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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香樟树下的爱情(3)

他的名字又叫徐香樟。他来学校报到注册的第一天,辅导员老师就夸他的名字取得很好!因为XI师校园里种了很多很多的香樟树,高大茂密,香气迷人。大家一直都以香樟为傲。

他想,难道自己的名字也跟这里的樟树树有关吗?

他飞奔到了学生会办公室,将手头的接待工作迅速给同学们做了一下安排,对大家说了一声:“同学们加油!我今晚有一点儿私事要办!”。然后就直奔天生桥步行街的香樟树酒店而去。

Tom, charles和包子三人默默地守在我的身边,都没有来劝我,让我放声地哭出来,或许心里会更加好受一些。

这时,香樟树下早已围了许多人。我默默地站了起来,走进咖啡馆内,抱着吉他,依靠着香樟树。我调整了一下情绪,戴上墨镜,闭上眼睛,弹奏了一曲汪峰的摇滚《当我想你的时候》,我用沙哑的声音放声唱了起来。歌声飘荡在桃园的上空。

“那一天我漫步校园

看见一对恋人相互依偎

那一刻往事涌上心头

刹那间我泪如雨下

昨夜我静呆雨中

望着桃园我一动不动

那一刻仿佛回到了从前

不由得我已泪流满面

……

可现在我会莫名地哭

当我想你的时候

……

若兰!若兰!

当我想你的时候

我会莫名地哭!”

人群中有人在鼓掌,有人在流泪,还有人在不停地打探着这首歌究竟是唱给了谁?

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大家都发出了啧啧的赞叹声,只见一群中年美女身穿旗袍,脖子上都系了一条红领巾,有说有笑地一路拍照,径直朝着三舍旁边的若兰咖啡馆走了过来。

她们都是外语系刚刚返校回来的同班女同学。其实,她们早就知道我没有离开西师,而是选择了“留校工作”。若兰咖啡馆和香樟树的爱情故事,女同学们压根儿不知道。但就在昨天,TOM才在微信群里进行了新闻发布,说桃园三舍旁边的那家若兰咖啡馆有故事,那个老板就是咱们班的frank。

同学相见,久别重逢,大家都激动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我停止了弹唱,摘下了墨镜,开始一个一个地辨认同学的面孔,并和久别的她们一一拥抱,恸哭。

24年光阴似箭,时空穿越,昔日的阳光男孩和青春少女都已经老去。尽管大家的脸上都多了一丝丝皱纹,两鬓也冒出了一根根白发。但情还在,心未老。

我一杯一杯地为大家磨着香浓的咖啡豆,开始一个一个地在脑海里回放着昔日的记忆。奉上热腾腾的咖啡后,同学们挨个地发言,轮流讲述各自毕业后的故事。大家都围成一个圆圈,我也悄悄地坐下,认真地聆听。

这时,lucy悄悄地从旁边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她身边,然后再从随身的挎包里取出一幅照片摆在桌子上。大家一看,那是我们班已经去世的女同学海燕的遗像。

同学们都沉默了。

Lucy流着泪,向海燕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对着她的遗像说:“燕子,今天我们重回母校了,大家旧地重游!我要带你回614寝室,所有的人都到齐啦!我希望天堂里再也没有病痛,没有癌症,没有繁忙的工作,希望你的灵魂和我们同在!天堂里应该充满了快乐!”

顿时,咖啡馆里的空气凝固了。同学们都泪流满面,一起站起来,低头为燕子默哀。

喝完咖啡,我们来到了外语学院前面的草坪上,TOM提议说燕子虽然飞走了,生活还必须得过下去!不如咱们一起来做个游戏,重新寻找逝去的青春时光吧。他让我们围坐成一个大圆圈,从MARY的脖子上扯了一根纱巾捏在手里,大家做起了丢手绢的游戏来。

夕阳西下,华灯初放,欢乐的XI大校园又开始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同学们喝了酒,唱了歌,疯了一天下来,每个人都感到很疲惫。

