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花三天回娘家,杜自元在前面挑着两只竹篮,里面装满了麻饼、花生之类的东西,竹花则尾随其后。行到枣树林村子头,遇上了外出的文水谷,她的心扑扑跳,脚步有点不听使唤。
她本想低头走过去,却听见文水谷在她身后叫了一声:“竹花。”
她听出那声音有点发颤,停下脚步,抬头望去,只见他的眼神黯然,嘴唇铁青,似乎看见在打颤。她不敢多看,回过身快步追上走得老远的自元,一边偷偷抹掉眼角的泪花。
回到家里,杜自元一脸的不高兴,别人来讨糖果花生吃,他也懒得理,自个儿钻进屋里不出来。竹花只好含羞带怯地给来人发糖果。有一个粗壮的男人在几个精瘦的男人后面,拿眼睛盯着竹花。竹花只顾低头发糖果,抬头见这人直勾勾地望着她,她脸一热地红了。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就抓了一把花生递给他,他竟不知道接。这么对峙了一小会儿,他才愣过神来,一脸尴尬地接过来,慌忙走了。后来他她才得知这人就叫吴根生。
打发走了热闹的人群,回到屋里,自元斜躺在床上,脸上通红。竹花想,该不是痨病又发了吧?果然见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竹花赶忙从罐子里倒出煎好了的草药汁给他喝。
日子很快过去了几个月,有一天,杜自元对竹花摇摇头说:“竹花,我这病没治,我害了你。我得这病身子虚得很,不是个男人了。我知道你和文水谷好,当初是他救了你,你还是跟了他去吧。”
竹花听他这话有点生气:“你说这话还有点良心没有?我要是跟他当初不就跟了,用得着你开口来打发?我就不图你人老实厚道,不会欺负人吧?”
杜自元既痛苦又自卑:“竹花,我要拖累你一生,我于心不忍哪。我本想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可我……”
竹花悄悄地背过脸去,装着去倒水的样子,她不想让杜自元看见她流泪的脸。她说:“别胡思乱想了,慢慢都会好的。”
为了给自元治病,她收工后上山采药,每天为他煎药。即使这样,她白皙的皮肤仍然没有半点瘕疵。
一晃结婚几年了,正当她为丈夫的病焦虑时,自己又患了急性阑尾炎。那次在街上遇到了文水谷,他帮她交住院费用,以后总要偷偷地塞给她钱。竹花执拗不过,就把他给的钱悄悄地一分不少地存了起来。她不愿意欠别人的情,再说她也没法还他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