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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温暖不过是迷蒙(中)

青春锈斑

风一样的年华横扫过去,地上的锈斑了厚厚一层,将救赎或被救赎毫不留情地搁浅在废置的港湾。

叶子静静地站在人生的岸边,雾气慢慢地袭上了双眼。

关于人,叶子心里只有一个字:谜。

多年之后,叶子才傻傻地追到了谜一般的人背后隐藏的刻骨铭心的含义。

叶子再也记不起,那样素净明媚的锦,为什么被岁月镀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深沉如海。可是记忆却一再地停留在了三年级。

那时的他调皮可爱,下课后不厌其烦地躺在叶子的桌上假寐,在三天下雨两天晴的教室里撒下一阵阵得逞的笑声。叶子记不清挽留了多少次哭笑不得,也不知道那样一个调皮的男孩儿在自己寂寂的年华里何以蛰伏起一种静静的不可言传的笑意。叶子唯一明白的是——人们一直盛传的光顾了五年监狱的锦,回来了。

不管别人信不信,叶子是不信的。那样心细善良的锦,怎会呢?

无数次,叶子感慨命运的神奇。是啊,若非偶然,现在的叶子怎会和锦聚到一起呢?

那时候,叶子以为时间从此可以永远优美下去,而自己丑陋的一生很快就可以一眼望到头了。

殊不知,更为丑陋的才刚开始酝酿狰狞。

叶子记的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再有三天就能远离那热火朝天的“难言之隐”了。在此之前,叶子对锦经常莫名其妙的暂时性失踪统统诠释为自卑。没关系,自己不就是靠拼自己站在了这三尺讲台上了吗?工作的不如意加上传闻,足以使任何人抬不起头了啊。

可是,把自己叫到他家房顶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那天,头顶是触手可及的阴沉,仿佛千百年来的抑郁积在了一起,浓烈如冬日雾中昏昏的密密麻麻。传说中的“冬雷阵阵”也不过如此吧!

那样的话怎能从她深信不疑的锦口中猝不及防地劈下来呢?

字字如刀。

他说他年少无知真在监狱里住了五年,他说他日日度日如年,只为了锒铛入狱前已经订婚的紫——那女孩叶子是认识的,很会说话的那种。他担心他焦虑他抑郁他日日坐立不安生怕她抛弃他。

还好她时不时的看看他。

然,岁月一时静好又如何,时间总会迫不及待地撕开真相的。在得知他即将出狱的前一个月,他忠贞不渝的她穿上了别人的嫁衣!

六年啊,六年!六年的感情不过是一粒微尘。现在,尘埃落定,一切俱尘归尘土归土。可,他那颗心却从此彻夜不眠:所以叶子,我不想害了你。

叶子泪如泉涌,不知该往哪儿走。天下之大,怎么连一片小小的叶子也容不下呢?

恍然间,仿佛又下雪了。这纷纷扬扬的圣洁的雪,也在嘲笑她的丑陋吗?叶子伸出双手,接了一朵又一朵,愣愣地看着她们不停地流着泪……

难道生命就是一场雪吗?飘了,舞了,落了,化了,什么也没留下……

叶子整整失踪了三天。

没有人知道,这三天叶子去了哪里,只知道回来的叶子坐在床上毫无形象的大哭。

彼时,有人婚礼依旧——只不过,主角是一个异常艳丽的女子罢了。

那几天的日记里砌满了失望,看着光惶恐不安的逃离,瞬间,叶子的心昏暗满仓。

1

总以为

摘下了满天星光

就可以

点亮那盏心灯

为什么醒来的

只有路的眼睛

2

这一路

撒满了

残留的花香

我只顾往前走

却忘了

回去的路

3

有一段路

走过之后

就不愿再想起

这段路的名字叫——

谎言

4

我一转身

看见整个夏天

透明的谎言

骄傲的孩子

正慢慢走开

云往哪儿走

哪儿都是路

我一路走来

都在别人的脚印上踩

——《路》

恨吗?之后很长时间,叶子沉在恨里不能自拔。那种感觉仿佛恨不得马上燃烧自己,也让整个世界跟着燃烧,然后让灰烬在风雪中尽情狂舞,想飞哪儿就飞哪儿。

错了吗?为什么?

