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把我们安排在了一个叫杨复的人的家里。那家也实在穷的可以,连吃的米也是我们自己带来的。杨复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年龄好像大不了我们几岁,比起我们,他却显得出奇的老,像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搭建舞台是在第二天下午才完成的,因为前一天下了大雨,加之通向山下的路堵了,好像是一个小塌方。总之,舞台的设备不全,我们也只好将就这些先用着了,等路疏通了再说。其实这也是很普通不过的一场表演,在山里,却换来一阵阵欢呼。枪唱的仍然是那首《不爱你》。她唱着,唱着,我看到了眼泪在她脸上肆意的流淌。我想,我旁边的顾华里也许看到了枪的脆弱,枪的悲伤。
“你喜欢枪吗?”我望着顾华里,用手指戳了戳看的仔细的顾华里的肩。我一向不喜欢打探别人的隐私,窥探别人内心的秘密,但也许,顾华里是个例外。
顾华里明显一愣,随即他反应过来:“很早我就和枪进入这个团了。”
很久么,若是很久,你喜欢她真的很久了吧?其实,你是放不下吧,或许还没看透。我没说话。顾华里说:“我也很早辍了学,其实我觉得我配不上枪。枪很优秀,她努力的改变着自己,想让自己变得更好,更强大。她能够在舞台上歌唱,展现自我,而我不能。”他顿了顿,又说道:“抱歉,我说的大概多了些。”
“没事儿,有时候爱不是用语言来衡量的,也许它只是短短的三个字‘我愿意。’”顾华里深深望了我一眼,别过头去。
你知道吗,心里有时候流的都是泪,只是太咸,没有甜味,生化亦如此。
枪下台,带起一股凛冽的寒风,如同把我的心脏割裂了般。枪要表演的并不多,所以我们很早就回了屋子,山区唯一的好处就是树木多。而农村里有些人一到了冬天,常常是砍树来烧,用来取暖做饭。
例如杨复。
我们刚一踏进门,烟熏味便侵入肺腑。枪一直咳嗽,她的眼睛红彤彤的。
杨复搬了两把椅子,让我们坐下烤火。简单的烤火架上多了几串腊肉和香肠。树木烧的噼里啪啦的,不小心把我的衣服烙了一个小洞,而后来,我们也有聊到杨复。
关于杨复,也许连杨复自己也说不清楚。他说他自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人,邻居也没告诉过他,他的父母究竟是死了,还是不要他了,总之,没有音讯。后来杨复在前一届村长的帮助下,初中毕业就没读了,然后,一个人过到现在。杨复还问我,我有没有在读书,我说有啊。然后他像一个老一辈,用对后生说话的语气告诉我要好好学习。最后,枪要回房间。枪说,杨复,如果不行,就到锦城或艽城去找她,枪可以帮他找工作。杨复没回答,他只是说,待会儿红薯烤好叫我们。
枪一回房间,便倒在bed上,像是累坏了的一只雀,拼命飞回巢。我脱了外衣,爬过去,挨着她。她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枪。”
“枪,顾华里,他,他好像是喜欢你的吧?”我小心翼翼的开口。
“我知道。”枪开口。
“那你......”
