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
“队长,我们接到报案,说一个男人在酒店里服药自杀了。”李建阳向白方报告。
“又死了一个?”白方皱起了眉头。
“是谁第一个发现死者的?”白方在房间中问酒店的经理,其他人正在忙碌地拍照、取证。
“是楼层的服务员,小丁。”经理从身后拽出一个神色慌张的年轻女服务生。
“你不用紧张,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谈,经理你看?”白方抬头问酒店经理。
“好好,隔壁房间没有客人,小丁,去开门。”
隔壁的房间,白方和宋晓宇都坐在床上,请那名服务员坐在凳子上,酒店经理出去倒水了。
“不用害怕,你就谈谈你是怎么发现死者的。”宋晓宇柔声地说。
“嗯,”小女生低下头慢慢地说,“其实也没什么,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我打电话到房间通知客人退房,没有人接,我就上来了。我们酒店人手少,所以一个人管两层客房。我敲门,没有人回答,于是我开门进来,先是嗅到很浓的酒味,然后看见这个客人就躺在那里,我以为他醉了,于是叫他……没想到,他,好像是死了,我很害怕,赶紧通知我们经理。”
“嗯,小丁通知了我,我就赶紧上来,探了一下客人的鼻息,觉得不对,就立即报案了。来,喝点茶。”经理凑上来把几个茶杯放在床头柜上。
“你们认识这个客人吗?”白方问。
“只知道名字,叫马彦五,很有趣的名字,第一次听以为是那个跳的艳舞,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他经常来,每次都只开这一间房,或者楼上的同一间,也算是常客了,说过话,只知道他是某个老板的私人司机,别的很少聊。”经理回答。
“他是一个人来吗?每次住多久?”
“一个人,差不多都是下午来,晚上就走了。”
“小丁同志,你看过有人到他的房间吗?昨天的时候?”
“嗯,”小丁低头回忆,“他昨天是自己来的,我没看到有什么人,他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通常他不喜欢别人打搅。”
“那平时呢?平时有没有人来找他?”
“有,”小丁脸红了,“大多开半天房的,都是来、来约会的,虽然他都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可是我听到过,他房间里面有个女人。有一次,我从楼上下来,看到他的房间门开了一半,他探头看看外面有没有人,我有点不好意思,就躲在楼梯上面,没有下来。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有高跟鞋的声音,出于好奇,我看了一眼,那是一个挺漂亮的女人,很白,身材也很好。”
“你看到脸了吗?”
“看到了一些。”
“是这个人吗?”白方拿出施莹的照片。
“嗯,好像就是,对,是她。”
“嗯,谢谢你们的合作,有什么新的情况,请和我们联系。”
李建阳走了进来,对着白方说:“队长,都搞定了,有些情况和你汇报一下。”
“好的,经理,我们暂时借用一下这间客房,可以吗?”
“没问题,没问题,还需要什么?”
