手枪,打开弹夹的转轮,卸下子弹,然后只捡出其中的一颗子弹,仔细擦了擦,把它装进转轮里。然后,他合上转轮,飞快地转了一下。
“我说什么其实都没用,你们谁也不会信。现在这把手枪里有一发子弹,我想请这发子弹替我说话。”
这一来,所有的人都慌了,惊恐地看着他,以为钱鹏飞要自杀。他缓缓举起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尚小兰脸色顿时惨白,浑身哆嗦起来,她想喊,却又不敢喊出来,死死咬着嘴唇。
而关萍露则惊讶地大叫起来:“不——”
但钱鹏飞已经扣动了扳机。砰一声轻响。关萍露双眼一黑,身子晃了一晃,差点摔倒。
但钱鹏飞仍然好好地站在那里,原来这一枪竟然是空枪。
这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刻,所有的人都怔愣在那里,好像一个梦魇把大家都压住了。
“主任,现在你信了吗?”好一会,钱鹏飞才嘻嘻笑起来。
“唉,鹏飞,你又何必这样。”丁默群点点头,眼神很是复杂,意味深长地说道。
尚小兰松了口气,眼里却涌出了泪花。关萍露极力控制住自己,但身子还在打战,她努力扶住桌子。
“现在你可以走了,鹏飞的这一枪你都看到了,要是你再勾引鹏飞,我跟你没完。”关萍露回过神来,面带憎恶的表情对尚小兰说道。
尚小兰眼里含着泪,一咬牙,转身离去。
丁默群本想继续从尚小兰身上找到突破口,看到她就这样走了,心里不甘,但也不好再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慢慢离去。
等一群人散去,丁默群与曹敏芝坐在书房的两把椅子上同时面对着窗外发呆。丁默群对于钱鹏飞今天拿着手枪过火的表现有些震惊,他也在疑虑着钱鹏飞如此舍命表演究竟是为了尚小兰还是关萍露呢?而在曹敏芝看来,钱鹏飞是为了表明自己对关萍露的真心,这样的做法是真男人的举动,而非像丁默群那样多疑担心。
钱鹏飞与关萍露回到家中,依旧装模作样地在杨东妹面前大吵大闹。
“钱鹏飞,你告诉我,你跟尚小兰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主任家里我们不是都说清楚了吗?我都拿枪来发誓了,你还要怎么样?”钱鹏飞转身来到关萍露身边,恳求地道。
说完,他就去了卧室。不料,刚走到门口,一只高跟鞋飞了过来,砰一声砸在门板上。原来,关萍露脱下自己的鞋子向他扔来。
她脱下另一只鞋子,拎在手里,正要再向钱鹏飞扔去。杨东妹从厨房里看见了,连忙奔出来,拦住关萍露。
“太太,太太,别这样,有话好说。”杨东妹连忙劝阻道。
“钱鹏飞,这日子没法过了。”关萍露陡然间哭喊起来。
“没法过就不过了!”钱鹏飞也不甘示弱,冲着关萍露吼起来。接着他走进卧室,拿了一套被子,扔到沙发上怒气冲冲地看着关萍露。
关萍露大哭,双手掩面,奔进卧室里去,卧室的门砰一声被甩上。
杨东妹待在客厅里,一动不动。钱鹏飞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还傻站着干吗?回去,睡觉!”
第二天,杨东妹早早将早餐做好之后叫关萍露与钱鹏飞吃饭,没想到两个人之间的战争再次被点燃了。
“杨妈,你听着,以后做早饭,就做我的。”关萍露冷冷地对杨东妹说道。
“那老爷呢?”杨东妹吃惊地问道。
“老爷外头有女人替他做,不劳你操心。”关萍露拉开椅子,坐在饭桌前,慢慢地说着,却一下子惹怒了钱鹏飞。
“关萍露,你还有没有完?你想闹到什么时候,啊?”钱鹏飞一下子跳起来,大声地吼道。
“我没完,我就想跟你闹。钱鹏飞,我哪里亏待你了,你这样对我,你给我说说清楚。”关萍露站起来不依不饶地还想继续说下去。
钱鹏飞站起来,飞快穿上鞋子,披上外衣,连声说“恕不奉陪”就往门口走去。关萍露突然奔到茶几边,抓起一个花瓶,朝钱鹏飞扔去,他急忙一闪,花瓶砸在门边,砰的一声粉碎。
杨东妹悄悄地回到丁默群家里,向他汇报这几天钱鹏飞与关萍露一直战火不断的事情。丁默群对干关萍露如此暴躁的脾气有些始料不及,他惯用的多疑思维一直质疑着事情的真假,但这件事情似乎并不是按照当时所想的初衷,如今他心中也是一团乱。
对于钱鹏飞与关萍露一直没有停息的“战火”,中野云子汇报给武田时,武田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妥,只是中野云子接二连三地猜测钱鹏飞与关萍露两人背后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绝非单单只是夫妻之间简单的吵架而已,似乎中野云子非常有自信能够找到所说的证据。
武田指示她现在就去邀请关萍露参加晚上山口的宴会。中野云子狡黠地笑了一下。