她不过想跳出火坑而已。殊不知,火坑的外面到处还是深深浅浅的火坑——没踩到地雷已是万幸。

不过,在这个惨痛的教训一点儿一点儿地楔入血肉之前,叶子依然忙碌着飞蛾扑火。那时,太过年轻的叶子坚定地以为这个奇怪的世界能让她难过的永远不会是人,而是救赎。

在叶子的世界里,冬天往往走的很急,夏天也依然似往年般热情如火。可每每亲临寒冬之时,叶子都常常以为那些树已经死了,一棵一棵的在风中哀号。然而仿佛眨眼间,只要有一点儿暖的气息,她们细微的敏感就会超越这个世界上自以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生灵们。

叶子漫无目的地晃在大街上时,常会不由自主的去看那些看似安安静静的树。明明前几天还弥漫着那些献身在雨水里的“毛毛虫”的青气,现在“毛毛虫”已不见了;柳树又可以舞着她鲜绿的披肩发在柔风中轻吟浅唱了;榆树上的小黑点儿不知何时已变戏法般吐出了渐渐长大的绿……其她树也在静默中等待新生的轮回。

原来,温暖是树的救赎啊。

叶子欣欣然急回家里,就着她依旧昏暗的床沿,笔走如龙——

撩起忧伤的屋顶

躲在檐下偷听

一波一波的往事

将潮水升腾

雾遮三重

重重都是我的梦

我在这梦里走啊

走啊

永远也走不出梦境

总想着

那样一个黄昏

会有一只赭红色的鸟

带我飞抵黎明

我就坐在窗上

伸出枯枝样的手

等啊

等啊

黎明没有飞来

梦境安睡在梦境之中

依然在梦中歌唱

有梦

就能创造生命

——《黎明的梦》

和海的相遇,就在这个如火如荼的夏天。没想到,曾经小学一年级的海已经如此斯文俊秀,而那个老是像座山一样占在叶子面前豪气万千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叶子,到这边来,哥哥保护你”的海,早已被时间的风车转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数番你来我往之后,叶子发现,那曾经豪情万丈的眉宇间似结了一层淡淡的霜。因为对面总不自觉的皱眉,每次连着皱起的,还有叶子的忐忑不安。几番失眠之下,叶子以为是自己扰了他人的清梦了。她又一次把目光投向了日记。蒙蒙的窗外,月华如水,静静的流泻着温暖。

一街的夏天

亮起来了

仿佛一盏灯

烘热了我的心扉

婉转的鸟吟

行云流水

遥遥的天空

柔柔的眸子

温情四溢

微微的凉

是绿的恩典

草尖上的星星

最甜美的梦呓

一街的夏天

终于靓起来了

我一生都在寻找

夏天的秘密

——《夏天的秘密》

可是接下来的几日,海那样真诚的邀约和凝望,让叶子以为曾护过自己无数次的小哥哥真的回来了。她仿佛抓住了一根终于可以救命的稻草,一股脑儿将自己迷雾般的昨天倾倒个干净。从此叶子撞进了蜜里,而且不止一次的回味——果然,传说中的蜜是如此芳香甜美。

但,叶子不知道的是,蜜尽管可以遍洒甘霖,那蜜蜂却是会蜇人的——甜不过是一种生物界从诞生之日起所衍生的执念罢了。

这一枝明艳的桃花

开在少年的春风里

像极了你

灿灿的笑靥

仿佛在梦中

呼唤了我多少年

若是来生

我能化为一朵

紧挨着你的最幸运的

小花

就是我那颗

湿湿的心

也会迎着朝阳

坚强地发芽

若是不能

就让我化为一小截

小心翼翼托着你的

最幸福的

儒枝

穿上一年的风雨

兴高采烈地

约会你

之后

我只能依依不舍地

目送你香魂远去

尽管

今生今世

来生来世

我永远都牵不到

你的手

幸运地走

——《梦里桃花》

让人惊讶的是,时间既可以淡定从容,也可以是个急性子。这个世界,太过美好的永远在痴望着昙花一现。呵!叶子,以为自己是傻子,便当别人也是傻子了吗?丑陋的东西,也不照镜瞧瞧自己是谁!相知八年的女友尚且在海母面前无声无息,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怨,没资格;恨,更没资格!相识如何,相知又如何!匍匐在这天地间如蚁般的人啊,总喜欢在自己头上戴一顶妖艳的花冠游游荡荡,也不顾折了自己高贵的头颅,只急奔自己的人生献媚。人之为人,不过耳耳。总是将救赎系在身旁的蚂蚱上,那蚂蚱赎自己尚来不及,怎载得动一片小小的叶子呢?

