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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引子

1

“啊?我通过了!快来看”

在电脑网站上查询成绩的苏青,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对着客厅大声喊。朱世平正在客厅观看深圳都市频道民生节目《第一现场》。

“真的吗?”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无疑也是一个重磅的“炸弹”。他站起身来的动作太过急促,导使坐着的胶凳子“哐当”一声翻倒在地上,也顾不上扶起来,直接向电脑前奔过来。这种兴奋程度完全不亚于当事人苏青。他的老婆,这个时时刻刻念叨着想圆大学梦的苏青,终于在她自己的努力下,获得了进入大学的资格。

他知道,苏青为了这个大学梦,已经准备了N年。今天总算是圆了她的梦。

当年,他曾经许诺过苏青,一定让她在婚后可以重新读书。可是多年来一直未能兑现。现在,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的老婆,终是那块自身能够发光的金子。在与他一起度过了那么多年的困顿生活之后,竟然还一直保持着那颗学习的初心。33岁的她容颜已不复当年,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他对她的情感,从当初的爱慕欣赏到现在的敬佩。

“是做梦吗?”苏青眼神直直地抬头,还是没有从兴奋的状态里面完全恢复过来,看向自己的丈夫“我真的考过了吗?你快给我掐一记重的。”

“没有错。是你的名字呢。”朱世平郑重其事地向苏青肯定着“要不,你再打一个电话给圆梦计划学校的招生办?”

“这是个好主意。”苏青赶紧拿起手机拨打。学校方证明,她的的确确是在录取的名单上。她快乐得大声唱起歌来:“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认真的过每一分钟,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夫妇俩的卧室里陈设简单,没有胡里花俏的装饰品,一个简易布套衣柜。一张两层玻璃柜子暂代书桌。一个梳妆台(也是临时的电脑桌)。一张1.5米的简易席梦思。这房间简直就是书籍的世界。看吧:书桌桌面上用圆形松紧带捆绑的一溜长长的立着的整齐书籍:《悲惨世界》、《昆虫记》、《老子·庄子》、《尤利西斯》、《毛泽东全集》、《百年孤独》、《白话聊斋》等等。下边二层里头,竖排的是偶尔要重读的书籍,横着的是一些词典。再往书桌的最下边一层看,这里有两页小门,里头装着的是一些不再时常去翻的一类书籍。充当电脑桌的梳妆台与‘书桌’并排,摆放着那台15英寸的华硕笔记本电脑,这是苏青最忠实的伙伴,天天与它耳鬓厮磨。梳妆台右边是窗户,光线充足,与通向客厅的门空气对流通畅。窗台上有两个一大一小的胶盆。一盆青翠的芦荟,另一盆瘦弱的桂花树。桂花树从去年年底至今,已经开了两次花。苏青非常喜欢它,她总跟朱世平说,它是一棵懂‘人性’的树,多么努力啊!

你也很努力啊!朱世平总重复这句话。

“走!咱出去下馆子庆祝!”平日里总是宣称“理性消费”的朱世平,这一次主动撺掇苏青去“腐败”一回。两口子一拍即合,带着尚未平复的激动心情出了门,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两个人下馆子呢。

2

深圳的圆梦计划,在深圳政府的鼓励下,由深圳总工会与深圳商报牵头,于2008年首创的一个教育工程。给企业收入低、学历低的职工,创造一个接受高等教育与职业技能培训的机会与平台。

苏青所在的公司,是深圳的知名服务行业。工会在这项利民活动的第一时间内,便发动苏青所在的公司职工参加报名“圆梦计划”。一开始,苏青并没有获得“内部消息”(最初,公司限定名额参加考试),后来听闻在以前岗位上的某些同事,有几个在读公司发起的“帮扶教育”圆梦计划大学。她再通过四面八方的打听,后来才明白“圆梦计划”大学的来龙去脉。