关萍露早就料到梅机关会派人亲自来邀请自己,在听到那辆再熟悉不过的日本军用卡车的声音时,她就在办公室里闭着眼睛,不停地按摩着双鬓,显得非常难受的样子。关萍露对于中野云子提出的邀请计划一直摆手拒绝,说今天自己头疼欲裂状态不佳,但听到是武田将军的旨意后,又表现出了非常积极的一面。但中野云子似乎喜欢打哑谜,说今天晚上的舞会还会给关萍露一个惊喜。
“哦?什么惊喜?”关萍露轻轻地问道。
“您会见到自己的一位老朋友。”中野云子神秘地笑了下。
“谁啊?”关萍露说。
“走吧,去了就知道了!”中野云子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关萍露不再追问,跟着中野云子走了出去,恰好碰到涩谷带着尚小兰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关萍露看了一眼尚小兰,登上了中野云子的卡车。
梅机关的宴会厅经过简单的改造成了女士们裙角飞扬的舞厅,迷离诱惑的舞曲此起彼伏地在舞厅内回荡。山口挽着关萍露,在武田和中野云子、涩谷和尚小兰的簇拥下翩翩起舞。还有那些打着绷带的受伤日本小军官搂着一些日本女人也夹杂在其中。
木村独自一个人坐在桌边喝酒,目光不时飘向关萍露的身上。他的身边,放着武田的公文包。关萍露在跳舞的时候,目光不时往公文包瞟一眼。木村还以为关萍露是在看他,举起酒杯向关萍露示意了一下,关萍露也微笑着向他点点头。
一曲完毕,关萍露被邀请演唱歌曲,目光还不忘扫向木村身边的的黑色公文包,此时它已经跑到了武田的身边,武田用手紧紧地护着它,生怕下一刻就要逃走似的。
宴会厅角落的柜子上,摆着许多瓶清酒。尚小兰悄悄过来,看看四周没有人注意她,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包钱鹏飞给她的毒药,攥在手心里。她装出要来取酒的样子,把酒瓶盖子打开,再把纸包里的毒药抖进瓶口。
涩谷摇摇晃晃过来了。尚小兰连忙把毒药塞回到口袋,抓起酒瓶,用力晃了一晃,无色的毒药全都溶解在酒里面了。
“尚医生,我来我来。”涩谷礼貌地对尚小兰说道。
“涩谷队长,你应该代表我们宪兵队,向山口将军、武田将军他们敬敬酒。”尚小兰把酒瓶递给涩谷,笑吟吟地说道。
“那当然。尚医生,你陪我一块去?”涩谷问道。
“对不起,队长,我已经喝多了。还是你去吧。”尚小兰装出喝多了的样子,摆着手说。
“行,你先歇会儿,等会儿我敬你。”涩谷爽快地答应着,拿起那瓶灌了毒药的酒,兴冲冲地朝山口和武田这一桌走去。
涩谷给山口和武田等人倒上灌了毒药的酒,一个个杯子都盛得满满的。而同时,尚小兰见没人注意她,再次摸出毒药,又灌了两瓶毒洒。
正好一个侍者过来取酒,尚小兰拎着两瓶毒酒,搁在侍者的托盘上:“快拿过去吧。”
尚小兰靠在柜子边上,取出根烟,点上,慢慢抽了一口。她的目光移向正在演唱的关萍露,向关萍露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然后微微点头示意。关萍露心领神会,再次把目光投向武田的公文包。
此时,武田一只手抱着公文包,一只手举着酒杯,和山口等人把毒酒一饮而尽。
关萍露一曲演唱完毕,山口高兴地想再次邀请她继续跳舞。突然,他脸色大变,捂着肚子痛苦不已,同时另一个日本军官也抱住肚子,干呕起来。
“怎么回事?”武田大惊。
“将军,情况不对,肯定出事了。”涩谷抱着肚子,踉踉跄跄地走过来,焦急地说道。
“将军,会不会有人下毒?”中野云子冲过来,尖叫道。
“下毒?”武田脸色大变,满脸的惊慌。
此时,山口已经疼得蹲了下去,满头大汗:“是……是有人下毒。啊呀……”
这一来,众人全乱了,中了毒的抱着肚子在痛苦地呻吟,没中毒的忙去照顾中了毒的。
“我不行了,我想吐。”木村也中毒了,呻吟着。
木村蹲在地上,哇哇吐起来。武田的肚子也疼起来了,脸色惨白。
“将军,你怎么样?”中野云子忙扶住他,焦急地问道。
“你还愣着干吗?快打电话,叫救护车来,快!”武田咬咬牙,吼了一声。
“是是,我马上就去。”中野云子急忙跑了出去。
尚小兰乘机上来,扶住武田,轻轻地说道:“将军,我扶你到边上歇一会。”
尚小兰扶起武田,朝边上的沙发走去,武田的公文包被遗落在椅子上。
关萍露立刻走过来,迅速取过了公文包。她在一片混乱中,夹着公文包闪身出去,谁也没有注意她。
关萍露拿着黑色公文包,趁着混乱的人群来到宴会厅的过道,看到一间储物间,拧开了门把手,推门而入。
关萍露把武田的公文包搁在储藏室角落的一张桌子上,戴上手套,先仔细擦去公文包上自己的指纹,然后打开了公文包。
她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文件,很快就找到了那份关于清乡军事行动的绝密军事部署。
