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我的对手,说出凶手是谁,我可以放你一马。”涵虚清飘摇闪动,衣袖翻飞,于无法变动之境变动,全然不受狭小空间限制,潇洒灵动的身影,飘飞转换,任意自如。
“我说是我就是我。”女子惊怒交织,双爪鬼力再催,破坏力量瞬间加剧,爪风中更是传唱出阵阵鬼哭之音。
面对越来越强的鬼爪之力,饶是涵虚清胸有成竹,实力稳压对手,也不禁有那么一点点的莫名担忧。此担忧非是为己,而是担忧眼前的这名拼命女子,以她之功力修为,这般施展鬼力,怕是恐有气歇的危险。同时,心中也略微好奇,凶手究竟是谁?竟值得如此国色天香的美女为之拼命厮杀。
眨眼间,女子已经连出了二百八十三招,而涵虚清也如游鱼戏水般连躲了二百八十三招,高下早己力判。只是,女子似乎异样的执着,全然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招招更见威力惊人,凶狠乖戾。
此时,若是旁边有第三个人的话,便不难发现女子冷艳绝美的脸上已是汗珠凝挂,宛若透明水晶。能令阴寒之体的鬼族生出汗珠,女子此刻身体状况不言而喻了。
涵虚清目光一凝,心中暗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她的修为已经接近极限了,若是再持续下去,不用我出手,她自己便将自己挂掉了,不能再让她继续下去了。
思至此处,就在第二百九十招时,涵虚清眼眉一立,眼中神光一凝,身形不躲反进,右手剑指骤然探出,“得罪了。”雄浑剑气,如万丈厚重青山,力破重重卷舞爪风;又如飚狂暴卷飓风,侵入女子体内,锁住丹田筋脉。一招两用,一气呵成,浑然如一。
“呃……”女子顿觉眼前忽的一黑,周身气力鬼元霎那一空,再无半分力气可使,尚在半空的身体陡然摔下,却是毫无痛感,原来竟是被涵虚清顺势接住,揽在怀里,心下顿时又羞又怒又恼,耳畔中只听得涵虚清悠然说道:“锁你丹田,封你筋脉,若是仍不说出凶手,那我也就只能这样一直囚着你了,直到你肯给我我想要的答案。”
“放手!你竟敢碰触我。”女子胜雪的脸颊浮上两朵浅红色的淡云,喝骂道:“你最好祈祷日后千万别落在我手里,到是我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生死如死,死又无法。”
涵虚清诧异非常道:“想不到你这冷艳的外表下,竟藏着如此犀利的话语,真是让我失敬。但,考虑到你的实力,我看你这辈子是没什么希望整我了。如何,说出凶手是谁,我就放了你,否则,我就要用最混蛋最流氓最无耻的手段了。”说着还桀桀邪笑两声。
“不知所谓。”女子冷冷道:“我月琉柯说一不二,人是我所杀,就是我所杀,随便你怎样想怎样做。但我日后定然加倍奉还。你还不放手!”言词坚决,身体却因筋脉被封而无力反抗,从涵虚清怀中挣脱。
“原来你叫月琉柯,真是好名字。我现在对凶手越来越好奇了,他要优秀到何种地步,能让你这样的倾城之色甘愿顶罪。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说说而已。但是在找到真凶前,要稍微囚禁你一下,在此期间我想你会告诉我凶手是谁的。”涵虚清手微一力,将月流柯抛到半空,同时右手迅速在腰间一抹,藏风掩月剑,刹那出鞘。
青色的柔和剑光,在出剑一瞬,令残破颓坏的房间瞬息一暖,如温暖的阳光,在风雪寒夜之后向人间大地投下的暖意。
涵虚清神情一凝,剑指月流柯,功力灌输,秘法催动,只见剑上青芒爆耀,满眼皆碧,青光中无穷吸力透发而出,磅礴滚卷,吞纳八方。
受到吸力牵引,月流柯顿觉自身竟在缩小,身躯往剑上飘去,不由脱口急道:“你要究竟要做什么。”
“放心,只是暂时囚禁你一下,对你的生命毫无危险。”涵虚清左手剑指一点剑柄,“收!”但见,碧芒青光,磅礴吸力,统统如泥牛入海,鲸吸沧浪,夹带月琉柯尽数回卷到藏风掩月剑内,一切宛若丝毫未放生过一般。
涵虚清轻弹一下剑身,“待你说出真凶时,我就会放你离开,这些时日委屈你了。”右手一翻,剑锋回鞘。
踏出房间,涵虚清又在楼内走动观察一番,确定再无其他可疑的气息与线索后,涵虚清悄然无声的跃窗而去,投入不远处一个黑暗的街巷当中,免得被人认为繁锦阁的事情是自己所为。毕竟,自己的身份在人界没什么话语权。
凭着高明的身法,涵虚清轻而易举的混入街上行走的人群之中。此时虽已接近午夜,但在街上三五成群,勾肩搭背的人还是有不少,在碎芸这座由罪恶滋生的城市里,不疯狂放纵到午夜之后,根本不算是休息的时间。
涵虚清缓步徐行,漫步在这座罪孽丛生的不夜城,心下一阵凝重,碧寒易和念残想的行踪方见苗头,便又出现了鬼族滥杀一事,真是一波方起一波又至。权益利弊之下,他决定鬼族一事暂且放后,静待月流柯的回答和凶手再度现踪。相信,凶手这样做一定是有所图谋,定会再度出手。眼下还是先以碧寒易,念残想两人为主,这两人实力心机太过高强莫测,随时都会做出搅动六界风云色变的危险举动。与他们相比,一切事物均可延后。