上大学,是苏青最大的心愿。

有了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去参加的。既然公司限定名额,就自己到处去找网址。然后在学校的网站上报了名。接下来,便开始应对一系列入学考试的准备。苏青从圆梦计划网页里下载复习资料,语文与英语两科。语文不成问题,多年来的阅读习惯,已经使她的理解水平,与文字组合能力,远远地高于与她同样学历的人群。英语是个老大难的障碍。虽然苏青在学生时代的英语成绩居于全校前几名,然而,从辍学至今已经有10多年的时间,除了工作上所需的单词以及基本的口语能力之外,那些时态与语法,都已经变得混淆不清。好在苏青是个倔强的女子,她想要做的事情,会一头扎进去,全力以赴。她从深圳书城买回来一本超级厚的英语词典,开始了复习资料的“长征”——从每一个不认识的单词开始翻译,继而去理解每一句话的意思。实在搞不定的句子,便求助于一位在深圳中学教英文的中学同学芬,让芬帮忙逐个翻译好,再电邮给自己。

功夫不负有心人!苏青的努力,没有白费,换来了进入深圳第三职业学院读书的机会。

深圳是一座庞大流动人口的新兴城市,在这里,每个人,只要给自己上一根紧繃的弦,利用所有的碎片时间来学习,那么,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与收获。

3

2014年3月15,是来深圳多年的苏青倍感激动的日子。

这一天,是她进入大专校门的第一天。虽然是网络远程教育,但是,深圳工会秉着对所有企业职工负责任的态度,特意在深圳第三职业学院开辟了面授课程。校方同样对学生寄予厚望,除了本校的各科室老师外,还特意向外聘请某些行业的专业老师入校授课。

深圳第三职业技术学院地处深圳市八卦岭八卦四路,在泥岗西路与红岭北路、上步北路三条公路呈合抱中。学校坐落在工业区的一隅,穿插在印刷厂与装饰公司之中。在这种繁杂的工业区里,学校像是一处独善其身的“桃花源”。

学校有6层楼高,除了第一层与第二层是商业性办公室外,其余的四层楼全部是学校的教室。在周一到周五的时间里,教室开放的间数相对较少。到了周末与周日,才是学校最“闹热”的时候,这时候,来自各行各业的学生从四面八方的地方赶到学校来上课。其实,闹热只是一种学生人数上的概念,而不是指那种人声鼎沸的场景。学校的走廊里,张贴着学校的每一种专业与收费介绍,还有每一届学生毕业照的海报,墙壁上嵌有宽宽的书架,摆放着一排排专业的书籍,与一些工程培训资料。书架下边有连体桌椅,以便看书的人方便阅读。走进学校的每一个人,在教室走廊里,就能强烈地感觉到一种静谧的学习气氛,更别说是进入每一间教室了。第一次踏进来的时候,苏青便觉得自己回到了从前的学生时代。自豪与自信,从心底油然而生。

教室里的同学,80%的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面孔。85前年龄段的非常少。苏青是这少数里的一个。她坐在教室靠窗的前三排,和煦的阳光,透过浅白色窗帘,柔和地洒进来,铺在面前的课桌上,椅子上,夹带着户外榕树上的青翠气息与新鲜空气。

此刻,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那个人。她的个人梦想实现了。她的梦想,还正紧跟着中国的复兴梦与深圳的读书梦的方向。

她明白,这不仅是一次体验,一个机会,一张文凭,更是让她生命里的能量变得更强,继而厚积薄发的平台。

苏青把教室里的同学与老师互动场景定格成照片,置放进QQ空间里。一会儿的功夫,她便收到几条评论消息。

“苏青,恭喜你圆梦成功!!!”其中一条是东莞的秀玉的留言。秀玉的头像是她4岁儿子与2岁女儿的合影。秀玉是苏青从小玩到大的姐妹伙伴,她们有着一段长长的彼此交织的记忆。对,还有艳群,当年一起出门的那三个追梦的女孩子。

苏青的记忆之门徐徐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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