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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山西印象(2)

乔致庸生于1818年,1907年去世,享年89岁,在整个乔家前几代人中,他是最长寿的一个。乔致庸的一生,历经了嘉靖、道光、咸丰、同治、光绪五朝,见证了清朝从兴盛到衰败的历史,在这段漫长的岁月中,乔致庸也浓缩了山西商人的一段传奇。

乔家历经两代人的苦心经营,到乔致庸出生时,乔家在当地已经是比较富裕的人家了。出生于富裕之家的乔致庸,没有前辈那样的生活压力,他就可以依照自己的兴趣和志向规划人生。年轻时乔致庸的志趣不是经商,而是在他哥哥的影响下一心想为乔家挣个脸面。据说当时乔家有三门,一门人丁不旺,没有什么成就;二门则出了5个举人,家里已经竖了5个石旗杆;乔致庸所在的三门是做生意的,没有出过一个举人。当年乔致庸的哥哥是这个富裕家庭的一家之主,他不想让弟弟走自己的老路,而是希望乔致庸能给三门挣个举人,竖个旗杆,将来如果再能中个进士,就可以大大地光宗耀祖了。早年乔致庸也是沿着这条路走的,而且开局不错。乔致庸青年时就已经考中了秀才,正当他力争为三门挣个举人而潜心苦读之际,他唯一的哥哥去世了,在这个家庭里,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够打理这份丰厚的家族生意,他只得丢下学业,弃学经商,成为人数众多且经营有道的晋商中的一员。

乔致庸第一个成就是把乔家在包头的复字号生意发扬光大,复字号也成为乔致庸发家的起点。有句话说“先有复盛公,后有包头城”,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也基本反映了乔家对包头发展起到的作用。当时包头是一个新开发地区,是农耕文化和游牧文化的结合部,当地除了马多以外,其他东西都很缺乏,这就给乔家做生意提供了广阔的空间。乔致庸接手家族生意的时候,复字号已经是包头第一大商号,几乎垄断了整个包头市场。乔致庸把包头作为基地,将商业触角发展到蒙古地区,后来发展到了北京和天津。乔致庸是一个儒生,很会审时度势,当年左宗棠西征时,乔致庸出了几百万两银子,他也得到了一个优先条件,就是西征大军到达新疆以后,乔家可以派一个票号跟随经营后勤,为军队筹办粮草,负责汇兑朝廷军饷,乔致庸从中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乔致庸第二个成就是把票号做到“汇通天下”。乔致庸经商时,乔家还没有经营票号业务,当时经营票号的是平遥的日昌升票号,是全国5家票号中规模最大的一家。但是日昌升票号只有7个分号,他们不与中小商人打交道,一般小商人做生意还必须自己带着银子。清朝时社会并不太平,商路上经常有土匪和乱军出没,商人携带大量银两上路既危险又不方便,而携带票号开出的兑换汇票即便被土匪截获,没有密记是不能在票号中兑换到银子的。作为后来者,乔致庸做票号时采取的是“人无我有,人有我新”的策略,他从中小商人做起,以数量取胜,客户多了,地域也就扩大了,便于将票号业务做到全国。乔致庸一连开了大德通和大德丰两个票号,在他的经营下,这两个票号都成为全国屈指可数的大票号。

乔致庸第三个成就是扩建了乔家大院。为了光大门庭,乔致庸大兴土木,于同治初年,在老院西侧隔小巷置买了一大片宅基地,又修了一座里五外三的楼院,形成两楼对峙,主楼为悬山顶露明柱结构。后来,他又在两楼院隔街相望处,陆续兴建了两个横五竖五的四合斗院。四座院落正好位于街巷交叉的四角,为后来连成一体奠定了基础,乔致庸扩建的房屋占到现在整个房院的三分之二。

民间传说,乔致庸命硬,既克父克母,又克妻克子。乔致庸年幼时就父母双亡,由哥嫂一手抚养成人。他一生娶了六个太太,都是明媒正娶的。乔家有个规矩,就是乔家的男人只能娶妻,不能纳妾。乔致庸前面五个太太先后亡故,他只好死去一个太太再新娶一个,第六任太太都可以做他的孙女了。

参观完了乔家大院,我们一行人驱车前往平遥。平遥位于山西中部的晋中,距离省会城市太原约90公里。平遥是一座具有2700多年历史的文化名城,与同为历史文化名城的四川阆中、云南丽江、安徽歙县并称为“保存最为完好的四大古城”。

