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虽然同在一个年级，可叶子和老肖原本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2.
叶子跟老肖相识，是因为他俩莫名其妙成了网友。
那时候快升高三了，那天晚上，全宿舍姐妹决定在升高三之前干点疯狂的事儿，于是集体逃了宿舍查房去网吧通宵。叶子不会打游戏，不爱看电影，只好百无聊赖地翻着年级的QQ群。看着姐妹们疯狂敲着键盘玩着劲舞团，叶子小心翼翼地在群里说了句：“有人在吗？”
老肖就这样加了她为好友。
当然，老肖的网名并不叫“老肖”，叫“圣城”。叶子加了他后，就收到老肖发来的消息：“你在干吗呢？”
叶子：“无聊呢。”
老肖：“这么晚还在上网？”
叶子：“跟姐妹们出来通宵，她们都在玩游戏，我又不会。”
老肖：“你猜我在干吗？”
叶子：“也在无聊？”
老肖：“屁，我在思考人生。”
老肖跟叶子闲扯了半小时，把叶子的班级、姓名全套了个清楚。凌晨两点的时候，老肖说：“我跟你在同一个网吧呢，出来见见吧。”
叶子显然受到了惊吓。在叶子的字典里，“见网友”的危险程度就跟“深夜被陌生男子尾随并奸杀”是一个级别。叶子想了半天，回绝道：“不好吧，我得陪姐妹们。”
老肖一眼看穿叶子的担忧，马上回复道：“哈哈，我又不会吃了你，就在网吧门口，咱出来透个气。”
叶子看着室友们专心致志地对着键盘泄愤，心虚地说：“我去趟卫生间。”室友没理她，她站起来，围上厚厚的围巾，忐忑地朝门口走过去。
叶子探出头去，老肖正在网吧门外靠墙站着，啪啪地点着打火机。老肖意识到旁边有人出来，转头看着叶子说：“是叶子吧？”叶子点点头，看着那英俊帅气的脸，说：“你是圣……咦，你不会是老肖吧？”
老肖一把抓住叶子的胳膊，说：“愣着干吗？帮我挡个风，没看见点不着火吗？”
3.
在我们的高中时代，没有人不认识老肖。长得帅，有才华，讲义气，能打架——老肖是整个校园各个小混混帮派的大哥，不仅如此，他还搞了个乐队，乐队名字就叫“圣城”。虽然成绩难免垫底，但每年都为学校的文艺活动献出全场高潮，所以，老肖也乐得个老师不管、校长不爱的“优待”。
整个高中时期，老肖的绯闻女友数也数不清。从有“小张柏芝”之称的校花一姐到艺术班称霸一方的混世女王，都与老肖有过一段风风火火的往事。在那个高考为王的年代，平凡的姑娘们表面上唯恐自己与老肖沾上一点儿关系，私下里乐此不疲地“批斗”着他的历任绯闻女友，心里却又恨不得自己才是那个幸福童话里的公主。
不过，这一切对叶子来说，就毫无意义了。
叶子知道老肖，仅仅是因为室友菲儿暗恋老肖。
叶子出生在书香世家，从小就秉持着“读书才是唯一出路”的理念，两耳不闻窗外事地从小学一直读到高中。叶子是个不折不扣的乖乖女，长相平凡，不惹是非，用菲儿的话说，“唯一的优点就是学习好”。
菲儿在看过老肖乐队的一次演出后，就不可自拔地深深沉浸在对老肖的幻想中。那时候，菲儿每天的快乐就来源于记录“今天碰见老肖几次”“今天老肖看了我几眼”……室友们每天抨击菲儿，菲儿也从不介意，依旧日复一日地数着她的单恋记录。
叶子第一次见到老肖的模样，是因为菲儿打印了一张超大的海报。
那天，菲儿跪在床上张牙舞爪地往墙上粘着双面胶，折腾半天后，喊叶子来帮忙。叶子费力地扶着半面墙大的海报，勉强帮她贴正后，抬眼看了一眼。这一看，瞬间被海报上的脸吓得半死——一张被放大N倍的证件照，赫然立在眼前。
“怎么样，帅吧？”菲儿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吓死我了！这谁啊？”叶子惊魂未定地扶住额头。
“老肖啊！哦，对了，你这种书呆子也不认识。”菲儿鄙视地说。
“你这从哪儿偷来的？”叶子咕哝道。
菲儿义正词严地说：“我是真的喜欢老肖！我从团支书那儿偷的，哈哈！”
叶子的床在菲儿的正对面，于是，就这样每日被迫与老肖的证件照对视了几天之后，老肖的脸深深地印在了叶子心里。
当然，那时候叶子从没想过，她和老肖之间会发生什么。
4.