关萍露心头狂喜。她深深吸了口气,极力镇定了一下,然后把文件平铺在桌子上,再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微型照相机。
关萍露拿起微型照相机,对着绝密文件拍照,轻微的快门声咔嚓咔嚓响起。
一队日本宪兵从过道冲着宴会厅涌了过来,涩谷捂着肚子面目狰狞地吹着刺耳的哨声,大喊着不许放走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中野云子从门外跑了过来,告诉武田救护车马上就到,突然武田摸了摸自己的四周发现公文包不见了,大吼大叫着命令中野云子马上寻找。
中野云子拿着手枪,沿着过道一个个房间搜查过来。她打开一间房门,把手枪对准里面,里面没有人,她关上房门,再走向另一个房间。
关萍露终于拍完了文件。她把微型照相机藏进自己的小包,再把文件合上,塞回到公文包里。然后,她用戴着手套的手再次抹了抹公文包,不留下任何指纹。
就在这时,旁边房间的门砰地响了一下,好像门被关上了。关萍露一凛,预感到了危险,她迅速站了起来,拿起公文包。门吱呀响了一声,一个人影闪了进来,与此同时,一把手枪对准了关萍露的后脑勺。
关萍露慢慢转过身来,拿手枪对着她的正是中野云子。
“关小姐,你的真面目终于露出来了。”中野云子的目光惊讶中带着怨毒,冷冷地说道。
“原来是云子小姐!”关萍露极力镇定地说道。
“关小姐,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出好戏就是你导演的。现在是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话说?”中野云子得意地说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关萍露装做一无所知的样子。
“别以为就你聪明。我告诉你,自从你拒绝嫁给丁默群,突然跟钱鹏飞结婚,我就怀疑你是共党,钱鹏飞也是。”中野云子像发现了所有秘密,眼中充满着欲望。
“云子小姐,你不会是吃醋吧?看到钱鹏飞喜欢我,你就受不了了。”关萍露冷笑了一声,说道。
“现在可悲的是你,关萍露小姐,你失败了,你玩完了!哈哈……”关野云子狂笑起来,眼里充满了怨恨。
“你想干吗?”关萍露向后退了几步,有些紧张地问道。
“在梅机关,共党分子的下场是什么,你跟我一样清楚,到时候,武田将军将亲手送你上西天!”中野云子步步紧逼,追了上去。
危急关头,突然一声枪响,中野云子僵在那儿。等她转身倒下时,看到身后朝她开枪的人是尚小兰。
尚小兰一笑,俯下身对着中野云子:“我也是共产党,你没想到吧?”
中野云子挣扎了一下,拼尽全力举起手枪,尚小兰又对着她的胸口射出一枪:“去死吧!”
中野云子抽搐了一下,脑袋一歪,死了,她睁着的眼睛里全是疑惧。
带着日本宪兵搜查的涩谷听到枪声,急忙带人跑了过来。他看到过道的储物间被紧紧关上后,将枪口对准了门芯,砰砰的枪声在过道里传来回音。
储藏室的后面有一扇高高的小窗,小窗外面就是院子,窗子下堆着一些桌椅,关萍露完全可以爬出去。
关萍露却犹豫了,站在原地不动。
“你愣着干吗?快啊!”尚小兰叫了起来。
“我不能一个人走,小兰同志,我们一起出去。”关萍露摇摇头说道。
正说着,外面射进来一颗子弹,击中了尚小兰的肩头。尚小兰受伤,血流如注。
“小兰同志。”关萍露扑过去,大喊道。
“我的使命就是保护你,关萍露同志,你必须安全离开,把情报送出去!”尚小兰一把夺过关萍露手里的公文包,厉声说道。
“好,我走。”关萍露的泪水一下子涌出来,她看着尚小兰,下了狠心。
“萍露同志,请你好好待鹏飞。”尚小兰一笑,像是做最后的告别。
“小兰同志,你跟鹏飞……”关萍露惊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睁大了双眼。
“我是钱鹏飞的妻子。你快走啊……”尚小兰再次催促关萍露。
关萍露什么都明白了,泪水夺眶而出:“小兰同志,你——”
还没等关萍露说完,尚小兰将关萍露推上后窗的桌椅上。此时,那道并不是坚实的门马上要被撞开了。
“萍露,告诉鹏飞,把女儿带大。”尚小兰最后对关萍露一笑,深情地说道。
关萍露泪流满面,拼命点头。然后她攀上窗子,爬了出去。
当涩谷带着一群日本宪兵冲进来的时候,看到满身血污的尚小兰抱着黑色的公文包躺在地上有些吃惊,再看到旁边已经死去的中野云子后,勃然大怒。
“你的,死啦死啦的!”涩谷暴跳如雷。
“不劳你动手,涩谷队长,再见了。”尚小兰轻轻一笑,她飞快地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不——”涩谷大喊道。
砰一声,枪响了,尚小兰中弹,身子慢慢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