“不用了,谢谢。”
经理和服务员出去了,李建阳坐下来开始汇报。
“法医初步鉴定是服药自杀……”
“你怎么肯定是自杀?”白方接了一句。
“你又来了,真受不了,呵呵。”李建阳无奈地说。
“好,你继续。”白方揉揉脸。
“他应该是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从他身上找到了一张数字摄像机的储存卡,现在还看不到里面的内容。他有名片,单位是金龙实业有限公司,你拿的这张照片,还有药都放在桌子上,没有其他人的指纹。”
“嗯,看来这张卡是关键,我们回局里再说。”
市局,大家围坐着观看储存卡里的图像。
画面里,远远地站着一个抽着烟的人,身体略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鲜艳的围巾,围巾围得很高,加上又是半个侧面,几乎看不到脸。马彦五小心地从另外一边栅栏门绕了进去,用木棒打倒了那个人,那人随即跌入游泳池中。
很久,马彦五离开游泳池,把凶器放在栅栏门上,然后回到镜头前,关上了摄像机。
画面结束,面对这样的场景,大家都觉得十分诡秘。
“真奇怪,为什么他要把自己杀人的过程全部录下来,这真是罕见,自己留下犯罪证据。”李建阳看完后,第一个说话。
“可能是他已经决定要死了吧?”宋晓宇分析,“这也算一种数字图像的遗书。”
“再放一遍。”白方点上一支烟。
画面重新播放了。
“停!”白方命令。
画面定格在游泳池的场景。
“大家看,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必须找到这个地方,看看水池里是什么人。”
“看画面应该是个废弃的游泳池,你们看,就游泳池的规模来看,不像是营业性质的,我这就派人去找。”李建阳说。
“嗯,你们注意到了吗?远处有一个太阳能表,能不能放大看看?”白方站起来指着画面说。
“好的。”新调来的警员肖彬熟练地操作电脑,画面放大了。
“让画面走动,我要确定一下,它能不能正常走动。”
画面开始播放了,很清楚地可以看到,那个太阳能表,虽然很旧了,但是还能正常地走动,时间是下午的三点整。
“死者的行为真是很奇怪。”白方沉思着,“其他的结果都出来了吗?”
“都出来了。”宋晓宇打开资料向大家公布:“我们按照购药的单据,调查了那家药店,我给他们看了马彦五的照片,可以肯定,的确是马彦五去买的药,时间是四天前的下午,他是一个人去的,买完就走了。验尸报告也出来了,死者死于昨天晚上十一点到一点之间,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现场没有搏斗的痕迹,因为是客房,环境中的指纹很乱,但是酒瓶上没有其他的指纹,在那张施莹的照片上,有马彦五和施莹的指纹,目前初步断定是自杀。”
“这个马彦五和施莹是什么关系?”白方问。
“马彦五是施莹丈夫扶金龙的私人司机,已经在金龙实业工作了三年,没有前科。至于他和施莹,除了是情人,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嗯,看看这两天有没有人失踪,我们先要弄明白马彦五杀死的是什么人。”白方站了起来,对他们三个说,“你们都谈谈,有什么看法。”
“我先说吧。”肖彬扶了一下眼镜,“就现在看,有一点,这个施莹和马彦五是情人关系,经常私下约会。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施莹的死有可能和马彦五有关系,所以我们应该去调查一下在施莹死的时候,他在什么地方。”
“对,我们要去找扶金龙询问一下情况,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妻子和马彦五的关系。”白方点头。
“假如马彦五是自杀的话,目前就两种可能,第一,畏罪自杀,毕竟他杀了一个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留下了证据,我想可能是留下来的录像遗书吧,再一种,”宋晓宇笑了,“可能是施莹的死对他打击太大,所以自杀了。”
“第二种推断有可能吗?”白方也笑了。
“只是推断而已。”
“队长,有个辖区的同志说,昨天,有个女的到他们那里报案,说丈夫失踪了,描述的形象和这个人有点像。”李建阳从外面回来,对白方说。
“好,立即联系这个报案的女人,我们也别去扶金龙的公司了,直接打电话叫他来。”
一个小时以后,一名刑警带着一名年轻的女子走进白方他们的办公室。
“白队长,这就是那个报案的人,她的丈夫已经失踪三天了,你们谈吧。”刑警把女子领进来以后,将有关资料递给了白方。
“请坐。”宋晓宇搬过来一把椅子,请那位女子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
白方职业性地打量着这个女子,来人看上去二十五六岁,长发,眉毛天生的浓密,有点异域的风情,一双漆黑的眸子,在长长的睫毛包围下有点不安。
白方没有立即询问,而是先详细地看了关于报案的纪录,良久,他抬头看着这个漂亮的女子,“余欢,对吧?”
“嗯。”
“两天前你到分局报的案,说你丈夫失踪了?”
余欢点点头。
“那么你最后一次见到你丈夫是什么时候?他什么打扮?”