凌晨两点，冬天的风呼呼地响，叶子笨拙地伸出双手护住打火机，啪的一声，火焰照亮了老肖的脸。
老肖点燃烟，吸了一口，斜眼看了一眼叶子，说：“我抽完，你就进去。”
叶子点了点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沉默了几秒后，老肖说：“你头一次来吧？我没见过你。”
叶子又点了点头，想了想，张口说：“平时我也不敢来……”
老肖仰头做大笑状，说：“你们这种好学生，哈哈！”
叶子有点尴尬，紧了紧围巾，说：“赶紧抽，冷。”
老肖摆摆手，说：“你先进去吧，等下网上聊。”
叶子回到座位上，看着身旁还在奋战的菲儿，叫了她一声。
菲儿头也不回地说：“别打扰我，正紧张时刻！”
叶子想了想，说：“没事儿，就跟你说我回来了。”
那个夜晚，叶子和老肖一直聊到了早上六点。姐妹们纷纷起身准备回宿舍，菲儿瞅了一眼叶子慌乱关掉的聊天窗口，嘲笑她道：“哟，网聊啊。”叶子搓了下手，说：“陪你们浪费一晚上睡眠，赶紧走。”
一帮人揉着眼睛，嘻嘻哈哈地走到门口。菲儿挽着叶子，突然身体僵在原地，大家抬头一看，老肖正站在门外。
菲儿瞬间满血复活，激动地掐着叶子叫道：“哎呀，哎呀！”
姐妹们跟着起哄，老肖听见声响，回过头来，然后微微笑了一下。
菲儿小声惊叫道：“天啊，他今天对我笑了！第一次！”
摸着被菲儿掐红的手，叶子突然有了种心虚的感觉。
5.
第二个周末的晚上，叶子摸出手机，想起老肖上次在网上说的最后一句话，打开了QQ。
一上线，老肖果然亮着头像。叶子点开聊天页面，想着要不要说什么，老肖的消息就过来了。
老肖：“嘿，好学生出现啦。”
叶子：“在宿舍用手机呢。”
老肖：“也是，好学生就不用乱跑啦。”
叶子：“……（笑脸）”
老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叶子也渐渐放下了戒备。就这样，在每一个周末的晚上，老肖和叶子聊了音乐聊了文学聊了少男少女都会聊的一切，最后，叶子答应了老肖一件事：帮他的乐队写首歌词。
在叶子绞尽脑汁寻找灵感的时候，菲儿开始紧锣密鼓地计划起追老肖的任务来。
在菲儿托同学送了N封情书无果之后，她摸清了老肖的乐队排练的地方，开始每天晚上去蹲点。跟其他追老肖的姑娘不一样，菲儿没有花痴一般只知道冲着老肖拍手鼓掌，或者围着乐队其他成员叽叽喳喳拼命套近乎，而是默默咬牙下了血本给乐队送东西——先是在排练时搬来一箱箱饮料，然后开始送一盒盒夜宵，最后给每个人送印了乐队LOGO的T恤，还设计了各种帅气的海报。
在菲儿一声不吭地做完这些后，乐队的人对她刮目相看起来。鼓手开始在每次休息期间跟菲儿聊天，还不停地怂恿老肖接受这送上门的好姑娘。老肖没接受，但也没有拒绝。于是，菲儿就开始跟着参加乐队聚会。
那段时间，叶子埋头写歌词，丝毫没有留意菲儿越来越少在宿舍出现，而菲儿沉浸在努力的果实里，也忘了向世界炫耀她的成果。
叶子再次碰见老肖，是在她生日那天。
6.
那天晚上，宿舍姐妹早早召唤回菲儿，菲儿拉着老肖和鼓手去给叶子挑蛋糕。回宿舍的路上，叶子远远就看见前方菲儿的身影，她加快脚步跟上去，从后面轻轻拽了菲儿一把。
菲儿一回头，一把抱住叶子，喊道：“亲爱的，生日快乐！”
叶子看见同行的老肖，愣了一下，这时，鼓手和老肖异口同声说了句：“你是菲儿的室友？！”
“对呀！”菲儿下意识地接过话，过了一秒，她转头对老肖和鼓手反问道：“你们认识叶子？”
在老肖点头的同时，叶子摇了摇头。
大家面面相觑，鼓手走上前使劲儿拍了叶子一下，凑过去说：“哎呀，我暗恋你好久了！”
叶子当下大惊，菲儿在旁边像炸了锅一样兴奋起来。
“你怎么不早说？叶子是我好朋友啊！早说我介绍你们认识呀！”菲儿拍着手，在一旁叽叽喳喳道。
鼓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推了菲儿一把，然后把手里的蛋糕递给叶子，说：“那个，生日快乐。”
叶子犹豫着接过蛋糕，向菲儿投去求助的眼神。菲儿接到信号，开口道：“这算老肖我们三人送你的，拿着吧，咱赶紧回宿舍，姐妹们还等着呢。”
吃完蛋糕，和姐妹们嬉闹过后，叶子坐在床上，看着菲儿忙手忙脚地把证件照撕下来，换上新的海报。叶子想了想，假装不经意地问菲儿：“你跟老肖在一起了？”
菲儿站起身来，冲叶子摆出“那是自然”的笑容，然后嘟囔着：“快了快了，我方已打入内部，敌方已不堪一击。”
叶子从菲儿床上抽出那张硕大的证件照，说：“这个你不要了吧？拿来给我垫桌子。”
菲儿笑着说：“拿走吧，拿走吧。”然后一屁股坐在叶子旁边，悄悄说：“我觉得鼓手特好，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叶子一把推开她，说：“我可是要好好学习的人，别拉我下水。”
菲儿摆摆手，说了句“没劲”，钻回了自己的床上。
夜里，听着姐妹们的呼吸声，叶子打开了手机。
7.