心思至此,涵虚清不禁仰望迷样夜空,低吟浅叹,不知六界何时才能共存,何时才能停止无意义的纷争,收起兵刃停歇战乱,让战火永不复燃。而自己,又何时才能在到属于自己的归宿地,不用再回到寂冷苦寒,夜幕永垂的寂谷。
自六界交战以来,烽烟荡世尘,业火杀戮生。人鬼之战,神魔之战,妖邪之战,入目所及,尽是战事不断,入耳所闻,尽是杀声四起。生与死,每时每刻,每日每夜,都在不停歇的进行着转换。
在这战乱的年代里,寿终正寝可谓痴妄,因病而终可算幸运,总比那些惨遭迫害残杀至死的人要好得多,幸运得多。
人间上秦历326年夏,人鬼两界正式开战。鬼界通道开启,南神州沦为主要战场,而作为南神州经济中心的荆城,则与军事中心的尚幽成为主掌南神州全局的两个重要城市,防御之严密,强兵猛将之多,可想而知。
荆城城主于垂空本身便是闻名上秦的高手,一杆风雷电光矛,纵横上秦军中少有敌手,即使是在南神州武林上也是威名赫赫,无人触其锋芒。
此次人鬼鏖战,于垂空更是大发神威,一展无双威势,风雷电光矛下,诛鬼无数,两军之间耀武长驰,纵横披靡,军中上下声望一时无两。为人也更加骄纵猖狂,大有南神州唯其独尊的气势,可谓气焰嚣张之极。而同时,他私下里也是暗中支持上秦帝国长公主殿下的公主党。这一点少有人知。而碰巧的是,碧寒易正是知晓的少数人中的一员。所以对诛杀于垂空一事,他还是略微感到奇怪的。
此去荆城,正值春季风光,万物复苏,草长莺飞,百花争相怒放,正应春赏百花之语。一路走来,和润的春风夹带属于春季的暖意,吹过身上,拂过心里,令远行的人倍感舒爽。只是,这种沐浴春风,身心畅快的感觉在踏入南神州地界的一霎那,便荡然无存。不是身上的感觉消失,而是心里的感觉无存。
自离开碎芸,已有四日。这天,两人终于来到了南神州地界。
本来以他们的脚程来说,不足两日便可到达南神州。但,这一路上,恰逢春光秀丽,群花绽放争艳,碧寒易的那个对世间万物博爱的心也随着这花一同绽放了。若不是念残想态度坚决,不肯随他一起玩赏,怕是再有十天的时间,两人也不能抵达南神州。
苍茫的古道由远方而来又向远方而去,见证着人来人往,车来车走,人与人的更替,时间与岁月的更替。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令人唏嘘又感叹。时光如落叶,它轻轻地飘摇而下,你看到了,接住了,但却翩翩无法阻止它落下。
古道旁的景物除了一间简易的小茶铺未变外,其余的都已变化得难认往昔。
这间茶铺的主人是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黑白相间的发色,饱经沧桑的眼神,无不交代着他生活的艰辛与不如意。
他是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他不是茶铺的第一个老板,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老板。因为,他有一个儿子,他会把这间铺子留给他的儿子,就像当年他的父亲把铺子留给他一样。他不是没有想过让儿子去做些别的什么,只是这茫茫乱世当中,能有一个地方平安的挣点小钱,实在是不容易啊。
此时,老板正一边煮茶一边打量着铺里的客人。今日的生意比往常好了很多,除了经常在他这里落脚歇息的几个熟客外,又多了两个气质不凡,高人一等的贵客。
这两人虽只是简单的点了一壶茶,也让人不敢有半分轻视的想法。不为别的,只看他们倒茶饮茶时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和风彩,便给人一种雍容闲雅之感——这两人这是碧寒易与念残想。
“听说了吗?碎芸城的繁锦阁一夜之间成了一座空楼,不仅那些美人儿们和主事的消失了,就连客人们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这事早就听说了,我还知道现在碎芸城的商会已经对这件事全力展开调查了,听说还请了有名的神捕来专门调查此事。”
“哥们,你消息还挺灵通啊。”
“那你看看,哥们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别看没什么大的本事,但这消息啊绝对给力。我再告诉你一件,保证你没听过。知道于垂空将军吧,据说当今太子殿下私下里有意招揽于垂空将军。”
“你这消息准吗?于垂空将军要是加入了太子阵营,那太子离九五之尊之位不是又进了一步吗?你这消息可是个大事啊。”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
两人虽是压低了嗓音说话,却也一字不落的传入碧寒易两人耳中。碧寒易吹了吹杯中热茶,举杯慢品,眼里闪过一丝嘲讽,愚人,真是容易满足的存在,不知当他们发现世界并非是他们所想的那样时,他们又要怎样去存活……
此时,一阵车轮辘辘声由远及近传来,打断了碧寒易的暗嘲及那两人的喋喋不休。只见,一辆马车急停在茶铺前,赶车的是一位魁梧健壮,目光凶狠,赤发虬须的中年壮汉。
这人伫立在茶铺前,一双凶厉的眼,狠狠的扫视着铺子里的情况,随后转身恭敬地道:“公子,整间铺子只剩一桌最里面的位置了,您看行吗?”