“那是星期天的下午,我们正在看电视,大概是两点钟的时候,他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就匆匆出去了,走的时候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大衣,围了一条明黄色的围巾。”
“嗯,”白方觉得对上号了,他反而不着急了,“谁给他的电话?”
“他说是一个生意上的伙伴,我看他表情有点怪,就多问了几句,他说,他一直在收买一个人,想从那个人口里得到点商业资料,今天这个人要见他,他去去就回。”
“没有说名字?”白方问。
“没有,我丈夫他很忙,很少和我谈起工作上的事儿。”余欢眼神有些黯淡。
“嗯,是这样,我们发现了一段录像,你看看上面的人是不是你丈夫,肖彬,让她看看。”
屏幕上再次播放那段神秘的杀人场面,白方盯着余欢脸上的表情。
“是我丈夫!”余欢吃惊地站了起来,“这是什么人拍摄的?”
随即画面中出现了马彦五的身影。
“这个人,是扶金龙的司机,我见过!”
白方示意肖彬定格,不要让这个可怜的女人看到自己丈夫被杀的一幕。
“嗯,那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不知道,没去过。怎么不放了?”余欢发现画面停止了。
“你确定这是你的丈夫吗?”白方指着画面上的那身形微胖的男子,因为是远景,放大以后有些失真。
“当然了,我的丈夫我能不认识吗?这条围巾是我圣诞节送给他的礼物,请问,他现在人呢?”
“我请你先保持平静,这件事可能对你打击很大。”白方有点同情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好的。”余欢喝了一口水,尽量保持平静。似乎预感到接下来听到的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你的丈夫可能已经被害了,我们正在寻找这个地方,所以有很多情况,还需要您的配合,以便于案情水落石出。”
余欢整个人傻了,半晌,捂着嘴,眼泪流了出来。
“刚才你说你见过这个人?你是怎么认识扶金龙的?”白方问余欢。
余欢没有说话,她好像根本没有听见。
大家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该怎么深入。
“晓宇,你先带她到休息室休息。”白方只好暂停问话。
“嗯。”宋晓宇答应一声,搀起了余欢,余欢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般走了。
“哎,案情越来越复杂了,头有点晕。”白方挠挠头,“马彦五杀死了余欢的丈夫,然后过了一天自杀了,这中间,马彦五的情人心脏病发作,也死了,这三个人到底有什么复杂的关系呢?”
“你敢肯定余欢的丈夫已经死了?”李建阳笑着学白方的口吻。
“你说得对!还没有找到余欢丈夫的尸体,去查查她丈夫叫什么、什么背景。”
“伍味平,东昌集团的董事长,也是有点身份的人,旗下有不少的产业,包括房地产、餐饮娱乐。”李建阳立刻报告。白方赞赏地看看他,小子越来越机灵了。
“真是一个被打翻在地的名字,呵呵,对了,扶金龙什么时候到?他也是个关键人物,不知道待会儿跟他说他老婆的事儿,他会是什么反应。倒霉,一天之中要告诉两个人真相,还都是让人心碎的事儿,我还真有点受不了。”白方是个心软的人。
“那也没办法,事实如此。”肖彬说,“现在不流行善意的谎言了,流行知情权。善意的谎言,即使是善意的,也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形象,不够爱民。”
“是啊,真相永远是重要的。”李建阳也不由得说。
扶金龙来了,他看上去比上一次要憔悴得多,眼睛周围有了严重的黑眼圈。
“请坐,有些事情要向你了解一下。”白方示意扶金龙坐下。
“嗯,是不是我妻子的死因有了新的发现?”