叶子站在苍茫的路边,看人流如织,车网似潮,反生出一种莫名的安定。风,夹着雪花,安身在不知名的异乡。前方,或许纯净,或许污浊,无论如何,都跟犹豫决不沾边。雪,只自顾自美丽着。

叶子不知该往哪儿走,好像不管往哪儿都逃不出错的手心。

家吗?从能当嫁开始,升级的频繁的语言灾难让叶子犹如置身在冰窖,即便夏来也觉寒气逼人。家外吗?也因当泼出去,母妹盛气凌人要做主,母不允,妹于是风驰电掣般将家里砸了个稀巴烂;曾经母百般推辞不受的也被悉数夺回,走时还叉腰扬言:女能走一次,就能走两次!母弟吗?最是负责甩袖看笑话,自家芝麻点儿的事也十万火急通知母出钱出力,这厢有了事知也当不知。若哪日破天荒临门,也属披着人皮的黄鼠狼之类——这已是多年后叶子梳理记忆后掉下来的碎发了。曾经母弟媳问小叶子喜欢吃什么菜时,叶子傻傻地回答:要胖豆角。那个笑眯眯的女人说:豆角还分什么胖瘦吗?于是每每籍此做笑料时,叶子便也莫名其妙地陪着露出清浅的笑意。

现在呢,时间真是可笑至极,无论血缘如何近在咫尺,一方面可以让他们分化成漠不相干的路人,另一方面也能让他们化身为讨债的和欠债的。

叶子回来时屋子里像要养鱼。母将那只敢窝里斗的东西骂了个狗血淋头,两人斗得天翻地覆。光影凌乱,一屋狼藉,也狼藉不过叶子的心。

每一次,叶子都会急急的冒出恨不能马上去死的冲动,可下一秒,这种念头便会立即沉下去。仿佛越是纷乱,叶子心里反而越静——好像她也不过是个过路的。

我常常感觉就要摸到生命的另一面,差一点儿,就差一点点儿了,突然一种神奇的力量跑出来——信心、力量、勇气,一下子就把我拉了回来。我知道,在我没有尽心尽力之前,不可以有任何荒唐的想法。尽管,我们都将成为被时间遗忘的人。

叶子不止一次的想,这世上大抵是没有救赎的。所谓的救赎,不过自欺欺人而已。否则,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时,怎会日夜哀痛上帝抛弃了他呢?

无数次,仿佛顶着惺忪的睡眼漫无目的地踩在外婆村子谦卑的田埂上,那田间的小河偏自顾自走着,却丝毫不觉曾经自以为的清晨,早都流向黄昏了——是那美丽的雾迷住了自己的眼睛。叶子知道,那桃花般灼灼的美,从此将只存于别人的梦中罢。而自己,只能在自己的世界里梳理,梳理,再梳理。

叶子想,时间真像一把生锈的刀子,那些最美好最急切的愿望也跟着一层层长满了锈斑,笑容也变得又钝又笨,只剩那不安的灵魂昼夜不息,折腾着不甘的春秋。

走过那些低级庸俗的往事,要努力擦亮多少次眼睛,才能一层层剥开事实的真相,呛得人鼻子辣辣的,惊愕的双眼涌出汩汩的液体。不是伤心,不是绝望,是庆贺自己没有跳进那些自以为是的陷阱的幸福的蜜水。于是快速擦干眼泪,细细整理斑驳零落的往昔,发现在固执里,在痛苦里也有闪闪发光的东西,在阳光下化成点点萤光,一直飞到心里安家落户。这时才明白,在这个泥泞的人世上行走,要寻找一种恰能吹面不寒的杨柳风,一抹刚能够温暖心灵的月光,到底有多么艰难,多么遥远。

