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我怔然的坐在等候室里。
如果有客人需要跳舞或者小姐服务的，自然会有专门的服务生到等候室里去叫号。
我以前可以整整一个晚上坐在角落那里一动不动，也有的时候必须跑场一晚，连脚都不带歇一下的。
我其实是注意到了，这次我坐班很多视线都冲着我打量过来。
十分钟之前还没有出场的阿秀私底下对我嘀咕着，她们都是冲着那天唯独我服侍上了那个大客户。
我知道，她们眼里的大客户应该就是“司少”。
白天司少在餐厅里的餐厅的记忆还在我的脑海里浮现。
而这时，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妈妈桑会出现在包厢里。并且还径直走向我。
“瑜白啊，1801包房的客人指名要你，赶紧好好做准备，待会我就亲自领你过去。”
我一愣，妈妈桑的殷勤态度让我有了警惕。在这里，妈妈桑一般是不会亲自过来领人的，都是服务生过来叫号的，除非包厢客人是妈妈桑极其重视的。
而且这个1801的房间号……
又是1801。
察觉我的大脑又像是不受控制似的想起司少，我连忙制止了自己的思路，我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不能多想。
我外表平静，乖乖的跟着妈妈桑来到了包厢门口。
在这里的规矩，只要是客人出得起价钱，没有小姐能够拒绝得了的客人。
我走进包厢，出乎意料的，包厢格外安静，大眼一扫，就看见了在阴暗处坐着一个人。
我并没有看清楚他的脸。
“不知先生想要看哪种舞蹈？”我抱着公式化的微笑，尽管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看不见我的笑容。
“过来。”男人的声音透着磁性中带着点沙哑。
但是我却随着声音当场呆愣在了原地。
因为我认出了声音，竟然是司少！
“你打算站到什么时候？”
他冷冽的声音将我唤醒，我暗自懊恼，怎么又发呆走神了。
我努力控制住我的情绪，但是只有我知道我自己的思绪是完全混乱的，连同我的心脏都像是带着阵阵颤抖。
“请问您要看什么舞蹈？”
我再次出声问道，跳舞是我的职责。
他用手指了指桌子，“剥这些就可以了。”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桌上的是没有去壳的果仁。
我眼睛有点近视，大概两百度左右，很久没有去检查，一来是没有时间，二来是我很忙。
而因为职业的原因，我从未佩戴过框架眼睛，至于美瞳，那玩意，我怕它毁了我的眼睛。
是以，我刚才才没看清桌上的到底是果仁还是果子。
司少是第一位没有让我进包厢就跳舞的客人，反而是淡漠的让我剥起了果仁。
但我并不认为，仅仅是一张处女摸就能让司少对自己刮目相看了。
虽然我不知道司少到底是什么来头，但他身边应该从来不缺女人。
而现在，我仅能做的就是服侍好司少。
思索间，我已经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边，拿着桌上的果子，剥着果仁。
“坐那么远做什么？”
这声音仿佛就在耳畔，吓得我差点将手中的果仁扔了出去。
所幸稳住了。
“怕……怕热。”我低声道，眉眼展顺到了极致。
其实我是觉得像是司少，应该是不希望有人靠他太近，但是我并不会傻呼呼的直接说出来。
话一说完，就感觉一阵凉意席卷而来，我在心底暗呼糟糕，可是也不知道如何做才能弥补。
“坐到这边来。”
好在，下一秒司少就对我发号施令，我急忙答道，“好的，司少。”
我尽量用甜美的声线回答，放低自己的身段，尽好我的本分。
我偏头打量着司少，发现他正在闭目眼神，这让我的胆子不禁大了起来。
从先开始的剥十个才敢看一眼司少到最后的剥五个看一眼到现在的剥三个看一眼。
其实，司少也不是多帅。
我暗自打量，他的面部棱角非常俊秀，但是却是透着冰冷，让人难以接近，属于第一眼看到他的脸，就会在脑海里留下深深印象的那种人。
“看够了吗？”
“啊？”
司少不是睡着了吗？突然说话会吓死人的。
我镇定了下心神，浅浅呼吸了两下，但是我自己都可以感觉得到我的脸颊在发烫，我这副模样分明就是偷窥了，还被抓包！
“剥个果仁也能吓成这样。”司少的嘴角似乎勾了起来。
我暗自诧异，司少这么冷漠的人也会微笑，可下一秒我立马收敛心神，在司少面前，任何一个小动作都会被他发现。
