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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梦境(上)

如果说做梦而不知自己身在其中是常态的话,那知道自己在梦境就是例外。

王维曾经有几次这样例外的经历,但是具体梦境的内容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消磨而去,只记得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曾有一次,那时候是在高中,在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晚上,他意外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梦境。当时做的是一个被人无故追杀的噩梦,他知道自己在做梦,但他又不想在梦里尝试被杀的感觉,于是,不知道是上天指引,还是自己脑子早已存在一条这样的机制,王维知道该怎么让自己醒来,那个办法就是跟《盗梦空间》差不多的办法---跳楼。

那次是王维第一次通过这个方法逃离梦境,随着在梦里的跳楼,他就会惊醒,像溺水后终于被救出来一般,会大口大口地呼着气。其实他不喜欢跳楼这个逃离梦境的办法,可是他又苦于没找到其他方法,而且尝试的机会又少之又少,所以一旦自己做了噩梦,并能在梦里有独立意识的话,他还是会选择跳楼这个老办法。

当那时候王维把这个逃出梦境的方法告诉妈妈后,妈妈严厉呵斥了王维,并告诉他以后都不能使用这个办法。王维一开始十分不解妈妈为什么会如此的生气,但直到妈妈提起自己小时候睡觉的事情,他才真正感觉后怕。妈妈曾经不止一次看到,小时候的王维是有梦游的迹象,自己会突然起来,又突然在起身在房间里面走好几圈,虽然随着年龄的增大,梦游的现象似乎就无影踪了,可是妈妈还是坚决反对王维使用在梦里跳楼的方法。

在今晚,这个例外的梦境再次发生了。王维知道自己在做梦,此刻的他驻足于教学楼的门口,一动不动。

王维有点欣喜,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他在考虑能不能在梦里能做些平常不敢做的事情,如果梦境不向噩梦的方向发展的话。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学生,王维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撩撩一路上看到的漂亮女生们,一个也不放过。

梦里的天气倒是跟现实没有什么区别,还是有点偏热,风吹过身边并没有感觉到凉意,反而更像一团暖气从远处飘到自己身边一样。而且,最让王维讨厌的是,阳光晒在身体上还是有被针刺的疼痛感。

还没想好走去哪,铃声突然响起。随着铃声过去没多久,潮水一样的人群从门口蜂拥而出,这应该是下课铃声来的。王维感觉自己十分格格不入,因为他自己跟人潮的方向正是对立的,一下子迎面走来这么多人,他发现有许许多多的眼睛在打量着他,但他又不习惯于陌生人有眼光的对接,于是低下头向教学楼前挤去。

走在前面的路上,王维觉得眼前的很多的面孔他都似曾相识,可是又说不出他们的名字来。在梦里有清醒的时刻,王维想起自己之前的一个理论。理论是这样的,凡是梦境里面见过的似曾相识而又不认识的人,他们不是无故出现的,而是由自己脑子收集现实的素材后拼凑而成的。比如说是现实中路人甲的衣服,加上路人乙的脸,再加上路人丙的身材,就在梦境里拼凑而成一个路人丁。

因此,王维面前就有许多熟悉的陌生人,他穿过这些人群走进了教学楼。可是,一进到里面后,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个课室好,于是就开始随便瞎逛起来,王维心里打算,看到哪个课室有人上课就去哪个吧。

王维在走廊上不停左右张望着,看看哪个课室准备上课,当在一楼没发现一个课室在上课时候,他有点失望,虽然是梦境,但是也感觉有点累,不想跑上二楼。

这时,突然有在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并传来熟悉的声音,“怎么走得那么快呢,都不等上我。”李一白从后面说道,李一白在梦里的发型与着装都不太一样,首先不说他在梦里那又长又厚的中分发型,更让王维觉得搞笑的是,这个万年都不碰一次篮球的人,竟然穿了一身的篮球服。

既来之,则安之,王维也决定顺着梦境,马上入戏道,“是啊,出宿舍时候,你们还睡懒觉,所以就先走了。”

“是杀手的中国当代文学课啊,一定不要迟到,太晚后面就没有位置了。”虽然外表大有不同,但思想还是跟平常一致的。

王维故意放慢一点脚步,让李一白走在前面,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个课室上课。一路跟着李一白,两人终于走到了三楼最末端的课室,王维就反应过来,这就是自己中文班平常上的大课室。同时,这个大课室,也正是传说中马雯死去的地方。

走到课室门口,王维才惊奇地发现,李一白所说的“杀手”就是他选修的戏剧写作课的老师,而这个老师平时根本是不会教他们中文班的任何课程。但是更让王维感到惊讶的是,这节理应只有他们中文专业的人来上课,但他发现曼丽与晓丽都在场,一如在戏剧课一样,他们又是坐在前排的位置。