红粉如尘

清照飘零,爱玲沧桑。

记忆仿若晕黄的烛,摇曳在迷离的夜海上。光,辗过影子,碎了夜的芳华。

回忆若有刺,那刺一定锋利无比,尽管心被划伤,伤口在滴血,回忆仍是不折不扣的赢家;回忆若有芳香,也只是陈旧的醇香,尽管香味扑鼻,却早与花各不相干;回忆若有裂纹,那一定是伤痕,像干渴的土地,张大了嘴也无处饮水,那些伤口只能慢慢长大,吞吐着忧郁的岁月。可人生若连伤痕都不见,便也无聊透顶;若是伤痕又深又密,那看客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被累倒,甚或逃走了。

可是对于叶子而言,回忆就意味着揭开伤疤,因此做个懒人,沉醉在别人的故事里绝对是一种享受。可是往往过不了多长时间叶子就倦了,仿佛生命只是一些毫无章法的轮子,在不同的人生里僵硬地碾过相似的印迹,浑然不觉的人们却依然乐此不疲。而回忆里那些雕像般美丽的女子,一一滑过各自的青葱岁月,消散在了云梦的深处。

那是个旋风般的女子。

可以化浓浓的妆,可以包裹自以为是的靓,可以每天都侃侃而谈相异的孔雀之路,可以夸张地告诉叶子自己的魅力指数如何如何高,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场合说话都肆无忌惮,可是,叶子从她眼角纠结的细纹里还是窥见了寂寞和沧桑。

那样一个女子,说到底,不过是个可怜之人罢了。

及至多年之后,叶子明知自己不过是人家眼里的一件嫁衣,眼前也还是会幻化出忧郁的妖媚之色。尽管,在长时间的刻苦练习之后,叶子已可以非常熟练而坦然的假装自己的世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个叫茹的女子,但依然挡不住回忆强势而任性的袭来。

和茹的相遇,始于闷闷的夏。

那天刚下过一场雨,教学楼的过道里突然闪出一个披肩发的女子,唇是极艳的红,浓重的眼影让叶子的脑子里只挤出一个字,妖。

切勿靠近啊,这是叶子一贯的原则。

可造化偏欢喜抑扬起伏。

数次不可避免的碰撞之后,每次看见茹,叶子就仿若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茹父早丧,唯一的弟弟每日里东游西逛,曾一路狂奔到学校当着一屋子的人咬牙切齿地扇了茹一耳光——因为赌输了,茹没给想要的钱。叶子知道后一句话没说,只望着茹默默流泪。

窗外是闷闷的树影,屋子里是闷闷的韶华,天空是闷闷的沉郁。叶子感到仿佛有什么就要破土而出,然而转瞬却是夜一般的死寂。

日子依然淡凉如水,但因了茹,叶子小小的心里萌生了丝丝窃喜。一起登山,看层峦叠嶂轻戏纱雾啦,看村子里那些站在古老的房顶如神仙眷侣般的花花树树草草啦,看大雨过后街如海的壮观啦……仿佛一切生都不约而同如春般势不可挡。最有意思的当属一起跑到热闹的集市看各种各样忙忙碌碌做游戏的人,其中,翻转时间的桃花糖是最神奇的了。

我被纺棉花糖的吸引住了。其实很早就想看看棉花糖是怎样做成的,只是每次来去匆匆,把本该用心去看的东西错过了。

在人潮汹涌的正月十五静静地欣赏那虚幻的美,仿佛梦一场。那白糖不知忍受了人类感觉不到的多高的温度,白色的结晶颗粒却欢快地飘出一缕缕依然是白色的絮状物。男人的手似乎不动,只等那絮状物有条不紊地在玉米棒上绕啊绕,像纺纱,却又比纺纱轻松得多,有意思得多。一会儿功夫,一件浑然天成的艺术品就诞生了。我在想,是不是也可以把我的牵挂也纺成棉花糖,寄给那些远方的人,甜的是她们的口,醉的是我的心呢?

可我是无缘品味生活甜美的人。我小心翼翼一点儿一点儿地舔着,还是难逃粘得满脸都是的幸运。最后巴掌大的一块儿竟抗议起来,要固执地保存它的原生态,私自滑到地上永远睡觉去了。我总说我是受罪的命,这世间太甜的美味我是消受不起的,我只配在艰难恶劣的夹缝中一次次地鼓励自己坚强勇敢地活下去,因为生活对我真的很公平,它让我在失去一些东西的同时,又不让我在世俗中沉沦——这一切都源于它赐我那颗坚定的心,它让我始终坚信人的理性、人的客观将最终主宰人的心灵。

