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庆幸的是,廖庭忠并没有怎么为难他,只是吩咐他不要乱动船上的东西。肖睿渊又被送回了船舱,每天三子都会给他送吃的来,但绝对不让他到处走动。更加不让他上到甲板之上。
肖睿渊心里虽然觉得憋屈,但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更何况,他也没有心思到处乱晃,当务之急是解开木盒的秘密,他坚信一定有他漏掉的线索,一定能够找到开启时光之锁的办法,虽然他从未想过要开启他。但至少他得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到了大食以后,又该怎么办。
他盘腿坐在货舱里,盯着那个木盒已经足足看了三个小时,可是仍旧一无所获,他的眼皮开始上下打架。
廖庭忠到船舱查看货物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睡着了,看着他抱在怀中的木盒心中有些好奇,轻轻地从他怀中拿了出来,上下打量了起来。
肖睿渊没想到会碰到廖庭忠,更加没想到那个木盒会被他拿在手里,猛地惊醒过来一把从他手中夺过那个木盒冲着他喊道:“你干什么?”
廖庭忠没想到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道:“我进来的时候你睡着了,我看你抱着个木盒就拿起来随便看了看,你不用紧张。”
“以后不许你再碰我的东西。”
三子走了进来,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你小子怎么跟我大哥说话的?”
肖睿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急忙唯唯诺诺地道歉:“船长大人,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是睡晕了头。你也知道,我现在孤身一人就剩下这盒子了,要是再没有了它,我这日子可就真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廖庭忠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三子急忙也跟了出去。刚一走出货舱,廖庭忠就对着三子道:“我看这人不那么简单。”
三子心中一惊:“老大,何出此言?”
“刚才你看到那个木盒了吗?不管是从材质还是做工来讲都不是一个普通人使用的,尤其是那木盒上面雕刻的龙凤图案,寻常人家哪敢雕刻这龙凤图?”
听了廖庭忠这一番话,三子对他是更加钦佩起来:“老大,你是在是太有才了。”
“少拍马屁,跟你说事呢!”
三子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实情告诉廖庭忠,反正现在肖睿渊也被发现了,疯子和猴子也没有将他给供出来,倒不如趁机跟廖庭忠坦白了去。这么想着,三子就对着他道:“老大,如果有不小心骗了你,你会怎么办?”
“那得看什么事。”
“如果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而且我也是出于好心的情况下呢?”
“那我自然是不能怪你。”
三子顿时一喜,对着廖庭忠道:“老大,其实吧那肖睿渊是我带上船的,而且他也不是什么普通老百姓,他是宫里的公公。”
“什么?”廖庭忠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老大,你说过不怪我的。”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老大,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吗?当初他们找过你,你不让他们上船,后来他找到我,我就将他给藏到了货舱里。”
廖庭忠实在是气不过,指着他很是愤怒地道:“你胆子也太大了。”
“大哥,我也是为你好,他说了只要我们将他给送到大食,等他回来的时候他一定会在皇上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到时候别说是水军都头了就是整个水军交给你管也不为过,你一身本领凭什么要受这个窝囊气。”
廖庭忠心中明白三子一直替他感到憋屈,但有时候事情不是这么做的。只好叹了口气道:“那你可知道他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要到大食去?”
“刚才你也看到他手里的那个木盒了,那是皇上给他的。我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装的什么,但他说皇上密令他将这东西送到大食,而我们的船刚好又要到大食去,所以我就……”
廖庭忠这才想了起来,赵老板当时找他的时候他见过肖睿渊,难怪刚开始看到他的时候觉得面熟。
“所以人家说什么你就都信了。”
“我……”三子耷拉着脑袋不吭声了,廖庭忠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看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但愿这一路不要生出什么乱子来才好,你去把肖睿渊给我叫来,我得好好问问他。”
三子刚转身廖庭忠又把他叫住了:“算了,等过几日再问吧!”他还得暗中好好的观察观察。
这一日,疯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学着水牛那一口巴蜀乡音喊着:“你个龟孙,起来起来。”说着,他不断的用脚朝肖睿渊踹去。
肖睿渊翻身爬起来怒视着他。虽然以前在宫里低声下气习惯了,但现在可不是在宫里,更何况廖庭忠都没把他怎么找,他凭什么这么对待他?
疯子一见肖睿渊这眼神,顿时就来火:“你个死太监,看什么看?看什么看?”
