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三的凌晨,小西洗漱完毕,刚走回乾清宫正殿,门上的小太监轻声告诉小西,“小西姐姐,内阁的杨士奇杨大人刚刚来了,说是有十万火急的军情禀报。皇上已经起来了,这会儿正在西暖阁里议事”。
“知道了。”小西轻声回答,和小太监站在一起安静等候。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杨士奇从暖阁里快步走出来。
小西迎上前恭敬的福身行礼,“奴婢见过杨大人。”
“小西姑娘,我还有事。先走了。”事情紧急,杨士奇顾不上和小西说话,边走着边披好小太监递上的披风,快步出了乾清宫。
小西紧张的走到西暖阁门口,恭敬的禀报,“皇上,奴婢来了。”
“进来吧!”
小西掀开门帘快步走了进去。
朱棣看到小西脸上少有的紧张神色,微微一笑。不等小西发问,镇定的轻声解释,“中秋节当晚,哈密的忠顺王被新近入府的侍妾毒杀了。”小西吃惊的瞪大眼睛,害怕的盯着朱棣。朱棣很有深意的凑近耳语,“脱脱真的要回哈密了!”
“我不知道会这样!”小西害怕的双手颤抖。小西没有撒谎,她确实不知道脱脱回哈密竟是这样的原因。
朱棣觉察到小西的异样,走过来拉她入怀轻声安慰,“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那名侍妾是鞑靼可汗在一个多月前送给忠顺王的,目的就是要行刺。现在鞑靼的十万兵马已经朝着哈密逼.近。朕必须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小西担心的问朱棣,“脱脱现在回去会有危险吗?”
“嘉峪关的十五万大军已经在半路等着鞑靼人了。朕还从建州卫紧急调派了五万轻骑兵从后面追击。”朱棣胸有成竹的回答。
“我想……”小西后面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还是被咽了回去。
朱棣松了怀抱,认真的看着小西,轻声说,“脱脱现在应该很忙。”
小西故意岔开话题,“时辰不早了,我伺候你洗漱吧!”
朱棣沉默着点点头,恢复了威严的神情。
午朝后,朱棣径直回了乾清宫。换衣服的时候朱棣忽然想到刚才午朝的时候遗漏了事情,吩咐马去急诏太子和杨士奇、杨荣觐见。
朱棣快步走到书案前提笔记录。小西正半跪着系纽襻,整个人被拉倒,双膝重重的摔在地上。小西没声张,忍着疼爬起来,麻利的系好剩下的纽襻,站起身,安静的站在书案旁磨墨。
才半盏茶的功夫,三个人就一起到了。朱棣拿了刚才的记录,带着他们去了西暖阁的书斋议事。
马去默默的对着小西做了个吃饭的动作,示意该准备午膳了。小西笑着点点头,转身跟着马去朝门口走去。才走了几步就险些摔倒,幸亏被马去一把扶住。马去关切的看着小西,小西笑着摇摇头,松了手。
临近戌时朱棣才就寝。小西轻手轻脚的准备好明天的常服后也躺了下来。朱棣一翻身,闭着眼睛抱住小西。
“把你吵醒了?”小西轻声问。
朱棣闭着眼睛轻声告诉小西,“明天早朝的时候,朕会册封脱脱为新一任的忠顺王。”
“忙了一天了,明天还要早起上朝,早点儿睡吧!”小西似乎对朱棣的话题不感兴趣。
朱棣睁开双眼好奇的盯着小西,沉默不语。小西也不说话,专心捋着朱棣的胡子。
“明天朕会留脱脱在这里用午膳。好吗?”朱棣的问题很有深意。
小西收回手,冷着脸回答,“奴婢今早伤了膝盖,明天想告假。”
朱棣听了小西的话,沉默的坐起身,撩开被子查看小西的伤情,小西的两个膝盖各有一大块淤青。朱棣转头关切的问,“怎么会伤了膝盖?”
