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宋颜她们那批新人来时,第一天就直接投入工作不同,丁月弯的第一天几乎是在跟店长以及组长的亲切交谈中度过的,午饭都是店长请客在外面吃的。店里不少销售都看着呢,简直羡慕不已。
连续好几天,丁月弯一直在组长的安排下见习,有同事主动找她聊天,她倒也热情回应,一时间成了最瞩目的新人。不过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丁月弯的真实身份就在员工之间传开了,一开始羡慕她的特殊待遇的人也明白过来,只不过,有人听说她是老板的小姨子就跟她疏远了,可也有人却主动贴了上去。人跟人的想法本就不同,丁月弯也觉得无所谓,她也知道自己不会永远呆在这里,对这里的人不需要付出感情,也不需要开罪他们。
这天下午,丁月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万鸿宇打电话,告诉他:“我今天卖出去一辆车,特别有成就感,我觉得自己对这份工作越来越上手了。”
万鸿宇正在看执行秘书为下个月一个业内探讨会起草的演讲稿,说着:“嗯,挺好的。”其中有一句话写得挺好的。
丁月弯有点小得意,说:“我今天特别高兴,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嗯?”万鸿宇这才有点回过神,说,“今天啊?我……”
丁月弯截断他的话,带着点委屈地说:“别说你没空,有什么事比我还重要?”
丁月弯的姐姐丁心悦讨不到父母欢心跟她的性格木讷有些关系,如果丁家父母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也就罢了,可是偏偏又有了丁月弯,又偏偏丁月弯嘴甜得要命,丁家父母心中的天平就有所偏移。丁心悦又是个厚道孩子,因为妹妹比她小好几岁,她也像父母一样疼她宠她。
而那样的丁心悦是不太会撒娇的,即使是她跟万鸿宇谈恋爱那会儿也很少有,所以万鸿宇乍一听丁月弯那话就特别不适应,半天才回过神,却又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无言以对。
丁月弯却以为是万鸿宇吃这套,觉得自己拿捏住了这个男人,于是欢快地说:“那你下班记得过来接我哦。”
还没等万鸿宇再说什么,丁月弯已经挂断了电话。
那边万鸿宇听着听筒里传来的盲音,一时有点无语,他皱着眉想自己跟一个小孩子吃什么饭啊?于是也没放手机,顺手另一个号码拨了出去,叫耿晨钟过来作陪。
与此同时在车行里,在丁月弯之前招进来的那几个新人,也正凑在没人的角落在说话。这几个人都是顺利通过了试用期,工作上也勤勤恳恳,虽然不像宋颜那样拿过全组第三,但也都挺努力的。
大概是同期进公司的关系,这几个人的关系还算不错,都是新人,偶尔互相说说话,尤其是有委屈的时候。
这个时候有个小姑娘正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另外几个人围着她,有人在安慰她,说:“算了,算了,不就是一辆车。”
另一个却说:“怎么能算了?提成没了啊?”
宋颜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过去默默握着那小姑娘的手,这姑娘是他们几个人里年纪最小的,有时像个小孩儿似的,不过这次真的不是她做错了什么。
今天本来这个小姑娘卖出去一辆车,正要领着客户去办手续,他们组长突然叫她,说有急事,她没多心,就过去了。
过去才知道是个特别无关紧要的小事儿,她一头雾水地回来,才发现那位客户已经办好了手续,人都离开了,她挺吃惊的,赶紧去查备案,才发现跟客户签订的协议写的并不是她的名字。
“凭什么写丁月弯啊?”小姑娘委屈不已。
有人回答她:“谁让她是老板的亲戚呢?”
小姑娘负气地说:“凭什么啊?我不干了。”
“别瞎说。”宋颜赶紧说,“你跟工作置什么气?”
“可是颜颜姐,”小姑娘嘟着嘴说,“凭什么啊?”
小姑娘低下头,其他人也都一筹莫展。
替她出头吗?那就是得罪老板的亲戚,再说,跟她也不是同组,又同样都是新人,根本说不上话。
几个人到最后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只能轮流安慰小姑娘。
转天吃饭的时间,小姑娘过来找宋颜。他们那一批虽然是同时进来的,但人和人相处,总是有亲有后,小姑娘跟宋颜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儿更要好些,可惜那个女孩儿做的时间不长就走了,所以她此时有事只好来找宋颜。
宋颜被她拽着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还没开口问,她就自己先说:“我去找组长说了。”
宋颜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倒是挺有勇气,就问:“你们组长怎么说?”