他这么一吼,肖睿渊忍不住地就身体一颤,他其实自己也恨这太监的身体。他很想象个男人一样跟他打一架,但看着疯子的体型肖睿渊最后妥协了,只好面色一改一脸谄媚地冲着疯子笑道:“小人该死,不该用那样的眼神看大人您。”
肖睿渊惯性的一巴掌捆到自己脸上,在心中又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不过鄙视归鄙视,在宫里当习惯了差,过惯了看人脸色的生活,对谁都低声下气。
疯子见肖睿渊那一脸的狗腿相,这才咧开嘴笑了起来:“算你小子识趣。”
“跟我走。”
“去哪?”我小心翼翼地问着。
“还能去哪?放心,不会把你丢到海里喂鱼的。”
肖睿渊跟在疯子后面,心中忐忑不安,这几日他的日子跟刚上船的时候一样宁静,忽然有人来找他,他不知道这群人会怎么对他。他跟着疯子上了甲板,廖庭忠正拿着航海图在观看,其他的人每一个都按部就班,整条船上有条不紊。
“船长,人带来了。”
廖庭忠点了点头,疯子转身离开,剩下他一人站在那里,他瞅着廖庭忠等待着他开口问话,可是等了半天廖庭忠就好像忘记了旁边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一般。
肖睿渊猜不透廖庭忠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朝旁边看去没有三子的身影,他知道此刻他被孤立了,没有人可以帮得到他。
他犹豫了一会,只好开口问道:“船长,你找我何事?”
廖庭忠却好似充耳未闻一般,他只好又开口道:“船长,船长,你找我所谓何事?”连喊了两声,廖庭忠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转过头看着他微微愣了一下,哈哈的笑了起来:“哦!你来啦!我竟把你给忘记了。”
眼前这个人身高一米八五,体型健壮,皮肤黝黑,腰间佩剑,两道剑眉如墨,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他看起来虽粗犷,但却又有着文人的内敛。即便是这样看上一眼,肖睿渊对眼前这个人都不由的生出一种敬意,就连宫里很多人大都没有他这种气势,他真恨不得对着他跪地膜拜。
看着肖睿渊一脸紧张的样子,廖庭忠又笑了起来:“不必拘谨,今日我找你来,只想跟你聊聊天。”
“聊天?”肖睿渊看着廖庭忠那张菱角分明的脸,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眸,让他实在是猜不透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但绝对不会是聊天这么简单。
“我记得你曾对我说过,你是得罪了人不得已才逃到我这船上,今日我再问你一遍可当真是如此?”
肖睿渊一双眼睛直盯着他,心中暗自思付:“难道他是察觉了什么?还是他想要诈我?”他深吸了一口气道:“船长大人,你既然知道了又何须多问。”
廖庭忠没想到肖睿渊会如此的坦然,愣了一下道:“这么说来,那天你真的是在骗我?”
肖睿渊的心“咯噔”地跳了一下,差点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原来他果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难道是三子说的?这一秒他庆幸自己刚才回答了一个模凌两可的答案。
他知道,如果他不说实话,就算他们不把他进海里喂鱼,这一路日子也不会好过。倒不如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们,反正他太监一个跟他们也没什么冲突,更何况他还有皇上可以做背景,反正他们也不可能找皇上对峙,这反倒成了他最好的利器。
“那天我也是心中害怕,所以才对大人你撒了谎。”
“那现在可以说了?”廖庭忠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肖睿渊点了点头道:“其实……其实我……我是……我是个太监。”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肖睿渊就感觉自己又被阉了一回似的。
“接着说。”
“那天那个木盒你也看到了,那是皇上给我的,皇上下了密诏要我将此木盒送到大食去,此番前去大食路途遥远,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万一遇上什么坏人,只怕这任务是要完不成了,我回去也只剩下掉脑袋的命。后来我打听到你们的船要去大食,我就想着上你们的船,如此一来我遇到的风险就会大大的减少,我就可以顺利的完成任务。我找到赵老板拖他帮忙,可是没想到被你拒绝了。后来我就索性找到了三子,给了他一些银子让他带我上船。”
廖庭忠淡淡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肖睿渊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紧张地看着廖庭忠。
半响,廖庭忠才缓缓地吐出三个字:“你撒谎。”
肖睿渊一怔,看着廖庭忠好一会身体都动弹不得,半响他才结结巴巴地道:“我……我……”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从这里扔出去。”
肖睿渊满头大汗地看着他,思前想后才开口道:“好吧!事到如今我也只好如实相告,我手上的那个木盒不是什么皇上给我密令,而是时光之锁。”
“时光之锁?”