那时候叶子常傻想,时间若是能停下来就好了。尽管叶子很清楚,茹曾经的夫在茹母家的大街小巷贴满了茹如何如何的曝罪告示,对此茹不置一词。对于不信的人,真心也不过让自己更受伤,让别人更鄙夷罢了。而对于一个事事都受挑唆的人来说,你永远都只能奴颜婢膝地在门外候着。

因此茹选择了逃离。

可日子天生就是爱捉弄安静的。

前夫时不时的找找事,弟时不时的要要钱,母时不时的生生病,折腾得茹每每临近崩溃的边缘。叶子深知,一个人若是没有一颗将容能受的心,总会将自己逼至绝路的。

幸而茹没有疯。

多年之后,叶子才清清楚楚的懂得,茹是时时偏激,而自己则偶尔偏激。然而一个人一生所处的势是很难改造的。在这种势的魔掌下,弱者往往会滋生一些副产品,比如虚荣,比如骗人骗己,比如……,比如……

叶子想,这世上若没有那些比如该多好。可现实就是现实,你唯一能对抗的就是守住自己,不在现实里走失。然而茹终究臣服了那些所谓的势。叶子不止一次的傻想,若是没有那件事,是不是还像往常一样坚信茹呢?

不知道。

为了一个不甘寂寞而又虚荣的女子,值得吗?她说难过,叶子半夜三更跑到她身边;她说讨厌哪些事,叶子总是一言不发地做好;她说需要钱,叶子二话不说送上门;她说,她说……

耳边是数不清的她说——叶子是把她当自己一样在疼惜啊。可是她怎可以忍心将自己当货物一样塞给她的弟呢?若非突然机灵起来,叶子怕此生真要永远离开这个迷雾般的世界了。

为什么此刻

我心如发烧的雪

峰回路转的

是梦中我殷红的泪滴

笛声

吹灭了前世今生

朋友啊

那漫天飞舞的

不是桃花

片片是我绝尘而去的心

——《别友人》

要怪吗?不,永远不要——仅仅因为恨只会脏了自己的心——衣服脏了可以洗,心脏了拿什么洗好呢?

呵,这沉闷的天,又开始飘雪了。

那些日子随风飘落,处处生根,只有我的眼睛看得见。它们没有挣扎,没有退缩,像片片花瓣,在风中唱着逝去的老歌,翻来覆去老是那一句:既然不能留下来,何如干脆离去来得痛快呢?

叶子不停的走啊走,脚感到累的时候,心仿佛才刚刚着地。然后静静的立在街旁,看雪一片一片的,在迷蒙中尽兴而舞。

舞终,归土,归水,归木,归火。

归香,归臭。

归洁,归浊。

归冷,归暖。

皆是归。

归静,归净。

归尘,归无。

可怨?若语,雪定言:不悔。

不管来自何方,去往何处,我仍是我。尽兴而来,无怨而去,皆是生命美的绽放。既然自己还在,何不日日新呢?叶子想,今日之我已非昨日之我,明日之我也必非今日之我,那么,永远崭新下去吧。

谁的伞

停靠在大地的背

碎碎的雨

像断了线的心

一滴一滴地醉

蒲公英的家

在哪里

我不去理会

转身走开

飞舞一个秋季

还是不懂

那离家的淡蓝色花瓣

为什么就像

月亮在哭泣

——《月亮在哭泣》

在不长而又漫长的二十多年里,叶子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你以为自己输送的是关怀,别人接收到的未必就是好意。因此,和任何人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刚刚好。然而偏有人会主动贴上来。

这一次会是幸吗?

那一天,办公室的门紧闭着,叶子刚走到门边,突然听见“啊”的一声。推门便见桃和一男人扭打在一起。直到叶子黔驴技穷,斗牛般的两人丝毫没有消停的迹象。

正是中午饥肠辘辘之时,叶子几次三番要去搬救兵,都被桃一句“你一走他就会把我打死”而告终。

时间仿佛停了下来。

足足一个世纪之后,校园才赶上了热闹。不知什么时候,男人离去了。箭在弦上的叶子终于恢复了常态,方知什么是倦。桃在一边泣不成声的一骂三千里。

此后,因担心半夜三更暴力男翻墙私入,桃多次去挤叶子的小屋。时间长了,叶子就把她当成了姐姐。可姐姐只可以叫叫,却是不能随便认的。也曾整晚不睡聊到天明,只是叶子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最终,桃没拗过自己的心,披着婚纱进了暴力男的家。等到桃一次次不厌其烦的数落夫的不是时,叶子也跟着一起牙痒痒。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桃已N次和平谈判后转身仿若无事般晃到深夜才回来,却发现家里的大小抽屉及所有能放钱的地方统统被“扫荡”了。后来才知道,那男人以为桃离家出走,便将家里所有的现钱强盗般洗劫一空不算,还揣着桃的工资本奔到银行,谎称妻突遭车祸急需救命。