小西伸手把朱棣拉回来,重新盖好被子,委屈的回答,“中午系纽襻的时候被你拉倒了。”
朱棣皱眉思忖片刻,微笑着说,“可能是朕太专注了,真的想不起来了。不过你说的肯定是实情。”朱棣凑近小西耳语,“作为补偿,朕允许你明天和脱脱在午门外见面。”
“我不去!”小西生气的噘着嘴,轻声解释,“万一明天你又醋意大发,到时候伤了我是小事,要是迁怒于无辜的人就不好了。”
朱棣忽然凑过来,狠狠的咬了一口小西的脸颊。小西吃疼的叫出声,赶紧躲到一边。用手捂着红肿的脸颊,生气的小声质问,“你干什么?”
朱棣双眼含笑的盯着小西,轻声回答,“朕是要让你明白,朕所指的红肿可不只眼睛和嘴唇。还有……”朱棣说到这里停下来,凑近小西轻声耳语。过了会儿才说完,很有深意的看着小西。小西被朱棣的话说的羞红了脸颊。
才过了巳时两刻,小西乘坐的马车就到了午门广场外,和诸多大臣的马车一起等候下朝。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午门城楼下的东、西两个掖门同时向里打开,文武大臣们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偶尔有两、三位大臣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走着,但他们的举动并不会影响到这里的安宁,偌大的午门广场依然鸦雀无声。小西偷偷掀起窗帘的一角,仔细的在人群中寻找脱脱。直到等候的马车几乎都走了,小西也没看到他。
小西着急的跳下马车,踮起脚朝午门广场张望。
“好大胆的奴婢,见了本驸马也不行礼!”一个狂傲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小西吓了一跳,没等看清来人就恭敬的福身行礼,“奴婢见过驸马爷!”心里已经猜到说话的人是宁国公主的驸马梅殷,‘此人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连朱棣都一直对他隐忍不发。’
梅殷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小西近前,大红色的驸马朝服和他粉嫩的俊俏面容很相配。微笑着上下打量着小西。
小西来之前特意换了便装,梅殷还以为小西是某个王府里的丫环,好奇的问,“你是哪府里的?”
小西低着头,小声回答,“回驸马,奴婢是乾清宫从四品女官。”
“你就是皇上身边的夏小西!”梅殷一脸惊喜的看着眼前的人,迫不及待的吩咐,“夏小西,抬起头来。”
小西不情愿的抬起头,只扫了一眼梅殷就看向他处。
梅殷看到小西的容貌,俊朗白净的脸上忽然有了轻浮的笑容,高兴的拍手赞叹,“夏小西,你的芳名早已传遍朝野上下。今天本驸马见了你的真容,真是不虚此生啊!”
小西忽然害怕起来,不想再和梅殷纠缠,恭敬的福身行礼,“启禀驸马,奴婢出来多时,该回宫了。奴婢告退!”小西说完话,转身就要坐回车里。
梅殷快步上前拦住了小西的去路,轻佻的抓住小西的右手腕,“别急着走嘛!”
“你要干什么?”小西大声质问梅殷,害怕的用左手抵挡。
梅殷用手一抗,刚好打在小西左手腕戴着的鸡血石镯子上。镯子被震碎,碎片飞溅着划伤了小西的左手背,鲜血立时流了下来。梅殷看到了,腾出双手,紧紧的压住小西的左手背,心疼的问小西,“夏小西,本驸马这样握着你的手,是不是就不疼了?”
“放开她!”声到人到,脱脱大吼着用力分开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把小西护在了身后。
梅殷险些被脱脱推倒,踉跄着倒退了几步才站稳。看清对方是才封了忠顺王的脱脱,知道他武功高强,自己得不着便宜,只生气的瞪着眼睛不敢上前。
脱脱转身拿过小西手里的绢帕,仔细的帮她包扎好伤口。关切的嘱咐,“回宫后,一定要去太医院让太医瞧瞧。我担心里面有碎渣。”
小西收回手,轻声回答,“知道了,放心!”
“我送你回宫吧?”
“好!”小西心有余悸的点点头。脱脱护着小西上了马车。
临走前,脱脱走近梅殷,冷冷的警告,“凡是皇上喜欢的,皇上从不允许任何人乱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