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昭雪扶住头,不是吧,不对不对,刚刚她还在车上和匪徒展开追击战呢,怎么周围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
汉服女子看她脸上痛苦的神色,吓得连忙上来扶住她的肩头:“姑娘,你可是又头痛?”
“绿香,那姑娘的伤势如何了?”
是那个昏迷前响起的浑厚男音——昭雪很快想起来,汉服女子松开手,恭敬地道:“回大将军话,姑娘现在醒了,精神还很不错。”
男声“哦”了一下,随着珠帘一响,一身褐色曲裾的男子走了进来。“小姑娘,现在感觉如何?”他问道,声音很是关切,却并没有走近跟前,只远远站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被唤作绿香的汉服女子向昭雪眨眼,便立即回身向男子行礼:“奴婢下去给姑娘准备一点吃食,先行告退。”
男子点头:“快去快回。”
昭雪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直看到他面上都有些挂不住,清了清嗓子。“您、您是卫青?”昭雪喃喃,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真的……是卫青?”
卫青失笑,那好看的眉毛抖动了一下,点头道:“不错。”
昭雪吸了口气,伸出手颤抖着在自己的胳膊上狠掐了一下。嗯,是真的疼到爆!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真的是和她同一个姓氏的偶像,西汉的大英雄卫青!
果然和书上那枯老的画像不同,真人看上去是如此英气坚毅,和想象中的颇有些相似,棱角分明的脸,两道剑眉,肤色是很明显被晒过的黝黑颜色,却端的是一副正气。
虽不是所谓的帅哥,但蓄起的短须却更加显现出他的男人气质。现在的他看起来差不多是三十岁的模样吧,正是一个男人意气风发的时刻,真能见到已作古的偶像,昭雪心里的激动简直无法言喻。
不行,她得再掐自己一下,刚刚一定没有掐够……还没掐醒。
卫青并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只是奇怪地看着她神色有些呆滞,慢慢挽起袖子,忽然脸色一变,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等等!”
昭雪顿时有点呆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卫青的声音很是急切。
“卫……昭雪。”好奇怪,为什么老是叫她小姑娘,好歹她也是25岁的菜鸟女警,气质上差了这么多?以前大家可都是说她故作老成啊。
“果然……”卫青道,一时间变得极为激动,“竟然真找回了大哥的遗孤,昭雪,叔叔不好,让你在外受委屈了!”
叔叔……大哥的遗孤?昭雪呆呆地看着他,脑中立即回想,卫青的大哥,应该是说卫氏的,那不就是那个短命的卫长君么?他什么时候有了一个“遗孤”,至少凭昭雪的历史知识,是真没记得有这么一笔。
不过她毕竟只是穿越过来的未来人,可能历史上真的有这样一个女孩子但是没有被记载下来;昭雪纠结起来,要不要跟卫青坦白她的真实身份?
“舅舅,刚刚绿香说那姑娘醒了,真的吗?”
这个声音,就是刚刚射伤自己的年轻男子!这个少年的声音是那般的充满朝气和力量,让人仅仅就因为那圆润的音色就被他吸引,昭雪顿时想起曾经语文课本节选的《红楼梦》中王熙凤的出场,诚然就是这般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等等,好像之前他是称呼卫青为舅舅,难道,他就是霍去病?
还没等昭雪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一身戎装的年轻男子就快步走进来,见卫青和昭雪之间诡异的姿势,不由得愣住,呆了半晌才道:“舅舅……”
“去病快看,这个胎记,正是你长君舅舅的女儿啊!”卫青道,一指昭雪的手臂,“果然没错,竟然真的找到雪儿了。”
胎记?昭雪掀起袖子,右臂的肘弯处,果然是一块酷似新月的青黑色胎记,比划之下竟然有自己的半个巴掌大——她凝视自己的手,奇怪,她的手什么时候缩水成了这么小?
再看肘弯的胎记,抓两下,再使劲抠了一下,可是那青黑色仿佛咧嘴大笑地嘲讽着她,在皮肉上生了根。
不对,她从来没有过这个东西——她自己的身体她如何会不了解?她再次更加用力地挠起来,纹丝不动的黑色似乎也失去了耐心。
她怎么可能会有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只有些粗糙但温暖的手抓住了她的柔荑,用力握紧。
“小姑娘总会爱美。”霍去病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头,接着自然而然地揽过她的肩头,柔声笑道,“不怕不怕,现在,你已回到卫家!”
从一个落魄邋遢且身份不明的女子摇身一变成为了长平侯府的堂小姐,这个转换,让昭雪极为吃不消,一下子难以接受。
绿香按照昭雪的吩咐,取来铜镜递给她。镜面映出的画面比起家里现代的镜子自然是差了很多,但昭雪可以毫不费力地认出,镜中女子的那张脸绝对不会超过十五岁;再者,就算是十五岁,自己在十五岁那年也不是这个模样吧!
难道……这具身体已经不是自己原本的……也就是说,独独是灵魂穿越?
她的手下意识地抱紧了镜子。那她的爸爸妈妈呢?自己的灵魂来到了这个卫家的小姑娘身上,可是爸爸妈妈现在怎么了,是活着,还是也一样穿越到了这个时代?
如果是……昭雪的心里顿时冰凉,闭上眼,但愿,不要是最坏的结局。
“滕翁,请往这边。”门外传来卫青的声音。昭雪正要翻身下床,只好收住动作,重新歪回床上,看卫青带着一个从头发到胡子都花白但看起来精神矍铄非凡的老头儿走进来。
甚至,这老头儿的脚步都无比健朗,顿时让昭雪想起住在自己对门的刘爷爷,自从他从公安局退休后,每天仍然坚持锻炼,年近古稀仍是一副硬朗的好身体,有时候还会对自己的工作指导一二。
滕翁走到榻边坐下,先端详了一阵昭雪的脸色,解开她额上的白布检查了箭伤,便又转头去看她的脚,拈须道:“小姐此番受的外伤可真不简单。”
卫青道:“故要劳烦滕翁。”随后走进来的霍去病堪堪听到滕翁的话,不由得自知理亏地耷拉下脑袋,偷偷瞄了一眼那歪在榻上的“妹妹”,却见她只注视着那老头儿,嘴角带着浅浅的笑认真听老头儿说话,仿佛毫不在意这一身的伤势。
“而且,小姐的右脚必须马上正骨。”滕翁再次看向昭雪,“小姐要不要咬着什么东西?会痛。”
昭雪看着他那温暖的笑容,这样一笑,更像那位警局前辈爷爷了,心里忽然有些温暖,不禁有了些玩味的感觉。
“不必了,快点正骨才要紧,不然会留下后遗症。”她毫不犹豫地摇摇头。
得到了病人的肯定,在卫青舅甥惊讶的注视中,老头儿便娴熟地将脱臼的伤脚接好,在一边几乎呆住的绿香被霍去病一推,这才回过神,连忙弯腰用热帕子擦去昭雪额头的涔涔冷汗,忍不住脱口而出:“小姐,你……真行!”
还好,以前脱臼也算是经历过一两次,昭雪笑了笑,向滕翁一拱手:“多谢老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