“这么不用心，还怎么服侍客人？”
司少的一句话让我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的低头认错。
“对不起，司少。”
“胆子这么小，怎么在夜总会待了三年的。”
他居然知道我在夜总会待了三年，我心中更是诧异，但也没多想。其实司少哪里知道，我不是胆子小，而是被逼。
在夜总会这样的地方，我要是不时刻小心着点，只怕，没工作的是我，得罪人的也是我。
正思索间，司少挑逗下的将我的下巴挑高，“想什么呢？”
我一阵脸红，所幸灯是昏暗的，他看不见，“在想，司少怎会如此青睐我。”
我能感觉到，再说完这一句话以后，司少明显的鄙视，他“哼”了一声，将我的头拨向另一边，“别妄想得到什么。”
“是。”
我乖巧的应了一声，本就从未奢望，哪里会有的妄想呢。
“继续剥吧。”
司少说着，继续假寐起来。
“剥好了喂我。”
“是。”
这一次，我没敢再次偷偷打量司少，我知道，司少的敏锐不同于常人，只怕刚刚从我看他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我在偷偷打量他吧。
真是个可怕的男人，以后还是少接触的好。
我在心里暗暗警告自己，手上的动作却还是丝毫没有松懈，不紧不慢的剥着果子，一颗颗紫色的葡萄在我手指下展露出绿色的果肉。
晶莹剔透的，真好看。
沉浸在剥葡萄的世界里，我全然忘记了，这个房间只有我和司少两个人，而两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往往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结果，这是谁也不能预计的。
我忽略了这一点，以至于当我手拿着一颗葡萄，被司少摁倒在沙发上的时候，才堪堪意识到，司少也是个男人。
干柴碰撞在一起发生烈火这件事，在司少身上也是会发生的。
但是，我不希望女主角是我。
“司少……葡萄……快要剥好了。”我结结巴巴的说道。
结果司少只是摁倒我，仔细的从上到下看了我一眼，“嗯。”但他仍然没有松开的动作。
我的心脏却是仍然跳动得厉害。
在金钱与财色的世界，我有把握能玩转，而且玩转了三年。只是现在的我不知道，我信心十足的领域，在遇见这个男人以后，尽数崩塌。
我被他抱在沙发上，沙发很软，很大，足以让容纳得了一个成年人的体形。
我躺在他的怀抱里，我能够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烟草气息。
我的身体是僵硬的，我看着他仅仅是闭眼睛，然后就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了。
我的脑海里想着是，他……这是将我当成了……抱枕吗？
只是即使我的心脏在最初跳得再快，身体再僵硬，我白天兼职，晚上坐班的身体似乎也因为这休息终于是负荷过重的导致了，我渐渐眼皮子越来越困。
我还是睡着了。
而当我醒来的时候，恰好撞上了司少的眼睛。
我所有的瞌睡立刻在他的眼眸注视下全部消失，我想要爬起来，但是我身体一踉跄，却是再次跌入到他的怀抱。
随后我感觉到他的手指抚摸着我的头发，然后淡淡的说，“笨蛋。”
他将我放在了沙发上，此时我的眼睛看向挂钟，竟然是已经早晨七点了。
这也就是意味着，我在司少怀里躺了整整一个晚上。
除了单纯的睡觉，我什么都没有做。
司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叠钞票，看到那些钱，我所有的热血就像是顷刻间变冷了。
只是在这瞬间，我重新回到现实。
司少是出钱的客人，我是为钱的小姐。
任我呆呆的看着为合上的门，嗅着鼻尖似乎还残留他的味道。
不知怎么的，这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烦，将自己狠狠砸向沙发，望着天花板，想了很多事情。
直到服务生进来打扫房间。
在起身的时候，看见了沙发上落下的微型笔记本。
我愣了下，没想到在高科技的社会，司少居然还会用这么古老的东西。
想着司少刚刚说明天着还要再来，我几乎没做多想，将笔记本攒在了手中，起身离开了房间。
走出夜总会的一刹那，我感到一阵轻松，最起码的，今天是轻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