“我不想去依赖别人。至少,现在还不想进入一段新的感情。他明知道,我不喜欢他。”
“他大概等你很久了。”
“要等他就等吧,等多久都无所谓。”也许是我一直的判断失误。我一直以为,我要比枪冷漠的多,其实不然,你要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真正冷漠的人,也许是枪。
要倦缩你就倦缩吧,若人走茶凉,就守心自暖。
两天后,我们离开晙山,可惜的是,我们就没有看到日出,因为下了两天的大雨。杨复送给我和枪二副面罩,他说,我们那里灰尘多,而且冬天比较冷,戴面罩会好些。枪笑笑,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杨复送我们下山。
不同的地方,不同的空气,人也不同,每个城市都有那么一批人,有的是富翁,有的是平民,有些人醉生梦死,纸醉金迷。枪说。她又有三天假了,她可以送我回艽城。
我们买好票,便出发了,什么都没带,除了钱。你知道吗?城市那么小,有点人每天都会打几个照面。城市也那么大,情侣见那几个面就这么困难。但我宁愿相信这世界是小的,因为‘冤家路窄’
我已近脱离了我的初衷,我本是打算写对一些人,对一些事情表达一些自己的看法的。但,枪,我觉得,我不后悔,我很愿意讲诉你的平凡故事,我只是想让别人知道,被别人叫做无文化的乡下妇人,原来没有什么文化标签后,你依然可以活的很好,你的发你的眼,其实在我眼里心里,很美。
某些时候,你对某人的感情很特别,说不清,道不明。你认为那是爱情,你认为你喜欢上了某人。其实爱,不仅限于爱情。或许用爱屋及乌来形容真的不为过。我会热爱我笔下的每个人物,包括他们的好和不足。人物是我塑造,但我相信,这样的人,或许类似这样的人一定存在。因为写作来于生活,用于生活。
人活的方式都不同,你认为,你会数的过来吧。你会知道,这个世界,你看透的越多,懂得越多,你就变得越复杂,越难找回最初的开心。就如歌词‘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最后的最后,我们都渴望变成天使’所写的那样。也许我这十四岁的人生还不够丰富,写的也不是什么至理。但,起码,我懂得了很多,知道什么叫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第二天,我们就回来了,回到了这个小小的地方,小小的,能栖息能温暖的地方。
“你上哪儿去?!我找你有多久了!啊!”眼前人看见我和枪,跑过来一把扯住枪的衣服,尽乎咆哮,或许,质问更好一些。质问,大概,他还没有这个权利。
“找我干什么?要钱?”枪说,把脸别向车流。我像一个小丑,看一场不属于我的闹剧。
“我,我舍不得你,我们和好吧,好么?”刘堇的口气一下子软了下来,丝毫看不出刚才的嚣张。
“舍不得么?我可舍得。”
“哈哈,那你为什么不望着我?有本事你望着我说‘我们不可能啊’!”枪把脸别过来,快速而僵硬。
“我为什么不敢望着你?我只是担心,望你望久了,会脏了我的眼。”
“我们,不可能。”枪补充了一句。刘堇一下子瘫软,靠在旁边的车子上,也许是达不到他的一个目的。
枪拉着我,一直走,一直走,越走越快。
那是逃跑。
枪干笑:“呵呵,还真弄脏了我的眼呢。”
逞强。那明明是泪水,
你为刘堇哭过多少次了?不知道,也许从你们在一起的那一天,就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
枪一把扯断刚才还戴在脖子上的银白色项链,摔在地上。刚刚的体热,变冷了。心,会变冷的。伤口也会慢慢的愈合的。
断掉的链,断掉的恋。
我回到了家,家里的空气远比外面要冷,外婆不在家。我径直钻进房间,希望不会有人打扰我一个人的寂静。还是家里好。距离的确可以产生思念。曾经的我一度想逃离这座城,这些人。其实,正是因为这些不美好,才是我的不舍,才是我老去的归宿。
通知书谁领的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外婆,那张纸就放在我的桌上。不错,还是没进步,至少也没退步,不会挨骂。我睡得正香。外婆从门外进来,她说,你还知道回来啊?我醒了,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因为梦见枪来和我道别,我做了一个噩梦!
“嗯,想回来就回来了。”
“你个死丫头,还会顶嘴不是!”她一把扯住我的被子。我从被窝爬出来,挣脱她的手。
“别假惺惺的了,想让我滚换一种方式说不行吗?”我绕过她,走出门外。
“滚出去最好就别回来!”外婆追出门外大吼。
呵呵,永远都是这句话。不知事后是哪个死皮耐脸的打电话催回来。
“走就走!”
我会为她会像上次那样赶我出门的时候,把我的衣服东西都丢出门外的,于是我拉起沙发上的衣服披在肩上,走出门,准备迎接我神圣的衣服。再次不幸的是,我的衣服这回是直接从窗户外飞了出去。我只好下楼去捡。
“丢几件衣服还跳地方不成?”
谢谢路人甲乙丙丁的目光和吐槽,祝贺你们的衣服都被丢到楼下。
谁叫你们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