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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奇柳风凌石(3)

这石麟台往西便是青竹林了,路倒不远,这曾、齐二人走在前,其他人自是跟于其后,一些太仙门下弟子也一同前往观战。其他人自是各有闲谈,惟独梦辰一路无语,莫离也只消陪在身边,偶尔话上两句,却只得梦辰心不在焉地应声。其实这青竹林只是一片普通的小竹林子,清风肃寒,而肖英才将“武技”试练的地点选于此也是自有缘由的。

“这里便是青竹林了。”曾临凤道。

“萧姑娘,‘武技’一试,乃是考验个人武学技巧,不可使用仙法,也不能使用自佩器具,你可知道?”齐咏问道。

“这点莫离自知,多谢前辈提醒。”

“除此之外,太仙门近年来‘武技’一试还添一规则,萧姑娘请看,”齐咏引指向那片竹林,“待会英才便与姑娘于此林间武试,身出竹林者或是为对方击倒者便是失了资格,另外还需谨记,折断青竹者亦是算输!”

“断竹?”

“萧姑娘,此一杉枝,入得竹林,便以此为器。”肖英才右手握一杉树细枝条,递予莫离,随后平伸向竹林方向,“请。”

“肖兄请。”莫离将杉枝条拿捏于手中,掂量掂量,暗道,“果然如师兄所说,嘻!”

两人便并行走入林间。

“何公子,且来。”一旁曾临凤道,转步向一旁无人处走去,齐咏、断龙、梦辰也一齐而往。

天一举步跟上,几人来到一处凉亭里,“曾前辈,有事请说。”

“呵呵。不急,不急。”曾临凤笑道,“何公子可记得三年前于老身同别派几位长老、弟子至那凡花谷一行?”曾临凤话一出口,天一顿时身子一震,却是未有说话。“呵呵!来,梦辰!”曾临凤手一挥,梦辰纵身跳起,踮脚立壁,从亭中横阁里取下一物,紫绸包裹。打开一看,粟子壳色,内微暗透玄青,漆面有流云纹饰,白玉为徽,作飞瀑连珠式,乃是一把上琴也。“师侄梦辰自三年前听公子天音一律,便是钦敬!这几年来颇为精心,苦练琴艺,今日有缘再会,可请公子为小女指教一二。”

“这……曾前辈错爱,天音之名在下确是不敢当!洛姑娘琴艺自也是非同一般,若……”

“何公子不必如此谦逊,休要暗辱于我!”梦辰却是一腔豪烈,啖口而出,立将天一堵得无话,“此琴乃我娘亲特为我作,为是三年前失于公子那曲,方另梦辰几年来如此悉心苦练,此琴便作‘青鸾’名。”天一与梦辰四目相对,竟是穿透对方心思,便再无语对。“公子悉听!”梦辰自将青鸾琴置于石座之上,跪身坐于地,抚手而奏。凉亭之中,声如混沌初开,旋舞而起,顺尔穿透而出,波泛淋漓,便将这竹林肃寒之意荡扫而尽。忽弦音急骤盘起,如青鹤贯天,气势恢弘,铮铮而鸣。琴律悠远升华,至半则拉弦复回,如青鸾盘空,徘徊云天之间,曲调忽高而激扬,忽坠而悬斗,其间又透几丝缓弦之音,悠悠似串珠之线,细微隐遁而丝缕不断,清浊顿错,抑扬有序,辗转悸动人之心魂。梦辰挥指似风,至曲终处断然截音,盘空青鸾如似离弦之箭,疾矢青云,贯纵天际而去。忽天一抽手介入,指覆中弦,又急急拨弄反复,顿时浊音再起,仿佛九天青云翻涌而开,声声震魄,徘徊覆没。梦辰抬头,看向天一,脸上神色惊诧。

“《青鸾》之曲,至尾收音,激扬之乐自须断然而截,但如此即绝不缕,故期末可拨弦浊音顿起,出人意怀自然动魄。洛姑娘自需注意此处,其余尽已是熟练得道。”天一将手收回,对视而道,“此青鸾琴,方才为我所观,约是三尺八寸长,肩宽7寸,尾宽及半尺,二寸之厚,乃紫檀木而作,玉徽蚕弦,珐琅为雁足与琴轸,构造俨然,自是琴中上品!洛姑娘又是心灵手巧,琴艺非凡,得此已是如虎添翼,只需高人指点一二,必成绝世之才!”

梦辰脸上神色飘忽辗转,随即淡寂,“那若何公子凡花之曲,世间又有谁可言及?”天一听此又是一颤。“但请何公子为奏凡花一曲,不知公子愿否?”

“呵呵!何公子可否于此稍现技艺,将当年凡花天音令众人开下眼界,也好教梦辰知道这世间真律如何。”曾临凤笑道。

到此天一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亭一竹林,一琴一青鸾,皆是为此局所设,如今这再要推辞,却是显得对诸位前辈不敬,但盟誓之约又怎能轻易打破?当年于凡花谷中,为解众人于危困之中,不得已而破例,奏那凡花离曲,却是不想三年之后,竟招来此局。天一自是心中徘徊斟酌,“曾前辈,非是天一不肯献凡花一曲,为是晚辈与传曲之人誓约而定,非是绝对需要,必不将此曲见于尘世,如今虽曾前辈精心设下此局,晚辈却只能大不敬相推辞,还请前辈含谅!天一自是不能将此曲现世!”