平遥号称有三宝,第一宝是古城墙,第二宝是古城北门外的镇国寺,第三宝是位于城西南的双林寺,古城墙是游客必游的景点之一。

到了平遥,我们请了一位姓张的女导游带着大伙参观古城。在景区入口处,我们坐着电瓶车前往古城南门。下车后步行了约50米,就到了护城河上的一座小桥上。站在桥上观看,发现护城河并不宽,大约3米左右,河底距离地面也不到4米。护城河看起来简单,但却比较“豪华”,因为护城河的河沿、河坡、河底全部是清一色的厚砖砌成的,砖的颜色、大小、厚度与城墙上的砖一样,只是河底干涸,不见一滴水,显得缺少生机。

验票后我们进入了城门,里面是一个较小的城池,可以增强守军的防御能力。当两军对垒时,即便敌军攻破了第一道城门,后面还有主城门可以防御。小城池不大,里面很狭窄,敌军不易展开大规模的兵力进攻,这就可以延缓敌军的进攻速度,而城墙上的守军则可以在四周居高临下地放箭和抛掷石头,给敌人以致命打击,形成关门打狗、瓮中捉鳖的态势。

小城池的正中有一条古道,古道的四周被铁栏杆围成了一个长方形。古道是用石砖铺设的,中间还算平整,但两边的石砖已经深陷下去了,各自留下了一条坑道。张导游解释说,清代晚期时的平遥是全国的金融中心,各个票号经常有马车拉着大批的银子进出城,这两条坑道就是马车压出来的。“这就是当年的马车”,我们顺着导游手指的方向回头一望,果然在左侧看见了两具马车,前面一具是货车,用于运送货物;后面一具是“轿车”,是达官贵人的“坐骑”。

出了小城池,张导游带着我们往左边转了一个弯,前面有一个台阶直通城墙,台阶约有两米宽,中间是斜面的马道,两边是人走的台阶。登上城墙远望,城墙外面是一望无际的平川,地面植被稀疏,风吹过后,尘土飞扬;城墙以内则是街道、铺面、市楼密布,基本保持着明清时的风貌。

明朝初年,平遥开始修建城墙,明、清两代都有补修和修葺,但城墙基本上还是明初的原貌和构造。平遥城墙总周长6.4公里,墙高约12米,有古城门六道,东西各二道,南北各一道。鸟瞰平遥古城,形同一只欲行未动的乌龟,故民间对平遥有“龟城”之说。城池南门为龟头,门外两眼水井象征龟的双目;北城门为龟尾,是全城的最低处,城内所有积水都要经此流出;城池东西四座瓮城,两两相对,形似龟爪前伸。

导游领着我们在城墙顶上行走着,城墙顶宽约3米多,墙上筑有垛口,战时守军隐藏在垛口处观察敌情,或用弓箭、刀枪攻击敌人。城墙上有砖木结构的城楼,它既是瞭望所,又是守城将领的指挥部,还可以当作射击的据点。

从城墙上下来就步入了平遥城内,张导游带着我们参观“日升昌”票号。“日升昌”票号位于平遥古城西大街38号,大门临街,门面不大,看上去也很普通,大门的上方自右而左有“日升昌记”四个大字,右边自上而下标有“中国票号博物馆”。

据说“日升昌”原来是平遥李大全取名为“西裕成”字号做颜料生意的商铺,在北京设有分号。一次,一个在北京做生意的山西客商需要把一大笔银子带回平遥,为了安全和方便,他把银子交给了西裕成的北京分号,北京的分号写了字据,客商回到平遥后凭字据在西裕成总号领到了银子。消息传开后,许多在北京做生意的山西客商纷纷要求西裕成帮他们捎带银两,西裕成老板李大全和大掌柜雷履泰从中看到了商机,他们在清道光三年(1823年)征募股份,创办了中国第一家票号“日升昌”,专营借款、汇兑业务,从中抽取佣金。升的繁体字为上日下升,日升昌便可读为“日日升,升日日”,为生意蒸蒸日上之意。由于票号业务越做越大,且利润丰厚,李大全就把西裕成颜料商铺改成了“日升昌”票号。此后,“日升昌”在中国很多省份先后设立了分支机构。19世纪40年代,“日升昌”的业务更进一步扩展到日本、新加坡、俄罗斯等国家。在“日升昌”票号的带动下,平遥的票号业发展迅猛,鼎盛时期这里的票号多达22家,一度成为中国金融业的中心。由此,雷履泰就成为中国银行业的创始人,“日升昌”则成为中国民族银行的发祥地。

“日升昌”是一座晋中民居和商铺相结合的建筑,既体现了晋中民居的建筑水平,又兼顾了这栋房屋的使用功能。“日升昌”总共有21栋建筑,正院沿南北纵轴线,东院为狭长的南北小跨院,西院为日中新票号。