“不是,你的司机自杀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知道了,上午有同志到公司作了调查。”
“怎么说呢,”白方看了看两位同事,有点无奈,“有件事,不能不告诉你,你的妻子有可能和你的司机马彦五有私情。”
“你说什么?”扶金龙猛然抬头看着白方。
“这张照片你看过没有?”白方把施莹那张照片递给扶金龙。
“嗯,我看过,这是去年在海南拍的,这一张她比较喜欢,在我办公桌上摆放的就是这一张,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一张是马彦五的。”
“因此你们怀疑我妻子和他有染?就凭一张照片?”扶金龙语气有些高亢。
“不单单是这些,我们还有其他的证人,见过他们在一起开房间,”白方抬头看了一眼对方,“而且不止一次。”
“怎么会……怎么会……”扶金龙一直叨唠着这三个字,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白方有些怜悯地看着他,“你和你妻子的感情怎么样?”
“我以前说过了,我对她很好,只是我们都忙,所以,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沟通……但我还是不能相信,我妻子不是那种人……”
“这只有你妻子和马彦五知道了,可是如今,两个人都已经死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扶金龙摇着头说:“也许是我太冷落我妻子了,这都怪我……唉!人都死了,干吗还要跟我说这些?”
白方几个人对望了一眼,面对他的埋怨,无言以对。如果案情止步于他妻子的意外身亡,他们还可以对他隐瞒这段奸情。可惜,事实并未如此。
“你认识伍味平吗?”白方再次问。
“认识。老朋友了,高中时候就在一起。”
“现在呢?”
“几年前因为生意上的变故,我们闹翻了,现在可以说是竞争对手,他正在商场上打击我,以及我的妻子。”
“你妻子和他有什么过节吗?”
“要是说有,也是生意上的,我妻子看上了一块地,想要开发,计划都做好了,可是伍味平从中作梗,因为那块地算是他的,还有一年多的使用期。你也知道,一年对他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可是对我妻子就不同了,我妻子曾托我和他交涉,可他死都不肯让步。”
“那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因为伍味平的关系,使我妻子的公司陷入困境,不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这一段时间我妻子一提起这件事就怪我,说我得罪了人,连累了她。”
“这么说,你妻子跟伍味平是有过节了?”
“嗯,算是吧,有一次她开玩笑地说,怎么没人去杀了那个姓伍的。”
扶金龙苦笑着说,“我妻子这个人要强,做什么事儿都全心投入。”
“也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了?”
“也可以这么说。”扶金龙点点头。
“你呢,最近有没有见过伍味平?”
“没有,他不跟我照面,我倒是一直想和他谈谈。”
“你认识余欢吗?”
“余欢?”扶金龙抬头看了白方一眼,“认识,也是很多年了,多年前,我和伍味平合作的时候,余欢是我们的秘书,后来和他结婚了。”
“你看看你能不能认出画面上的地方和人。”白方让肖彬播放了一个画面,画面上马彦五正在逼近戴围巾的人。
“嗯,这个地方,就是我妻子要收购的那片地,是一座废弃的中学,我和伍味平就是在这里毕业的,二○○一年修高速,本来要占用这里的一部分地方,于是学校只好搬迁了,后来没想到高速改道了,所以这里一直荒着。这里原本就是寄宿学校,离市区很远,现在几乎没有人去了,我妻子想重建这里。嗯,后面的人应该是马彦五,这个背影,有点像伍味平,他和我一样高,但是比我胖一些,看不到脸,我不敢确定。”
“你能带我们去这个地方吗?”
“可以,没问题。”
“建阳,你叫晓宇带余欢一起去。”
白方带着一队人出发了,第一辆车上,坐着扶金龙、余欢、李建阳、宋晓宇以及白方。
在路上,白方继续询问扶金龙:“马彦五这个人平时怎么样?”
“人还算老实,对公司也很忠心,我们天天在一起,他了解很多内幕,于是伍味平找过他,想收买他,他拒绝了,也告诉了我。当然他走这一步,也是有目的的,为的是让我重视他,他也是个有野心的人,没想到竟然会从我妻子身上下手,这个家伙。”
“谈谈你和伍味平为什么闹翻了,可以吗?”