菲儿开始和老肖在校园里出双入对。鼓手正式给叶子写起了情书，菲儿充当信使。叶子从没回过一封信，菲儿不断地替鼓手说好话，跟老肖约会的时候也不忘叫上他俩，摆出一副势必要把俩人凑成一对的架势。
在菲儿和鼓手的联合攻击下，叶子一直坚守城池，丝毫不为所动。
叶子的城池崩塌，是在老肖生日那天。
那天，菲儿连哄带骗把叶子拉入了乐队为老肖在KTV准备的派对上。菲儿带着叶子出现的时候，老肖已经被灌得差不多了。菲儿一出现，所有人开始敲桌子起哄，叫着肖嫂肖嫂。菲儿大方地应着，把叶子推到了鼓手旁。
叶子在灯红酒绿的气氛下不知所措，浑身僵硬地笔直坐着。鼓手看见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叶子横了他一眼，说：“你笑什么？”鼓手连忙凑过来道歉。菲儿点了首歌开始清嗓，一张口就赢了全场的欢呼。
听着菲儿的歌声，叶子僵坐了十几分钟后，开始观摩老肖和队友玩游戏。
鼓手凑过来，对叶子说：“你看得懂吗？”
叶子摇摇头。
鼓手说：“老肖玩这游戏从没输过，高手中的高手。”
叶子没接话。鼓手在叶子耳边说：“你看要不这样，如果我赢了老肖，你就做我女朋友。”
叶子看着队友在老肖面前又灌下一杯酒，咬咬牙，看着鼓手说：“行。”
鼓手大喜，起身一把赶走队友，在老肖的对面落座。老肖回头看了一眼叶子，又看了一眼鼓手，问他：“你来凑什么热闹？陪人家姑娘去。”
鼓手说：“我今天必须挑战你一把，事关我下半生幸福啊！”
老肖大笑，整了整衣领，豪气冲天地说：“来吧。”
在鼓手连续输了五把之后，菲儿扔下话筒，拎起蛋糕摆在老肖面前，对大家说：“来来来，吃蛋糕。”
大家纷纷凑过来，一根一根地开始插蜡烛。鼓手拽着老肖，含糊地说：“吃完接着来，我得赢你。”
叶子在旁边笑岔了气，这时，菲儿一把推开鼓手，隔着桌子，吻上了老肖的嘴。
那天晚上，老肖和鼓手双双喝醉，菲儿彻夜未归。叶子回到宿舍后，脑海里回放着菲儿和老肖亲吻的画面，掏出手机，翻出了自己生日那天夜里和老肖的对话。
老肖：“鼓手喜欢你很久了，其实我早就认识你。”
叶子：“菲儿也喜欢你很久了。”
老肖：“那你呢？”
叶子：“菲儿挺好的。”
老肖：“我知道。”
叶子：“菲儿真的不错。”
老肖：“不要跟鼓手在一起。”
叶子退出聊天记录，迅速翻出鼓手的电话，第一次给鼓手发了短信：我答应你。
短信发出后，叶子呆坐在床上，突然灵感如泉涌，一句句歌词随心而生。
8.