进入“日升昌”的大门,迎面就是票号前院,中间是一个堂院,四面是5间房,房屋分上下两层,上层为阁楼,下层为铺面。票号前院分一进院和二进院,一进院设柜房,对外营业;二进院设信房和账房,用于内部经营和管理。正对大门的一间房类似于今天的VIP室,用于接待大客户,里面设有躺椅和茶具,掌柜与大客户躺下来边喝茶边洽谈生意。

在票号的营业柜房内,有一个地下金库入口,入口处有一个活动的木板,木板盖上后,平时上面放着一个小茶几,旁边各放一个座椅,供客户休息用。谁也不会想到,茶几的下面就是金库的入口,这也印证了“越是最热闹的地方越安全”这句老话。

“日升昌”的主要入口处在西大街,这里是客商进出联系和办理汇兑业务的场所。在后街东郭家巷内还有一个入口处,其门洞设计为拱券状,上置垂花门罩。这里有一条狭长的通道直通南跨院,路面可行马车,票号货运马车可以驶往院内。

从“日升昌”出来,一种失落感涌上了心头。当年“日升昌”票号的创始人李大全和雷履泰具有一种“敢为人先,勇于创新”的精神,他们从一次银子“甲地存放乙地支取”偶然事件中看到了商机,创办了“日升昌”票号,由此带动了票号业的一度繁荣。然而,当更为先进的商业银行出现的时候,李大全和雷履泰的后辈们故步自封、不思进取,妄图躺在前辈们的功劳簿上坐享其成,结果与商业银行失之交臂,最终使山西的票号退出了历史舞台。20世纪初,清政府组建大清户部银行时,北洋大臣袁世凯、户部尚书鹿钟霖等先后邀请山西的票号加入股份,并恳请他们出人参与组建银行,山西票号北京分庄的经理多数赞成参股,但实行独裁制的山西票号总部毫无远见,既不准入股,也不准派人参加大清户部银行的组建,坐失了机缘,也失去了将票号升格为商业银行的最后机会。山西票号诞生于晋商的独具慧眼、敢为人先,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却败于自己的目光短浅、畏缩不前,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我们在平遥古城内的最后一站是参观平遥县衙。平遥县衙位于平遥古城中心,始建于北魏,定型于元、明、清,保存下来最早的建筑在元至正六年(1346年),距今已有600多年的历史。平遥县衙为我国现有保存完整的四大古衙之一,也是全国现存规模最大的县衙。

步入衙署大门内,迎面就看到了仪门,中间是一个堂院,两厢为赋役房。赋役房共有12间,既不符合封建时代建房用奇数的礼制,又没有历史记载作为佐证,让人心生疑问。据光绪八年(1882年)版《平遥县志》载,赋役房每侧5间共有10间,此处多出2间,原来是平遥县有关部门在复修赋役房时多修了2间,既然是修复,就应该尊重历史,有关部门为何不从历史记载中认真求证呢?

仪门也就是礼仪之门,是一座强化封建礼制的建筑物。按照封建社会儒教伦理,人的一切行为举止,都必须上下有别,贵贱有等,不可乱礼逾制,因此在衙署中出入门庭也须遵循礼制。仪门有中、东、西三个门,中门平时关闭,只有知县在出巡、回衙、恭迎上宾、重大庆典时方才开启。两侧便门东为“人门”,西为“鬼门”,一般人可从两门出入,但是在提审、押解犯人时必须走“鬼门”。

穿过了仪门,就到了大堂院。此处庭院宽敞,配有月台的大堂巍然高耸于正面。东西两边各有房11间,统称“六部房”,即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六部房”按照“左文右武”的礼制,东边是吏、户、礼房,一般由县丞分管;西边是兵、刑、工房,由典史分管。

大堂是知县办理公务的主要场所,在整个建筑中,规模最大,上限最高,是衙署的中心和主题建筑。堂前配有月台,象征着皇权的高贵,威仪万千。

平遥县衙大堂为五楹厅堂,中间三楹为公堂,正中后方屏风上绘山水朝阳图,屏前为官台,上方有官阁,也称“暖阁”。阁上方悬有“明镜高悬”匾额,比喻官吏执法严明、判案公正,或办事明察秋毫、公平无私。官台是权威的象征,官台上设案,上置“文房四宝”、火签筒、惊堂木,官印盒置于右侧。当日知县升堂端坐,正好是升起朝阳的位置,表示日丽中天,王法公允。大堂内陈列着七品正堂的部分仪仗,也称“执事”。按照清代规定“知县,青旗四,蓝伞一,青扇一,桐棍、皮槊各二,肃静牌二”的规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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