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上篇谈到,在一九二一年七月十五日至九月七日,胡适在商务印书馆考察期间,参与了编译所的一些选题策划工作,他对于商务印书馆的藏书、书刊及选题的称赞与批评,我们接着介绍如下:
3.七月二十五日,胡适在编译所见到方叔远、马涯民,与他们讨论编纂辞书的原则。胡适见到一份《编纂大字典商榷书》,其中强调编字典与编教科书不同,教科书以应用为范围,字典则不能以不应用而偏废之。因此定义道:“字典者,无非为已过去或将过去之事物留一陈迹,俾后人有所稽考。”胡适认为,他们是在为“已经死去的字做辩护”。而胡适认为,字典也应注意现有的事物,绝不是专为过去的事物留陈迹的;再者,字典是为现在人用的,绝不是留为后人用的。因此胡适提出编字典的两项原则:一是许多仅一见的僻解,可以全删去;二是有许多新解与新合词,必须加入。后来对于编纂字典的事情,胡适在写给商务印书馆的《对于商务编译所的意见书》中,还有较长的文字论述。
4.七月二十日,胡适参加编译所讨论选题,谈到《国文读本》时,胡适建议编一套“中学国文参考丛书”,例如《诗经新注》《词选》《名家文》和《中国古史考》等,因为单靠读本学古文是不可能的,编这些参考书,旨在引导学生多读书。另外,对于《中学国文读本》,胡适提出一个编写宗旨:“依时代为纲领倒推上去;以学术文与艺术文(包括韵文)为内容大概。”
七月三十日,胡适与孙绍伯谈中学国文选本,他说,自己随口拟了一个选材的计划,存在日记中,以备日后的修改:第一年,周作人《域外小说集》、林琴南小说等;第二年,近代人之文,梁任公、章行严、章太炎等;第三年,所谓“古文”时期,自韩愈到曾国藩;第四年,自六朝到周秦。每时期自然加入韵文。
5.七月十九日,胡适到涵芬楼看商务印书馆的藏书,他在日记中写道:“西书甚少,中文书中志书颇多,但远不如京师图书馆。善本书不少,不能细看,今天见到有一部黄荛圃藏的宋本《前汉书》二十册,价两千元。其实两千元买一部无用的古董书,真是奢侈。他们为什么不肯拿这笔钱买些有用的参考书呢?”
6.七月二十二日,胡适读过商务出版的《小说月报》第七期,其中有论创作的文章,为此胡适与编辑郑振铎和沈雁冰谈话,他在日记中记道:“我劝他们要慎重,不可滥收。创作不是空泛的滥作,须有经验做底子。我又劝雁冰不可滥唱什么‘新浪漫主义’。现代西洋的新浪漫主义文学所以能立脚,全靠经过一番写实主义的洗礼。有写实主义做手段,故不致堕落到空虚的坏处。如梅特林克,如辛兀(Meterlinck, Synge),都是极能运用写实主义的方法的人。不过他们的意境高,故能免去自然主义的病境。”
其实胡适对于编译所聚合的一些人才是很欣赏的。他在《对于商务编译所的意见》中即写道:“即如商务现有的少年人才,如雁冰、愈之,皆是忙里偷闲,自己磨炼出来的。这种人才的用处,往往比国外大学毕业生还要大些。以现在商务的设备,尚可以有此意外的成绩,若设备更完善,成绩自然会更大,造就的人才自然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