第二天一大早，菲儿就奔回宿舍，一把掀起还在熟睡的叶子，小声又激动地问她：“你答应跟鼓手在一起了？！”
叶子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五秒之后才意识到菲儿说了什么。叶子打开手机，看见那条已发送成功的短信，瞬间清醒。
叶子揉着脑袋，对菲儿说：“完了，我那是一时冲动，这可怎么办？”
菲儿一脸鄙视地说：“不会吧？鼓手高兴得都快把酒店给掀了！”
叶子捕捉到另外的关键词，问：“什么酒店？”
菲儿说：“哦，昨天晚上老肖和鼓手醉得不行，大家把他俩扔在了酒店里，我在那儿照顾了一晚上呢。”
叶子抓住菲儿，嘟囔着说：“完了完了。”
菲儿摇了摇她，说：“要不，试试吧？鼓手真的不错。”
从那天起，鼓手开始公开出现在叶子的教室前，给叶子送零食、送礼物。叶子有时找借口让菲儿去应对，实在迫不得已才自己硬着头皮去。后来，叶子跟鼓手说自己学习太忙、继续交往恐怕影响不好，让鼓手不要总是来找她，鼓手只好再次拜托菲儿找各种借口约她出来。
菲儿忍受不了叶子的一次次推托，委婉地向鼓手表达了“叶子可能不喜欢你”的意思。但是，鼓手并没有就此停止对叶子的关注，他只是不再出现在教室门口，不再自作聪明地张扬着对叶子的种种关心。他小心翼翼地以离场的方式保护着叶子，沉默地托起那份重重的心意。
在此期间，叶子没有再和老肖在网上聊过天。偶尔在校园里碰见，她也只是快速低头走过。老肖有时会打招呼，此时叶子就像撞了鬼一样，慌乱地不知躲去何处。
9.
在菲儿再次换下新的乐队海报时，叶子写好了给老肖的歌词。
那时，全校文艺汇演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乐队也即将迎来第一场专属演唱会。叶子握着写好的歌词，看着菲儿噼里啪啦在宿舍里宣传着乐队的演出讯息，改了主意。
叶子给鼓手打了个电话，约他一起吃晚饭，顺便让他把歌词转交给老肖。见面的时候，鼓手一再叮嘱，演出那天一定要去，给她留最好的位置，叶子点了点头。
那天，乐队的演出火爆整个校园，连向来严肃的老师也加入了呐喊的队伍。叶子写的歌作为压轴，老肖自弹自唱，曲风柔情似水，完全颠覆整场演出的劲爆风格，台下的姑娘们红了眼睛。叶子远远地看着，听到最后一句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晚上，在鼓手一再坚持的邀请下，叶子如约去了KTV庆功派对。除了乐队成员、成员的女友和粉丝们，甚至有几个年轻的老师也与大家闹成一团。叶子四下里搜寻着老肖的身影，正睁大眼睛拼命在人群中筛选时，老肖从后面突然拉起她的手，飞快地跑向门外。
叶子跌跌撞撞地跟着老肖，一路跑到了走廊尽头的拐角处。她背靠着墙，老肖面对面直勾勾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叶子迎上老肖的目光，仰起头来，第一次仔细而又认真地端详着他。
整整五分钟，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整个世界都失了声音。心里的情感渐渐膨胀，心脏里的小人儿不断地摇旗呐喊着，喉咙被沉重的情绪牢牢堵死。老肖慢慢俯身靠近，叶子紧紧揪住衣角，拼命屏住呼吸，手指关节掐得发白。
最后一刻，老肖直起身子，转身离开。
世界恢复了嘈杂，叶子清楚地听到，老肖留下长长的一声叹息。
10.
高考结束后，老肖和菲儿分了手，鼓手去了国外，每个人都踏入了完全不同的新的轨道。
叶子和老肖没有再联系过，菲儿时不时地向叶子汇报，自己又交了新的男朋友，鼓手成功泡了洋妹子，每个人似乎都过得风生水起。谁也没有提起过老肖，谁也不知道老肖去了哪儿。
叶子怎么也没想到，再次听到老肖的消息，是这二十几年来最为沉重的时刻。
老肖死了，心脏病。
耳边回荡着菲儿一遍遍“我很想他”的哭腔，叶子握着电话，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心里像被狠狠地砸了一块巨石。
回去参加葬礼的时候，菲儿握着老人的手，哭得快喘不过气来。
叶子看着那张遗照，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掉一滴眼泪。
葬礼结束后，叶子一个人回了母校。她走过女生宿舍，走过乐队曾经的排练厅，走过乐队曾开过演唱会的操场，每一步都感慨万千。
天快黑的时候，叶子来到教学楼门前的凉亭，从包里掏出当年从菲儿手中拿走的那张证件照海报，一点点地展开，然后高举着贴在柱子上。
贴好海报的那一刹那，叶子瞟见海报旁的柱子上有一行已经快看不清的小字。叶子使劲踮起脚，努力睁大眼睛，看见了那句被刻在柱子上的她自己写的歌词：
“告白比不过认真沉默，沉默却只能小心错过。”
摸着那已不再清晰的字迹，叶子看着歌词下面被刻上的自己的名字，掏出小刀，在后面一笔一画地刻下了那个曾深深思念过的名字：老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