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秦淮就收到了丞相的意思,于是便去了白任安那里,两人商量一阵,一切就在那么短短的时间里似乎就已经决定了。
“你认为能够瞒得过太子殿下吗?”
事情发生的这样突然,任谁都要怀疑的。皇上没有必要跟池丞相闹翻,皇家的媳妇儿池家不稀罕,自然有人争着抢着要,只要给皇上一个下来的台阶,一切都还好说。但是,太子呢?太子纵然不必去巴结拉拢池丞相也能够顺利掌握大权,而且也不见得对池家小姐有什么深刻的印象或感觉,但是,这是秦淮干涉出来的结果,因而太子便成了一个未知数。若太子吞了这个暗亏那也就罢了,如若不然,执着下去,也是颇为伤脑筋的一件事。
“你认为呢?这皇城里,可有什么事是能瞒得过他的眼睛的?只要是他看重的,一丝一毫都暴露在他的眼底呢。否则,你我早已逍遥去了。”
就在秦淮要离去的时候,白任安突然又开口了。
“任放歌把武林盟主徐泽天打成重伤。”
“这是迟早的事,任放歌这人本来就亦正亦邪,不惹上他本来也没什么事,但,那些人打着正义的旗号,伤了任放歌的手下,还追杀任放歌,就为了那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武功秘籍。任放歌要是能吞下这口气就不是任放歌了,徐泽天也不是个傻的,但却没有阻止这件事,两人嫌隙早已存在,这个中缘由,一目了然。”
“但是,你却比较看重风评不好的任放歌。”
“一个性情中人跟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哪个能够相信?”
所以,他自然会帮助一个能够相信懂得感恩的人,而不是把时间跟资源浪费在一个并不能相信的人身上。重点并不在于任放歌和徐泽天到底谁在江湖上的影响力更大、谁的武功更厉害,而是,他愿意倾尽全力去帮助这样一个让他欣赏的性情中人。总归是不图什么回报,他也不是个怕事的,于他而言也只是举手之劳,那么他就愿意,去帮助一个令他欣赏的男人。即使任放歌终有一日会死在徐泽天的手上,但既然事情到了他这里,他就不能放任任放歌就这样死掉,那是一件令人很遗憾的事情。
“子美,江湖上的事离我太远,得劳你盯着。有些时候,我很好奇,如果我在身后支撑,是否局面会有一些扭转变化,我倒不介意看看这样试验的结果。”
于是,白任安便明白了。任放歌这回不一定是撞在好运上,但是却撞上一个能够导致大变量的因素。是幸运还是倒霉,那就看个人造化了。秦淮不在乎任放歌到底结果如何,因为这是秦淮的做事方式,这是秦淮式的尊重。任放歌和徐泽天之间的恩恩怨怨,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秦淮便不插手其中,让他们自行解决,但是如果任放歌出现在任何和秦淮有牵扯的人面前,并且需要帮助,那么,秦淮就愿意不计成本的去帮助他。
从他认识秦淮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多少年来从未变过,受过他恩惠的人比比皆是,什么样的人都有,这也正是秦淮手下能人异士甚多的原因。秦淮愿意倾尽全力去帮助一个他愿意帮助的人,不计成本,不计回报,但是一旦认识了秦淮这人,很少人能够将他从自己心里拔除。于是乎,只要秦淮需要,那些人便也尽他们的全力去帮助他。
秦淮不是不可以让他的朋友将他带离京城,但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而他即使什么也不做,便也已经是一个十分醒目的存在。只要太子和晋王这边一日没有了结,便没有安宁,况且,秦淮这人,无论如何是不愿他的朋友为他涉险的。像太子和晋王这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是不会在乎牺牲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人的,他们自幼在皇权中成长,深深明白权利的好用之处,于是他们也不在乎是否无辜,是否是牵连。
当秦淮回到房内的时候,米素馨已经沐浴过了,正坐在梳妆台前打理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秦淮的脸不由自主的变得有些柔软了,自然而然的走到夫人身边去。
大概是因为没念过什么书,对文化了解不深,米素馨总觉得秦淮的字有些拗口,喊得十分费劲儿。但是,喊秦淮的大名却又有些放肆了,于是乎,在成亲之后,米素馨便松了一口气,直觉叫起夫君来,秦淮也是十分受用。
“夫君都忙完了。”
秦淮从身后环住她,俊逸的身影站在她的身后,看起来十分高大,似在保护她一样。闻嗅着发顶淡淡的幽香,秦淮有些恍然又有些轻松。
“我去吩咐人准备热水吧。”
“夫人莫扰,坐一会儿吧。白日里不能陪伴夫人左右,总不能回来了也忽略了夫人,径自沐浴然后倒头大睡。不若我为你打理这一头秀发。”
说着,秦淮便拿起桌面上的木梳,轻柔的梳理着一头乌黑的长发。
没有波澜起伏,只是平平淡淡,但这样很好,已经足够好了。她是一个贤惠的妻子,虽然懵懂,但是并不吝啬自己的情感,白日里做着自己的事,知道有一个人在身后等着自己回去,担忧着自己的处境,这样的感觉很好。大概是那日晚上,她那甜美的笑容,热心的举动,就已经温暖了他冰凉的身体,让他十分欢喜。他想,自己一定是极喜爱她的,原意相敬如宾的没有期待的婚姻关系,如今因为碰到了她,让他觉得成家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让他开始更加期待以后能够得到平静的生活,一家人和和睦睦。那是他由衷期待的,却始终没有得到的。现今,她已来到他的身边,让他的期待变得一点一点鲜活了起来。
“夜深了,天凉,你先歇着吧,我去沐浴一番,很快回来。”
言罢,便在她的额上印下眷恋的吻。
如今自己这般处境,他不知道她嫁给他是否是一件好事。只盼着,他们都不会后悔,后悔结为夫妻。如若他们真能离开了这一切,这大概会成为他今生最美好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