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白色的游艇泊在岸边。是飞桥型游艇,有开阔的露天甲板。游艇侧身印有斗大的AC两个字母。清晰而直接的向众人宣示所有权。
大家都来到码头上,准备登船入岛。
李宝看到游艇时非常兴奋,“夏,等会能在海上多绕几圈吗?我想多坐一下,我还是第一次坐游艇。”
AC夏松开拴着游艇的绳子,然后直起身说:“下次吧,我们还有其他重要节目等在后面,比坐游艇刺激。”他把绳子扔到艇上,诡笑了一下。
罗生看到李宝撇撇嘴,但还是兴奋无比的第一个登上了游艇。
“真蠢。”
有人冒出一句,很小声。但罗生听到了,并且还听出是谁说的。
那对时刻都难分难舍的恋人就在罗生的右侧,不到两米的距离。罗生没有直接去看他们——那个甜腻的声音就依偎在康昕怀里——他只是咳嗽一声,接着就传来林菀的坏笑。
跟着上去的是柯为,他是跳上去的,游艇因此而轻微晃动。然后陆续有人影从罗生眼前登入游艇,他没太在意“都是谁”的顺序,只是看了一眼远处。
此时正值夕阳西沉,海天一线的地方拼着三种颜色。淡粉、淡蓝、和浅金色,其间夹着抽成丝的白云。罗生眯着眼睛眺望,正为那种美妙的契合陶然以乐时,一个声音冲他叫唤。
“喂,快上来,这里有酒。”
真煞风景。罗生蹙眉转过头去,是柯为。他站在有折叠软篷的露天甲板上,正举着一瓶啤酒向罗生招手。
罗生无奈摇头。这群人就属他年纪大,其余都是二十四、五左右。
上学的时候,他就在自己和同学之间划了一条无形的界线。时刻提醒自己,他的时间总是比别人少了七八年。总觉得他和身边的年轻人有差距,一种无法逾越的距离。这就像你没办法让时间倒退一样。尽管他时常认为自己的想法比他们还要活跃,但他不会手舞足蹈蹦蹦跳跳把一些喜悦表现出来。那样会让他觉得像个年纪大的白痴。
现在也没差,看到那种“管他会怎样”的笑容时,罗生就会无所适从。
他随便扬了扬手,表示知道了。准备踏上游艇时,赵舟在罗生前面,一只手拉着船沿上的绳子,一只手握着手机。天呐,这人还在讲电话。也许赵舟在处理世界级金融危机,罗生暗忖。但是罗生认为有头脑的生意人不会在工作以外的时间处理工作。人生不是只能写“忙”这个字,如果连享乐的时候都不懂那他的工作也好不到哪里去。
“后面没人了吗?”AC夏在甲板上问罗生。
“没了。”罗生确定他是最后一个登上游艇的人。
“好的,马上出发。”
这艘以同学聚会为主题的游艇起航了。载着9个人——技术层面上来讲只能算8个——去往海湾中央的小岛举行派对。
至此,AC夏始终没透露岛上是哪种惊喜。虽然这让游玩充满了刺激与乐趣,但罗生觉得“惊喜”最好不要富有挑战性,毕竟来聚会的人不是“有难同当一条心”的类型。
而且他们要在不知名的岛上待一整夜,这中间存在无数的可能性。
很快,目的地到了。众人在岛上步行没多远,所谓的惊喜便惊现眼前。
罗生吸了一口凉气,惊喜太他妈大了。
鼎鼎大名的花魁渊禁区,正于幽蓝色的深诡夜空下,惊悚矗立,俯视着前来登岛开派对的几个人。
“你开玩笑的吧——”罗生转向AC夏,没有惊喜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恼火。
“这里已经关闭了,废弃很长时间了,我不认为会有什么问题。”
AC夏的无所顾忌让罗生更不爽了。他冲夏大步走过去,气势有点吓人,随即压低声音又严肃的说道:“你真的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喂,大家都是同学,别躲着说话,我们都有知情权。”
大概柯为看出罗生脸色不对,他跑过来,一脸不解的看着罗生和AC夏。
“怎么了?”
接着李宝、赵舟、肖蓝、等人都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问怎么了。罗生抓了抓头发,他暂时找不到话题的切入口。关于花魁渊禁区的说法纷繁复杂,区区一句“怎么了”,根本无法容纳这个地方庞大的恐怖。
“大家小心。”罗生抓着后脑的头发,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算了,我建议大家现在就回去,现在就回。”
“我真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里关闭了好长时间,而且游艇被王师傅开走了,明天早上才来接我们,你要游回去吗?”
AC夏的笑脸也消失了,说话的语调中还带了一丝讽刺。
罗生不想起内讧,夏说的没错,他们登岛的时候,这里确实等着一个王师傅,和众人打过招呼后就把游艇开走了。
“你可以打电话让王师傅再来接我们。”罗生还是想再次说服夏,他真的不愿意在这里过夜。他看过有关花魁渊禁区的史料记载,在研究所里——那些没被公开的部分——让他看完冷汗直冒的资料最后被他锁进抽屉里。
也正是那些没公开的部分,才让罗生慎重考虑要不要向大家坦言。
“王师傅没有电话,他只会按点办事。”AC夏轻描淡写说道。
“你这是故意拐骗。”
罗生一把揪住夏的衣领,对自己突然失控的激动他自己都有些意外。但很快他松开手,和夏保持一拳的距离。
两人对峙着,旁边的李宝急忙上来劝话。
“怎么了?罗生,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话好好说。”
“哼!不就是个关闭已久的鬼屋吗?至于那么害怕?就像百货公司停业了,我们进去一下,能出人命啊?”林菀偎依康昕,一边只关注她的美式指甲一边发出她的招牌甜腻声音。
这里面最不关心人命的恐怕就是你。罗生暗想,他从这个女孩说“真蠢”的时候就对这人没有好感了。
林菀旁边的康昕始终就像个附属品,或者说林菀用来依靠的拐杖,只要出门就拉他过来靠着。吃饭时罗生也没听他说过几句话,介绍了他如今在做珠宝买卖。然后说了几个低级笑话,还是照着wei信里的链接念的。
难怪他们在一起。真般配。
此时,罗生注意到总是讲电话的赵舟变的很安静,在一旁神情谨慎的站着。他什么时候挂掉电话的……罗生记得吃饭时赵舟的手机都贴在耳朵上,真难得此时他关闭了金融界大门,专心来和他们同学聚会了。
“我知道一点花魁渊禁区,不过这里什么时候建的我不知道。”惜字如金的肖蓝终于说了句十个字以上的话,然后抬头看着眼前这座被烧过的大楼。
罗生点头,“花魁渊禁区在几个城市都举办过,是有名的鬼屋。这里也有,但之前我只知道在海湾中央的某座岛上,这里大大小小十几座岛,我还真没想到,越怕越是撞上了。”
“罗生,我再重申一遍,这里已经关闭很久了,说了半天,你究竟在担心什么?”夏似乎也不想和同学闹情绪,语气缓和下来,但还是对罗生的反应表示很无语。
罗生在纠结要不要讲真话,他看着这栋被烧过的大楼,清了清嗓子——
“好吧,我说点你们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