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人正是光头老三。此时,他举着一个大电锯,朝我吼道:“把刀给我!”
看着他无比凶悍的样子,心里不免涌起了一阵恐惧。我下意识地退后两步,说:“你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
老三冷笑了一声,说道:“有本事你就杀了她啊,反正我要的是刀,有没有她无所谓,反正她也是个婊子。”
“老三你……”白兰似乎对他的话很吃惊。
老三厉声道:“快给我,不然你们两个一起死。”
说完,还未等我反应过来,老三举着电锯就朝我劈过来,距离实在太近,我根本来不及躲闪,只好闭着眼睛,等着死亡来临。
而这时,躲在柜台后面的老五开了枪,那一枪稳稳地打在了老三的手臂上。老三应声后退,手里的电锯掉落在地上,在地板上割出很大一道口子。
老五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将电锯关掉,然后捡起来扔到了柜台后面。
“老五,居然是你,你怎么会开枪?”靠在门框上的老三很是诧异,此刻他的手臂上受了枪伤,血流如注。
老五并没有回答他,又给了老三另一只手臂一枪,稳稳当当地打在了他的手腕上。
对于老五的行为我也有些诧异,我缓缓放开了白兰,躲在了老五的身后。老五侧身将手枪指着白兰的脑袋,白兰被吓得直发抖。她说:“别开枪老五,我都告诉你,其实这都是他的主意。”
老五望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心软了。他转过身来看着我,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绳子,又指了指面前的两人。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我将两人绑起来。
我拿过绳子,将两人绑在了方桌上。
白兰蹲在地上一直在哭,最后她和老三交代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原来,当初老四是真心喜欢白兰的,他带着白兰赎身出来,本来是想洗手不干了,用之前赚的钱跟白兰一起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可没想到,白兰却并不甘心,她希望拥有更多钱,过更好的生活。于是,白兰怂恿老四继续跟着老大干,目的就是希望哪天可以做个大单,然后大赚一笔。
自从加入了这个团伙,她认识了老三,老三是这几人当中身手最好、脑子最聪明的一个。白兰很快就和老三发生了关系,两人商量着,在这次偷到这个价值连城的宝刀之后,就私吞了这把刀,然后将它卖出去之后转行做生意。可巧的是,一向小心谨慎的老大一直都是自己握着手里的资源,那些收售文物的中间商根本就不会买老三的面子,除非他们能拿到他随身携带的印章。
而刚才白兰并没有说谎,她的确是躲进了老大的房间,就是为找那个印章。当然,只有那枚印章还是不够的,不过如果中间商知道老大和其他几个兄弟都死了,而老三又拥有那枚印章的话,那他们就只能通过老三买下这把刀。于是,他们制定了这个周密的计划。当时,老四死在古墓里,几人从古墓出来的时候,老三借口掉了东西,开车回去将老四的尸体搬上了车,因为当时只有白兰坐在老三的车里,所以这事情也只有两人知道。
到了客店,老三的死其实就是个幌子。我们看到的尸体,其实是被搬回来的老四的。至于老大,那天老三将他引出去之后,那黑漆漆的夜色里,要杀他就变得简单很多。至于他的身子怎么会被瞬间弄成两半,那还要归功于老三带进来的那把电锯。
“那老二的死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老三说:“这个不是我干的,你问白兰!”
白兰一听,顿时有些傻眼,为自己辩解道:“不是你干的?我怎么能杀得了老二?”
老三哼唧了一声,虽然认了罪但似乎并不感到害怕道:“无所谓了,这次算是栽在了老天爷手里。”
想到这里,我对着他俩叹了叹气,说:“唉,可惜啊可惜,你们实在太大意了,留下了太多的线索,只要稍加观察就能看出你们的破绽。窗台上绳索的勒痕、窗台下被踩踏过的草坪,以及老四尸体上黑色胎记……”
白兰张皇失措地问道:“什么胎记?虽然我并不爱老四,时常分不清他和老五,但是我可以肯定他身上绝对没有什么胎记。”
这时,老五上前来,用枪抵住了她的脑袋,他咬着牙说:“臭婊子,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我们三人都被吓傻了,原来老五并不是哑巴,难道他一直在装?或者说……
老五冷笑道:“不用诧异,没错,我其实是老四。死在古墓里的人是老五!”
“难怪你会开枪,那你为什么要一直瞒着大家。”我问道。
老四冷笑了一声:“我为什么瞒着?如果我不瞒着,可能来到客店第一个死的人就是我!包括你,如果不是刚才你主动把枪给我,我都在怀疑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其实早在我们出发去古墓的路上,我就得知了这两人的奸情。有天晚上,我半夜醒来发现白兰不在,就出了帐篷,没想到听到了她和老三的秘密谈话,他们要干掉我。可很巧的是,那天去古墓,由于墓里面很黑,当暗器一下子出来的时候,老五被毒箭射中。很奇怪的是,他的死状真的和壁画上五个诅咒中的第一个一样。后来等大家都冷静下来,都在问死掉的人是谁?老三问我,我没有搭腔。大家就顺理成章地把我认成了老五,以为死的人才是老四。之后开车离开的时候,老二要和他们坐一辆车,而他们死活不肯,我就知道这两人由此想要展开他们的计划。到了这山上,那天下了太大的雨,两辆车被卡在山腰根本开不走,再加上他们如果要自己带着大刀去交易,那只能杀掉我们几个,然后带着老大的印章去。所以,两人干脆就借用古墓里壁画上诅咒,推演了这么几出鬼怪杀人奇案。我没有说错吧?”