天一出言,坚毅之意犹然,令得曾临凤一怔,但其何许人也,怎会于此哑言,心中三思,虽精心设此局,但若勉为其难却也不得当,便不再为难天一,口中笑道:“呵呵!何公子过意了!我本只是想再听得公子凡花仙乐,即公子自有难处,便也无须破了誓盟。此间寻公子来此,实是另有一事商议。”

“多谢曾前辈成全。有事请讲,晚辈虽不才,若有可用处,定将竭尽所能。”

“如此甚好。”齐咏道,“何公子,实是如此,三年前你们秘密入凡花谷一探,虽见其珍奇稀世,却是未有个结果。此事我派掌门九阳真老甚是有心寻访,无奈其为闭关七年,当时便是搁下了。如今九阳掌门已是出关半年之久,又于我等提及此事,而那凡花谷主能耐,何公子也是稍有见识的。如今太仙门正筹划再入谷中寻访究竟,又碍谷中地形复杂,怪异十分,而当年太仙门中,却仅有曾师姐入过那谷,犹是不利。故我们正欲邀约当年一同入谷探询的同道仙友,一起前去。不知何公子意下如何?”天一沉默斟酌。“当然,入得那谷中,凡事也是未能测卜,但且请何公子考虑一番,一月之内给个答复便可。”

“齐前辈放心,若无其他耽搁,一月之内必给答复!”

“如此甚好!”齐咏笑道,“但且请何公子莫将此事宣扬。”

“这是当然。”天一回道。

“即如此,甚好!”曾临凤道。

梦辰自将青鸾琴收起,以紫色绸缎包好。回望青竹林中,莫离与肖英才正抖得激烈。林间青竹纵长,繁多而势高,既不可断竹,又不能运使真元,全耐一身轻功与手中杉枝为器,自然是难解难分,却也未能伤得了对方。此便是“武技”一试所考验。此般能耐在于勤苦多练,倒与天资关系较蔬。但凡敏锐的反应和灵敏的身手极为重要。于此一方面莫离断然是不会落后,而另一方面也多得天一悉心指导,更是胸有成竹!这天一三年前与肖英才自是相对而战过,对彼此招式也略有了解,便将其所知尽数道与莫离,故因此先取了知己知彼的优势。但这肖英才也不是凡辈,三年来自是又有进境,因此两人缠抖许久,也未见分晓。但再看下去,莫离这边便稍稍占了上风。

“两人皆是身手不凡,这萧姑娘确实年少有成。呵呵!”曾临凤赞道,“我看此般‘武技’一试,萧姑娘且过不难。”

“曾师叔是否过早定论?这肖英才也不是凡辈,虽此时稍占劣势,却是丝毫未有示弱,也未必就会落败了。”断龙道。

“嘿!师侄你看。”齐咏道。

断龙便是仔细端详林中二人,却也未曾见得如何。“齐师叔……”

“你看!”齐咏又道,眼睛并未从林中二人身上挪开。断龙便只得继续观战下去。几番来回,肖英才便是保持了下来,继续激战。“断龙,”齐咏说着朝他看来,“看明白了吗?”

“晚辈不才,只见得英才兄持势不退,未曾见得如何。但请师叔指点一二。”

“哈哈……!”齐咏朗笑而道,“你莫看英才仍持势挡而不退,其本身便是略处于下风,英才何人也,竟能被人压着而不突破?”

断龙将目光又移回林间,心中恍悟!

“这萧姑娘本一身轻功着实了得,再看来便是得何公子指点,尽将英才攻防套路悉数于心。”齐咏继续道,“如今,英才已是瓮中之鳖,败之必然也!”

“嘿!”莫离攀身而起,搭于青竹之上,避开了英才攻击。只一跃,从上而下,手中杉枝自是挥舞淋漓,翻身脚踏如麻,竟将英才向后砸退了去,落地一旋身手中杉枝条向着肖英才脑袋横扫而去。方才英才迫势直退,却是顾不得身后,猛地撞上一小青竹,便是力压而倒,英才见状一慌,竟忘了躲闪莫离飞扫而来的杉枝。本以为此击会为英才所挡,如今见状,莫离欲以收手,却是如离弦之箭,一时间也是刹不下来。一阵痛感传来,莫离膝后不知为何物所中,一时不稳,屈膝向着一旁半跪滑开,手中杉枝条打英才额前约莫半寸地方偏过。莫离左手撑地站稳,心中啐道:“想不到这太仙门下也会暗箭伤人!”撤身退开几步,猛回过头,欲看个究竟是谁放的暗石,谁知来的方向却是曾临凤、齐咏、断龙、梦辰与天一所站地方。

“青竹折断,英才败下,‘武技’一试萧姑娘已过!”英才拱手道。

“承让!”莫离还上一礼,丢下手中杉枝条便往青竹林外疾步走去。

“呵呵……!萧姑娘果为人才!”曾临凤再次赞道。

“何公子!”齐咏道,“方才若非你及时出手,英才师侄恐怕便要吃上一记了。”

“师兄?方才暗石是师兄所放?”

“呵呵!英才兄乃是一世豪杰,方才师妹无理放肆,还望含谅。”

“呵呵……!何公子此言差矣,萧姑娘正是一身好功夫,英才所败乃是自然。试练之时,本就应全力以赴,挫伤难免,何又为失礼哉!”

莫离这一听,原本心中怨气自是消散殆尽。“姐姐!”

“恭喜妹妹了!”梦辰笑着道。

“二试已过,且请何公子与萧姑娘一起至中厅歇息。”曾临凤道,随即引路走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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