小姑娘噘着嘴,说:“他开始还不承认呢,我说我有客户私人电话的,可以请客户来帮我作证。”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也不知道客户会不会帮忙作这个证,如果客户拒绝,到时小姑娘会更尴尬,但她就是笃信着,做人做事要讲理,至少让他们组长知道,她并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小姑娘说:“组长听我这么说马上就换了口气,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个人是老板的亲戚,把成绩划到她名下,但到时提成还是给我。”
宋颜问:“你答应了?”
小姑娘说:“出来工作,我又不会跟钱过不去。”
宋颜点点头,又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听到事情总算解决,她口气也轻松了些,便问她:“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们组长因为这件事以后找你麻烦你怎么办?”
小姑娘脸色僵了僵,但马上释然,说:“我才不怕他,大不了我也走,找小兰姐去,听说小兰姐那里的提成也挺高的。”小兰就是当时跟她们俩关系不错的另个女孩儿,她离开百顺之后,进了另一家车行,还干老本行卖汽车。
宋颜想了想,说:“这事儿你还是慎重吧,那家店我听说过,虽然看上去提成比别的店高些,可是员工福利却不好,听说连保险都没有,将来可怎么办?”
小姑娘满不在乎地笑笑,说:“颜颜姐,你的想法已经过时了,我跟你的观点就不一样,我就想现在多挣钱,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呗,说不定嫁个老板那么有钱的老公,以后就衣食无忧啦。”
“颜颜姐,”小姑娘说对宋颜说,“你就是做什么都太认真,这样活得很累的。”
宋颜失笑,竟然被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女孩儿教导了。
两个人手拉手往回走,准备抓紧时间休息会儿,结果一拐弯跟丁月弯走了个碰头,三个人都吃了一惊,丁月弯手里还拿着手机,朝她们点了下头,然后急急忙忙走了过去。
宋颜身边的小姑娘狠狠翻了个白眼,根本没理她。
丁月弯一走过去就把那俩人忘了,对着手机说:“你说你讨不讨厌啊,我跟万鸿宇吃个饭,你过来凑什么热闹?还要去按摩?按什么摩?你说,你是不是带他去过那种地方?”
“什么那种地方啊?”电话那头耿晨钟还没起床呢,昨天晚上陪完万鸿宇,又被自己几个朋友叫出去,天亮才回来,刚睡了没一会儿,丁月弯的电话就到了,被铃声吵醒,他正一肚子气,口气也不善,“我们去的是正经地方好吗?你别用你那肮脏的思想乱想我们。”
丁月弯说:“反正跟你在一起没什么好事儿。”
耿晨钟也不示弱,说:“跟你在一起才没好事儿,你看看你看姐夫那眼神,跟要把他吃了似的,我都替姐夫害怕。”
丁月弯说:“你怕你别来啊,谁让你来的?我告诉你,下次我们再出去吃饭不许你过来捣乱。”
“哼,”耿晨钟并没有告诉丁月弯是万鸿宇叫他过去的,而是说:“明明是我们两个先约好的,你非过来捣乱。以后再找姐夫先跟他执行秘书约一下,不然没空应酬你。”
“你……”明知耿晨钟是气她的,可丁月弯还是气得够呛,“你”了半天才说,“你等着,等以后我跟万鸿宇结婚了,不会请你到我们家做客,我也不会让他再给你钱。”
“啊,我好怕!”耿晨钟满不在乎地对着手机说,“姐夫肯娶你再说吧。”
“哼!”两个人一言不合,连招呼都没打,几乎是同时挂断了电话。
耿晨钟躺在床上,却已经睡不着了。他先想到自己过世的心悦表姐,又想到昨天下午突然打电话给他的万鸿宇,虽然他的语气一如往常般淡然,但耿晨钟知道,他心里挺烦的,叫他出去作陪也是因为再想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人选。
一想到自己也能当万鸿宇的依靠了,耿晨钟还是挺高兴的,翻了个身继续睡他的大头觉。
至于万鸿宇,确实够心烦的,并不是丁月弯的事,而是今天一来上班,帮他处理杂物的女秘书就告诉他自己怀孕了,她老公希望她回家养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