“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两人心怀不轨了?那你为什么不提醒你活着的另外两个兄弟?”我问道。
“呵呵,这我知道。”被捆在地上的老三冷笑了一声,说,“那天在古墓里,有人踩中了机关,可踩中机关的人并不是老五,而是老大,他在预料到不对劲的时候,立马将老五拉过来挡在了自己面前。当时虽然惊慌,可我们几人都看清楚了,老五是替老大死的。老大不知道死的人是老五,一直以为是老四,后来他一直很内疚,当到了客店,老二说要分掉老四那份的时候,他才发的火。”
老三的话让我回想起来,从进入客店开始,老大的确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护着白兰,起初我还以为是因为他很仗义。
不过听到老三的话,老四顿时火了,用枪指着老三,大骂:“你他妈以为自己能好到哪儿去,你比他更该死!”
老三别过头去,说:“既然这样了,你就开枪吧。”
“以为我不敢?”老四一步上前,正要开枪,我一把拉住了他。
我问道:“别,你这样杀了他,岂不是便宜了他?”
老四像是回过神来,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说得对,老五是最可怜的,冤死在古墓里不说,还被你们搬出来把脑袋砍了。正好,你们不是喜欢那壁画上的诅咒吗,现在我们就将剩下的诅咒都用上。老五死在古墓里已经够可怜了,不能一个人贪了两个。这样剩下的就有斩头和剖皮,看你们谁先来试试?”
老四的话把白兰吓得大哭起来。我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来,他不像在开玩笑。老四走到柜台后面,将那个电锯拿出来,走到两人面前。老四问白兰:“你说,要斩头还是要剖皮?”
白兰发着抖。
我退后一步,趁着老四不注意,伸手取下了门后的榔头,用榔头的木把子对着老四的后脑勺狠狠地砸过去。只一下,他就应声倒地,彻底昏了过去。
白兰大笑起来说:“快点儿快点儿,替我们松绑!”
“松绑?!你们俩比老四可恶多了,亏我还觉得你是个好人。”我说着,走到柜台后面,拿起那根被扯断的电话线,琢磨了一阵,说道,“你们最好祈祷我快点儿将这电话线接好,不然老四醒了,大家都不好过。”
捣鼓了半天,这线已经被彻底毁掉了,根本就不能接上。于是,我走出柜台,将昏迷过去的老四也绑在桌脚上,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另外两人是否被绑牢了,确认无误之后,我拿着钥匙将房门锁上,这才借着微微亮起的天色下了山。
当我带着警察赶回客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走了一天的山路,我已经疲惫不堪。我走到客店门前,用钥匙一打开房门,几个警察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
我在门外站了半天,也不见他们出来。我转身进去一看,几个警察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样子十分吃惊。
我挤进去,脑子一下炸开了。
地上躺着两具尸体,一具被斩了头,而另一具则被剥去了人皮。根据身形和穿着判断,这两人就是老三和白兰。
我低头一看,只见老四还被稳稳地绑在桌脚上。此时他已经清醒了过来,双眼平视着前方,一张脸没有一点血色,他就那么微微前后晃动着身子。
一名警察低身拍了拍他的脸,他竟然还是没有一点儿反应。
警察抬头告诉大家说:“看来他是受了过度惊吓,已经被吓傻了。”
说完,警察低头试探性地问道:“你知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四的嘴巴嗫嚅了一下,警察没有听清。他追问:“你说什么?”
老四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跟球一样大,他喊着:“刀!刀!”
这时,我们回过神来,只见那把之前被我放在大堂方桌上的刀又一次不翼而飞了!
老四的话,让我想起了几个小时以前,我们在盘问老三和白兰的时候,他们都矢口否认自己杀了老二。我倒吸了口凉气,低头看了看地上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和被捆得牢牢实实的老四,我现在倒是相信了他们。
听着中年人讲的故事,我不禁皱了皱眉头,我的眼前出现了一把露着寒光的滴血的刀,年轻时那段极为可怕的记忆像是井喷一样冲击着我的大脑,但我的大脑里却是一片空白。有些头疼,每个人都有很多不愿想起的记忆,却又无法忘记,于是,这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愫就变成所有苦难与烦恼的根源。
为什么会想起那把刀?为什么?难道只因为有人提起了刀吗?那刀上的血是谁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嘿,老板,”中年人轻轻呼唤了我一声,把我从记忆中拉出来,“给我添点儿酒,我讲完了。”
我给中年人的杯子里倒上酒。那个叫薇薇的女孩突然怯怯地问:“他们真的是那把刀杀的吗?”
中年人抿了一口酒,不言语。却听那个开朗的姑娘笑道:“你还真信啊,一听就是他编的故事。我说大叔,你不是写小说的吧?”
中年人笑着说:“你猜呢?小姑娘,有些事你信则有,不信则无,谁能说清楚呢?”
薇薇这时有些微醉了,她没像同伴喝茶,一直在喝酒,只见她站起来,对开朗的女孩说:“小楠,你们玩吧,我是断不敢再听下去了。我要上楼睡觉了,再听恐怕就要失眠了。”
小楠拉住她,说:“这可不行,你没听刚才老板说吗,参加这个游戏之后就不能中途退出,每个人都要讲一个故事的。”
“那我讲一个故事,你们放我上楼好不好?”薇薇重新坐回来,用博取同情的表情哀求道。
我说:“好吧,你讲一个故事,我们就放过你。”
“那我可讲了,”薇薇朝我要酒,我给她倒了小半杯,但她示意我倒满,“老板,给我倒满吧,其实这是我不愿想起的,有酒能让我好受些。”
我为她把酒添满,又拿了一个杯子为她倒了一杯热茶,然后说:“丫头,如果实在不愿想,就别想了。如果想起来,就说出来,说出来会好受些。”
她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双手捧着杯子问:“你们说,如果一个已经死去了的人给你打电话,你是什么感受?她是我的一个同学,叫桃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