“无妨。”沙哑略带磁性的声音自车内传来,“出门在外,能有个歇息的地方就很不错了。”车帘撩起,一名身穿宝蓝色华服,清秀显贵的儒雅男子,自车厢潇洒而出。
老板见男子身姿不凡,赶忙上前招呼,生怕怠慢了贵客。男子轻轻摆了摆手,“老板,不必如此客气,说起来倒是我麻烦你了。”说着缓步走入茶铺,却是不往里走,反而来到碧寒易身旁。拱手施了一礼,道:“两位兄台,不知我是否可以与你们拼个桌,坐在一起。”
“自然可以,请。”碧寒易微微一笑,心中暗道,看似巧合实则有意为之,此人明显是冲着我和念残想而来,能够如此准确的找到我之行踪,是公主的人无误了。这就是公主近几年来,惯用的双保险之法吗?有趣。
男子入座后随意的为自己点了一壶茶后,道:“在下霜若寒,请问两位高姓大名?”
“碧寒易。”
“念残想。”
“原来是碧兄和念兄。”霜若寒倒满三杯茶后,取其中一杯,道:“小弟喜好游山玩水,结交朋友,今日能认识到两位,真是我之幸事。初次见面,甚是有幸,小弟在此以茶代酒,请了。”说罢,洒脱快意一饮。
“承认了,请。”碧寒易淡然一笑,举杯道:“霜兄仪表堂堂,儒雅潇洒,结识你才是幸事。”
两人相视一笑,放佛一见如故,心有灵犀的的好友,又如高山流水,彼此闻弦音而知雅意的知己良朋。但在念残想眼中,却是各自暗藏心机,彼此以善意谦让的言语来调侃对方心境。
“哼。”念残想冷然一哼,打断两人互相谦让,“虚伪的言语,伪善的笑意,都掩盖不住事情的真相,如纸包不住火,草阻不住水,直说来意吧。”
冷漠淡然的言词,毫不留情的直击对方,饶是霜若寒见多识广,也一时为念残想之直白,而微一侧目。这个人,当真可谓是直言不讳啊。
碧寒易摇头哭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念残想会毫不留情,不加掩饰的冷嘲对方,只是没想到,他会嘲讽的这般干脆,这般简洁。
霜若寒压低声音,缩音成线,使声音步入第四人耳中,道:“既然念兄如此慧眼,那我也就不再遮掩了。想必两位应该听说过双保险吧,你们是第一单保险,而我则是第二单保险。当然,除此之外我还有别的任务要做,放心不会与你们为敌。”
碧寒易眸中杀机一闪而过,道:“你有与我们为敌的实力吗?”
霜若寒泰然自若,潇洒依旧道:“或许有,或许没有,谁又说的清呢。但,要杀我,肯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念残想目光一寒,道:“是吗?我不介意一试你之本领。”话落,右手轻按剑柄,剑吟霎那间,茶铺之内朔冷寒风飞扬,飘带雪粉降世。冷冽的寒气与飞雪,令店内众人一时为之心惊胆战,更有人已经开始拿好行李,付账走人。
立在铺外恶壮汉亦是紧张万分,时刻准备和主人共同一战。
“你们不是真的要在这里打吧。”碧寒易无奈道。
“好剑,闻剑鸣而知剑与人已至登峰造极,怎能不令武者热血沸腾。”霜若寒不甘示弱,缓缓站起身来,漫步出走茶铺,道:“屠狼。你驾车先到前方等我,省得你待在这里,让我分神,无法痛快一战。”
被唤作“屠狼”的壮汉似要说些什么,但在霜若寒不可置疑的眼神下。只好无奈摇头,驾驶马车向前方驶去。
霜若寒见马车渐行渐远后,心里暗舒口气,拿出一锭金子,抛给茶铺老板,道:“老板,这锭金子应该足够你重开一间茶铺了,麻烦你和这里客人暂且离开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