扶金龙有意无意地看了余欢一下,“嗯,哎,有些事情,我不能不说,因为我知道,真相对你们的调查会有帮助,这些事儿都是陈年往事了。”
白方注意到这次余欢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扶金龙突然转向余欢说道:“欢欢,有些事情必须和公安同志说清楚。”
余欢抬头看着扶金龙,无奈地点了点头。
白方示意宋晓宇纪录。
“我和余欢在七年前就认识了,那时候我和妻子结婚已经四年了,余欢高中刚毕业,就来到了我们的公司,当时我和伍味平一同经营了一家广告公司,伍味平是搞设计的,主内,我负责外围的工作,开始还算比较顺利,公司起步很快,就在那时候,我们同时爱上了余欢,当然了,我是没有资格去爱的。”扶金龙惭愧地低下头,“因为要搞公关,我和余欢经常要和客户联络感情,有时候也一同到外地。那时候我妻子正在筹建她自己的公司,几乎也是天天不着家,我很寂寞,于是有一次和余欢到深圳谈生意,我和她,在一起了。”
“你们成了情人?”白方尽量不带任何表情。李建阳和宋晓宇对望了一眼,这两家子,还真够乱的。
“是的,后来,伍味平无意中知道了这件事,他很恼火地跟我翻脸了,我们的合作关系就垮掉了,最终,我们分道扬镳,各自发展。”
“可是最后,余欢还是嫁给了伍味平。”白方看着余欢。
“嗯,她这一步没有错,”扶金龙看着余欢,爱怜地说,“我是不可能离婚的,我也不可能给她更多,她嫁给伍味平,是个明智的选择。
”
“也许这才是伍味平针对你和你妻子的真正原因。”
“是的,这是外界人不知道的原因。”
“那我问你,”白方看着扶金龙,“你现在还和余欢来往吗?”
扶金龙看着余欢,良久,点了点头。
“哎!”白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看了看一直没有说话的余欢,转而又问扶金龙,“你妻子知道你和余欢的事情吗?”
“不知道。”
“就像你不知道你妻子和马彦五的关系一样?”
“嗯,有点讽刺,对吗?”扶金龙尴尬地苦笑。
“那么,伍味平也不知道你们一直有来往?”
“那你要问余欢了。”
余欢抬起头,慢慢地说:“一直不知道,我丈夫是个工作狂,他娶到我以后,只是把我当做战利品,他的目标是完全挤垮金龙。我们结婚这几年,他几乎很少碰我,有时候甚至很讨厌我。”
“嗯,我能了解他的心态,”白方点点头,“扶先生,你们所说的这些事情可是对你们不利啊。”
“嗯,我知道,但是这是事实,我不能隐藏。”
车队到了青山中学的旧址,绕过几个弯道,隐隐地看到,远处茂密枯干的灌木丛里,停着一辆银灰色的汽车。
“是我丈夫的车。”余欢的眼圈又红了。
白方派人去勘查现场,让肖彬陪着扶金龙和余欢。
这里很少有人来,所以现场保持得很好。伍味平的汽车明显没有人动过,上面有一些浮灰,车门锁着,里面还放了一束鲜花,花已经有点凋谢了,几片花瓣,掉落在座位上。凶器,就在围着游泳池的栅栏门上,李建阳将它先是拍了照,然后很小心地收好。游泳池上面结了冰,但是很明显看到有一个地方曾经撞开过一个大洞,然后又冻上了。打开冰层,很快找到了那具尸体,几名刑警把他打捞上来。尸体长久地浸泡在冰水中,已经肿胀变形,泛着青灰的死气。
“叫他们下来认尸。”白方叹了口气,对宋晓宇说。
余欢看到自己丈夫的尸体,再也控制不住了,软倒在扶金龙的怀中痛哭起来。
白方看着在伍味平尸体前紧紧依偎的两个人,忍不住想,若此时伍味平和施莹泉下有知,不知要作何感想了。
“这个太阳能钟表,还是很准的。”白方看着那个钟表和自己的手表对了一下。
“这是那一年我们学校和日本一个学校联谊,日方送的,几十年了,一直在这里,真不容易。”扶金龙感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