自己的脑子又在乱拼凑自己的记忆了。

这次王维就没有那么笨了,如果又坐在这晓丽、曼丽旁边,说不定等下肯定又会出现什么意外的事情,让事情走向不受控制,像之前戏剧写作课一样。所以他就勉强向两人打了个招呼后,就催促李一白走到后面,找了个靠窗的,倒数第二排的位置给坐了下来。

“今晚来看我们打球啊。”一坐下来,李一白就对王维这么说道。

“什么?”王维听到这句话的震撼程度,无异于原子弹爆炸,这个大学三年以来,没有碰过一次篮球的男人,竟然敢在自己叫嚣着要看他打球,无法无天了简直。

在上课铃刚响起的时候,最后一个学生进来的,这个人不是别的谁,正是马雯。

王维下意识摸了下自己胸口的位置,发现道符不见了,可是,看到马雯的出现,他并没有感到很害怕,毕竟这个梦是自己主宰的,反正一看到什么不对路,就跳楼好了,王维气定神闲地看了看窗外,依然的风和日丽。

马雯直奔着王维的位置来,虽然自己有条后路可以走,但王维还是紧张的咽了口水。

“终于找到你了,走了我大半个教学楼,都累死了。”马雯选择坐在王维正后面的位置,然后拨了拨自己因出汗后半湿的留海,整理自己已经乱掉的发型。

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王维脱口而出就调侃起来,“不用累死啊,你不早就死了吗?”

“去你的。”马雯继续整理她的头发。

整理完之后,马雯才有点反应回来,好久没有人这样跟她这样说话了,就半问半反击道,“哎,王维,你怎么突然就不怕我了,昨天不是还哭晕在洗手间嘛。”

一听到马雯戳中自己的痛点,王维不服气地反驳道,“哪有,我只是晕了,没有哭晕,你变身的那张脸,谁都会看晕了是不是。”

马雯调皮地笑了笑,不再出声,同时向王维打了个眼色看向老师那边,王维才发现杀手老师正在盯着他们两个。

马雯在梦境里是很配合的,戳戳王维的后背,提醒他道,“老师看着我们俩呢,再吵就会撵出课室了。”

王维不管,他就是这个梦境的王,所以决定把自己在现实里面不敢说的话,在这里全部掏出来,“其实,马姐。”

王维这样称呼后转头看了看马雯的脸,看到她并没有对这个称呼有不悦的表情的时候,他放心继续说道,“其实你找我干嘛,我就真的那时候好奇才查你资料啊,后来被你折磨了一会后我就完全放弃了,如果不是李一白他们耍我,我是不会再查你的资料的。所以简单来说,我没有恶意的啊,你千万不要杀害忠良啊。”

马雯扑哧地笑了一下,弯低身子,把头睡在桌面上说,“哈哈,之前我是太久没见到人啦,所以想跟你玩一下。我是想找你帮个忙啦,你也不用害怕,我不会杀你的。”

王维一听到马雯口中说的“帮忙”,就想起贴吧上那个“天行者04”,他也说过马雯要找他帮忙,最后还被威胁到生命,现在都不知道那个天行者是死是活。

反正都是自己的梦,王维继续直抒胸臆,“帮什么忙,你不会像把那个天行者那样把我杀掉吧。”

“什么天行者?”马雯有点不解,露出狐疑的表情。

“别装了,就是几年前你要另一个师兄帮你忙得是不是,然后最后你还杀掉他了是不是。”王维抛砖引玉。

“啊!”马雯好像记起来了,兴奋地坐直身来,“你说他呀,哈哈,我没有杀掉他啊,只是他当时始终不肯帮我忙,我也有点脾气不好就吓唬吓唬他咯,最后他毕业了,我也不能找到他了。”

“就像你之前吓唬吓唬我,你这样吓人会吓死人的。”

“对不起咯。”马雯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其实,我是想找你帮个忙,那个忙,就是想你帮我找到杀掉我的凶手。”

“什么?”

“对的,你没有听错,就是帮我找凶手,不然我就会被一直被困在学校,怎么也走不出去。”

“什么?”一半是听不清,一半是大吃一惊,王维重复上面的说。

“是啊,找不到凶手,我就一直被困在学校了,现在我们所处在的梦境,就是我跟你的记忆的相结合,这是我死的那天的景象,也混入你的记忆了。”

这才让王维惊醒,在这个梦里头,原来他不是主人,相反,自己更像一名乱入马雯梦境里的客人。

王维看着着装奇怪的李一白,与前排的晓丽曼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是在大白天被杀的?二十年前的人这么凶狠的吗!”

“不,是在晚上。”马雯指了指窗外已经黑成一片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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