也许是因为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桃已然陷进了一个深坑,在没有另一个蒙着眼的掉进来时,现状出现转机的可能性让人忧虑无边。因此桃每次一靠近,叶子心里便莫名烦躁起来。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可惜叶子总是觉悟得太晚太晚。

那天傍晚,桃夫醉酒后跑到了叶子家——这厮惯对异性问寒问暖,继而一不小心就跑到人家家里去的。那天桃随即找来,冰冷的目光像要冻僵整个世界。

那一瞬间,叶子真的倦了。

被踹开的影子

在风中愚弄着秋千

飞舞的

是我冰冷的心

如果

相遇是美

为什么

我还是决定

在看似最美的时候

毅然选择

弃绝所有

只因

岁月没有伤痕

能刻下伤痕的

只有

人的心

——《转身》

当初是谁在耳边恨恨地啜泣,叶子,好叶子,他骂我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是谁信誓旦旦的说,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你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是谁一再欢呼雀跃,叶子,从今天开始,我终于有好姐妹了……

此刻,叶子想仰天长笑,笑造化弄人,叹时间兜兜转转,仍逃不出一个人的命运。幸而叶子只是叶子,永远不会变成别的什么东西。即便在冬日,也依然绿如春风,忠诚似雪。因为雪在,叶子的心里多了层厚厚的安慰,她,永远不是一个人,这就够了。

叶子常常在想,她们中的一个永远在召唤二人世界,一个永远在仰望单枪匹马的悠闲,还有一个永远在二人世界里独自缝缝拆拆,拆拆缝缝。不知时光赢了谁的心,披了谁的衣,却只见东风落,桃花折,梨花尽,散了一袭袭如锦年华。

在一个又一个寂静的夜里,叶子只一遍遍地和着闪烁的泪光凝思:

一次次,我伸出手去,想触摸温暖,不料摸到的却是一颗颗哭泣着颤抖的心。每一个人都活得很累很累,然而这也正是他们伟大的地方,不因累就放弃生活,虽然他的前方仍然是累,直到最后得到永久的安息。想人这一生,辛辛苦苦,忙忙碌碌,他们绞尽脑汁想望得到的,远远小于实际上拥有的,然而他们依然不厌其中。我只是想问:到底什么是失,什么是得?难道得到不是另一种失去,而失去不也是另一种得到吗?

我站在她们之外。我站在自己之外。我只能冷冷地观看着一切,我能做的,就是为她们中的任何一个默默落泪,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她们都不听——她们听不见——因为那只是她们的人生。而我,不过是她们人生中一个小小的驿站。我多想在每一个撒满露珠的清晨,告诉她们露珠把晶莹纯洁留给世界之后便心满意足地消然隐去。正如露珠一样,生命本身就已美到了极致。流逝的时光再美,也美不过一个人的现在。现在永远是最美的。一定要尽力地留在你的现在中。可是如果你真的丧失了现在也不要紧,你的最美的生命不过是以另一种形式永存于宇宙中。别人知不知道不要紧,你自己知道就行。

写完后,叶子的心,像刚下过雨的天空,清爽安宁。

我们的人生,就像一条街,街上陈列着我们的酸甜苦辣。倘有人路过,眼也不抬,说:没什么希奇。我们便垂了眼帘,一言不发,心里咕哝着:这不是我们一起的!有时我们也到别人的街上看看,若遇着合心合意的,可邀到自己街上来,便是一生里的幸事了。可是太多人将大把大把的时间花在别的街上,自己的街却很少打理,以至于最后街全然一片灰头土脸,再也没人辨认得出来。于是这一生也就在不知不觉的闲逛中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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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凰婢