“没错,他可以让时光倒流,这是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制作出来想要毁灭我们南宋的。只要皇上打开了时光之锁,时光就会倒流,到时候他们就有机会阻止皇上,那么历史就会被改写。历史一旦被改写,南宋就将不复存在。所以,我奉李大人之命偷了这木盒远离宋朝,如此一来皇上就不会再拿到时光之锁也就不会打开它。”
“你是怎么拿到的?”
肖睿渊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廖庭忠这才点了点头:“也真是难为你了,我参过军,虽然不熟悉宫廷里的生活,但我想朝中之事都不相上下,尔虞我诈,为了谋取利益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既然你一心为国我廖庭忠自是不会坐视不管,你放心这一路我一定保你平安,将你顺利的送到大食。当初如果赵老板跟我直言的话,我也不会拒绝他。”
肖睿渊叹了口气道:“事关重大,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只怕张公公等人不会轻易的放过你,他想必一定收了别人的恩惠,否则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件事情也绝不会就此结束。”
“可是我们都漂洋过海了。”
“他们既然有如此野心并且还拥有了能够穿越时光的时光之锁你觉得他们会轻易的放弃?不找回时光之锁怎么成就他们的大业?”
被廖庭忠这么一说,肖睿渊顿时才醒悟过来:“我怎么就没想到……”
“这件事情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的。”
廖庭忠站起身来,即刻下令船急速前行。万一要是被他们的人追上,那可就麻烦了。
海上的天气变幻莫测,都说女人变脸如翻书,这大海的脸翻起来比女人的脸,是说变就变而且姿态凶猛,气势浩荡。
肖睿渊记得,那天海浪出奇的大,廖庭忠站在甲板之上神情凝重,他眉头紧蹙地凝望着晴空万里的天空,大副蒋卫国跟他一样是个极具航海经验丰富的人,走到他身边双手抱在胸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船长,今夜恐怕不好过。”
“你也看出来了?”
“晚上必定会有一场暴风雨,咱们出海这么久以来,虽然经历了不少暴风雨,但像今天这样凶猛的还是第一次,咱们能不能逃过此劫怕是要看天意了。”
“天意?”廖庭忠冷冷一笑,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我可从来都不信什么天意,只要心中信念坚定,平日里多掌握知识,遇事不惊就一定能够顺利的渡过难关。去安排吧!让兄弟们都好好休息一会,晚上的时候好全力应战。”
肖睿渊颤颤惊惊地来到他身边:“船长……”
“什么事?”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没告诉你。”
廖庭忠一愣,又很是担忧地看了看天色。
“其实,我不知道到了大食以后该怎么办,我也没有开启木盒的钥匙。你见多识广,要不给你我出个主意呗,我这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好的办法。”
“我看,将这时光之锁扔进大海里,如此一来就永绝后患,一劳永逸了。”
“那可不行。”肖睿渊紧张地看着他,生怕廖庭忠真的会这么做。
“逗你玩的,别那么紧张。我倒是曾经无意之中听到过有关时光之锁的传说,传说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当他们的快要死去的时候将鲜血滴在时光之锁上,时空之门就会打开,时光便可倒流。”
“船长,那只是传说。”
“但你怎么知道它不是真的?”
“反正我不相信,况且我也没打算要开启时光之锁,万一……”
廖庭忠哈哈一笑道:“知道他们为什么非要将时光之锁敬献给皇上吗?”
“为什么?”
“因为每一个人开启时光之锁后的情景都会不一样,时光之锁只会回到开启时光之锁的那个人的曾经。”
肖睿渊总算是明白过来,恍然大悟地看着廖庭忠:“船长,你懂得的还真多。”
“只不过凑巧听说过而已。”
肖睿渊若有所思的回到了货舱,看着那个黑色的木盒心中充满了期待,如果他开启了时光之锁回到从前,那么他一定不要再做太监,他要改写他的命运。
傍晚吃过晚饭,看着大家都忙忙碌碌的样子,肖睿渊探头探脑地来到廖庭忠面前:“船长,有情况?”
廖庭忠指了指前方的云,对着他道:“看到了没?暴风雨就要来了,咱们这一路要战斗的不仅是海盗,还有这变幻莫测的天气,有时候这海上的天气可比海盗恐怖多了。”
此刻,海浪掀起十几米高,船也跟随着海浪上下起伏着,肖睿渊显得跟平常很不一样,他不再担心懦弱和害怕。他象个男子汉一样迎着风与廖庭忠并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