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从上岛咖啡回来,夏熈儿的心情一直都维持在山雨欲来的状态。她对夏萱的行为做不到所谓的视而不见,却也想不出该做什么来表示她的不满。她知道,这也许是场近乎愚蠢的阴谋,不过却要比杀人不见血的方式奏效的多。
不过她并不想向谁解释什么,她和叶铭寒的生活本就归属于平行线一类,没有纠缠,各自安好。即使她会偷偷关注有关他的一切,却也不会打扰,因此,解释是个多余的选项。
总会有出乎意料的声音打乱一个人的静默,例如现在那只在桌子上独自狂欢的手机。
“喂,你好。”不带感情的声线保持了一贯的礼貌。
“喂,熈儿,来一趟慵懒时光吧,有话和你说。”往日欢脱的声音今天却染上了一丝沙哑。
“好,你稍等一会,我尽快。”
挂断电话的夏熈儿心生疑窦,四年前小凉刚离开的时候似乎才有这样的杨曦晨出现,不过小凉再次归来时他已经完全释然,那么又是什么事情会让她与那个低糜的杨曦晨说句好久不见?
夕阳大概做够了英雄的装点,如今也开始唱起悲情的曲调来。夏熈儿踏着余晖来到慵懒时光,稍带匆忙的步履让她忘记了做一番物是人非的感慨。
刚一靠近店门,便听见一阵久违的旋律。
“君と夏の终わり将来の梦···”
只是声音的源头却是来自杨曦晨面前的手机,夏熈儿脸上的诧异一时间忘了收回。
“熈儿,你知道这首歌么?”
她点点头:“未闻花名的主题曲,好久之前的记忆了。”
杨曦晨忽然抬起头看着她:“那你一定知道面码想对仁太说的是什么吧。”目光里有隐隐的期待,就像即将揭晓一道谜题的谜底一样热切。
“面码给仁太留的纸条上写着‘我喜欢仁太,是想成为仁太新娘子的那种喜欢’。”
杨曦晨的头慢慢低下去,沉在臂弯的禁锢里,良久,才又缓缓的抬起,只是又多了一丝苦笑浮在嘴角,“原来,是这样。”
夏熈儿就那样看着他沉浸在自己的哀伤里,却也没有打扰。比起询问,她大概更喜欢这种静默的陪伴吧。
“熈儿,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一件事。”他搓搓手,“也许我不该出现在海琼的世界里。”
“然后呢?”她平静地问。她似乎很少问“为什么”,不是对事情的原委毫不在意,只是她觉得如果他想说的话,早晚会说,她并不想对任何事情都表现出一副热衷的态度。
“相遇的时候我不知道她会爱得那么深,也不会想到她会伤的这么深。”此刻他眼底的愧疚清晰可见。
“你发觉的似乎有点晚。”
“可我并不知道她对我那么用心,我只以为我们都是单纯地想去找寻一个陪伴。”
“你对她来说,早就不单单是陪伴了。”
“可惜,知道今天她和我告别的时候我才知道。”杨曦晨有些无奈的叹气。
夏熈儿送一缕苦涩入喉,直到那个味道在口腔里散去才轻轻开口:“如果补偿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只是没办法补偿。”他夺过她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不只是因为她马上要离开,而是因为我所能给与的只能是陪伴。”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脸上因为过于苦涩而生出横七竖八的纹路,接着,那些痕迹消散,却也带走了之前赖在他脸上的愁云。
“你总是打扰我喝咖啡。”她不满。
“我只是替你的胃打抱不平,我说,你的口味可越来越重了,我记得你从前是喝拿铁的。”杨曦晨还在余留的苦涩中皱着眉头。
“习惯就好了。”毕竟尝的苦多了,心里也就不会那么苦了。
杨曦晨沉默了一阵,突然记起海琼的话来:“对了熈儿,海琼让我替她和你道个歉。”
“嗯?”
“她说想起以前对你态度,她觉得很愧疚。”
夏熈儿白他一眼:“还不是拜你所赐?”
“哎~我哪知道你们女生的那些心思,你们的逻辑方式超乎我的能力范围。”杨曦晨振振有词,“就像我一直都想不通当初你为什么要把喝醉的我送到这儿一样。”
伊小凉刚离开的时候,他旷课,泡吧,夜不归宿。除了逃避那些谎言拼凑的回忆,也不像见到因为公司效益下降而满面愁云的父亲。夏熈儿在下晚自习回家的途中遇到了靠在墙边呕吐不止的杨曦晨,废了一番功夫才把他拖到店里安顿好。他还记得自己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那个趴在桌子上安静的睡颜,以及···后来夏熈儿把她骂的狗血淋头的样子。
“我也想不通一向娇生惯养的你竟然能欣然接受我的挖苦。”夏熈儿回敬他。
“没办法。”他耸耸肩,“谁让你说的都对呢,虽然嘴巴有点毒。”
“不过很奏效么不是?”
杨曦晨轻笑:“不是奏效,简直就是骂到病除。”
也是,从那之后他便振作起来,也找回了那个阳光积极的自己,同时,他也成了这家店的常客,偶尔会借着请客的由头和夏熈儿在这里聊上半天。他会给他讲他的童年,他的亲人,他近来身边发生的开心的或者不开心的事,也会给他讲他的梦想,或者是对未来的计划。他不介意夏熈儿随口插几句讽刺,甚至有些期盼那样的话语。他的图纸因为充满了浪漫主义的设想而显得不切实际,这时候恰恰需要有人做他的修改师。无疑,夏熈儿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所以我就很荣幸的成了你的绯闻女友。”夏熈儿对于这个称谓很是不满。
“那又能怎样?干嘛要在乎别人的评价,自己开心就好。”杨曦晨又把头凑近她,故作神秘的说:“万一我恰好也喜欢你呢。”
夏熈儿回他一记眼刀,“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是吗?我觉得还可以呀?”杨曦晨的笑意仍未退却。
夏熈儿缓缓地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在夜色即将笼罩整个大地的时刻,就让帅气的骑士送你返回城堡吧,我尊敬的公主殿下。”
杨曦晨弯下腰,绅士的伸出手臂来。
“我不是那种需要保护的富家小姐,就让阁下到真正需要你的地方一展抱负吧。”夏熈儿调皮的笑笑。
“真的不用我送你?”
“放心,我打车回去。”
“到家记得告诉我。”
“嗯,知道了。”对于杨曦晨唠叨起来的样子,夏熈儿觉得有些无奈。
在她正要转身的刹那,杨曦晨又卖起萌来,“抱一下。”
一脸黑线。
杨曦晨无视掉她鄙视的神情,主动把她拥在怀里:“谢谢你的陪伴。”
夏熈儿从他的怀里挣出来,忍不住来一句:“神经病。”之后转身离开。
杨曦晨就那样背过手,直到她的身影被夜色吞噬,才笑着离开。
计程车上的夏熈儿给海琼发了消息:
不要道歉,这不是你的错。爱情不自私就不能称之为爱情了。很抱歉因为我的存在给你带来了压力。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儿,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人去珍惜。未来的日子里,希望你多保重。
她慢慢闭上眼睛,但愿所有的离别都是为了更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