    他高居九五至尊,有万千宠爱,却只系梓童。她跨越千年而来,双靥白如雪,却以笑葬心。第一次见面,他误以为她是他的皇后,却在知晓真相之后,下令将她斩首示众!第二次见面,他误以为她勾引他的皇弟,一脚踏断她的肋骨!第三次见面,他错以为她故意引起他的注意,强要她后将她拖出去杖毙——这一世,朕永不会再碰你!……他只信他心中那人,认定她是那至贱至毒之人,百次千次欺凌践踏她的真心,却又在失去挚爱后,将她误认笼在身下缠绵掠夺。他只当她是个替身,却渐渐看不清自己的真心,然而国仇家恨风起云涌,一切尘埃落定,他才幡然发现,他心里的那名正主,原来不过是她的仿制,而他自己,才是她心底那个真正的替身…………是谁先爱上的谁,又是谁先认错了谁,繁花落定,蓦然回首,可还望得见,青梅竹马初遇,那一树梨花照夜白。。【入坑需知】——简介是看不出男主的,so你懂得。——第一人称文,YY无极限。——更新小纠结,攒文有保证。——作者是亲妈,所以如果觉得憋屈了,那是还没到扬眉吐气的时候。——读者的鼓励就是作者码字的动力!大家没短评可以送长评,没长评可以送红包,没红包可以送花花,没花花可以冲咖灰,没咖灰可以留短评——喂你够了!——喜欢请收藏!这是重点。
  • 祸水红颜之倾城绝恋

    祸水红颜之倾城绝恋

    如果说他们的姻缘是上辈子注定的,那么这一辈他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身负绝症又如何?巧了,她正好会医。只是自古情债难还,一个是对他情深似海的哥哥,一个是对他恩重如山的恩人,还有一个是她相随相伴的知己,但是这些都不是她的最爱,她爱的只是那个不完美,但是却爱她如命的南无殇。美,是别人对他的评价,世人看得见他的外表,却无法窥视他的内心,虽然她也是看上了他的外表,但是这不妨碍她继续来窥视他的内心。遇上她,是幸,是劫,是磨难。遇上他,是幸,是运,是幸福。
  • 农家贵妻

    农家贵妻

    重生古代农家女,家徒四壁穷不铃铛,舅母贪婪撒泼样样精,舅舅软弱无能耳根浅。渣男爹无情无义不是人,可怜娘亲软弱无能任人欺,还有不知歪瓜裂枣未婚夫。不怕相公穷,不怕相公丑,只怕烂泥扶不上墙。为了娘亲和弟弟,一心要把家富。打到毒辣公主后娘,斗倒强悍婆婆,忽悠精明公公。只要相公听我教,带着宝宝住皇宫。此文乃种田文,且看,女主如何从一个不起眼的村姑,一步步走上高处吧。结局绝对的一对一,还有快乐小宝宝。亲们可以果断跳坑!
  • The Strength of the Strong and Other Stories

    The Strength of the Strong and Other Stories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说吧,生活

    说吧,生活

    邬荔从表面上看小日子过得非常幸福,她的丈夫是一个小官员,前景光明,但作者关心的是她的内心情感所遮蔽和压抑的部分。她与小学同学岳不唯一直保持着友好关系,他们在清醒的意识中也只是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处理成友好关系,但在她内心的某个角落,还藏着她对这种友好关系的另一种念想。这就是邬荔偶尔感觉到的“心里有个地方一软”,“心里有个地方细细地疼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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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婚互助组

    本书描写了宁家三姐妹在情感和婚姻上的不同际遇和坎坷经历,而最终都找到了各归属于自己情感的那一部分。
  • 阴阳诡绣

    阴阳诡绣

    有些禁忌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随意打破的,爷爷临死前交代我不能用他交给我的手艺挣钱,但是那一夜,同乡的姐姐倒在了我的门前,求我帮她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我动了恻隐之心,从此走上了不归路。
  • 八卦王妃太嚣张

    八卦王妃太嚣张

    他以江山为媒,后位为聘,他说:“你若欣然接受,那么我们重新开始。”他敛去一身锋芒,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他说:“我许你快意江湖一生一世!”···········唯有他,轻飘飘的两声咳嗽,却引得她关怀备至:“相公,咱们走,这里空气不好,不适合养病!”于是乎,某男勾起一抹笑意,两人携手离去的背影,他才是人生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