我从同学们居住的莱雅酒店里醉醺醺地走出来,发现夜幕已经降临,一轮圆月挂在半空中,校园内彩灯闪烁,一派喜庆的样子。

我独自行走在微风习习的校园中,心情特别地兴奋,一股股香樟树的味道飘过,沁人心脾。

我回到了咖啡馆,脱下外套,疲惫地躺在椅子上。

我故意没有开灯,任凭黑夜吞噬着白天的所有记忆,一种失落重上心头。

我透过香樟树叶的缝隙仰望星空,看见月亮挂在湛蓝色的夜空中,似哭?似笑?我不知道。我只感觉到今夜很特别。

咖啡馆四周静悄悄的,唯有树上那块牌子在风中飘扬,发出一阵阵哗哗哗的声音。

夜,静谧的夜。我的心里只有思念若兰的咚咚咚的细微的响声。

这时,一个声音从外面飘来,很远,又很近。

“天笑?陈——天——笑——?是你吗?呜——呜——呜——,我是若兰——啊!”

一个哭泣的声音撕裂夜空,像一把利剑猛烈地刺痛了我的心脏。

我一骨碌从椅子上弹射了起来,头在墙壁上重重地磕了一下。我已顾不得痛,飞奔出咖啡馆,寻声而去,箭一样地奔向了香樟树。

月光下,香樟树的旁边,一个女人正发彻肺腑地弯腰恸哭。她双手紧紧地拥抱着香樟树干,用额头,用嘴唇,用肌肤和香樟树交流着,亲吻着,哭诉着!

她哭着说:“亲爱的香樟树啊,是我对不起你啊!我践踏了天笑和我自己的青春!但我不后悔,我们的爱是纯洁的,真挚的,没有半点儿的虚假!”

“陈天笑,我回来啦!”

“若——兰——!若兰!是你吗?我的若兰啊——!”我的声音颤抖。

“亲爱的,是我!我是徐若兰——啊!”

我冲上去,一把将她拥抱在怀中,用手抚摸着她的脸和她的头发,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我一阵晕眩,整个身子竟像一团棉花一样轻飘飘地倒在了香樟树下。

此时,空气仿佛凝固。一直远远地站在黑暗之中的徐香樟,流着眼泪也走了过来。他目睹了眼前的一切!他跪下身子,轻轻地扶起母亲和我,走进了咖啡馆。他打开了墙壁上的开关。咖啡馆的灯光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我这才看见,若兰也老啦!曾经那欢快活泼的马尾巴也不见了,只留了一头齐耳短发。岁月明显对她不公,她昔日饱满圆润的额头上也多了两道岁月的印痕。

若兰唯一没变的,就是她哭泣时的可爱摸样。就这样,我紧紧地搂抱着她,让她痛哭。

徐香樟走过来,挨着我们坐下,双手轻轻地抱着我和若兰。若兰这才抬起泪眼,对着徐香樟说:“儿子,妈妈今天就告诉你吧!他就是你的亲生爸爸!”

“爸爸!”香樟早已控制不住了,他伤心地大喊了一声,伸出一只拳头在我的后背上轻轻地捶打着。他哭着喊道:“爸爸,妈妈骗了我24年啦!我曾经一直做梦,想梦见爸爸您的出现!没有想到,这老天真是作孽呀?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就在我的身边,我们却没有缘分见面啊?”

我抚摸着儿子的头,轻轻地说:“孩子啊,都过去啦!都过去啦!一家人终于团圆啦!是爸爸对不起你们!”

我们一家三口又抱头痛哭了起来,直到泪水流干。

我起身为她们母子俩现磨了咖啡,然后才平静地坐下来,拉着儿子的手,对他说:“我和你妈妈曾经都是XI师的学生。我们大一就恋爱了,感情真挚,深厚,香浓,就如同这杯中的咖啡。我们一起学习,一起进图书馆,在校园内度过了十分浪漫的一段时光。大二那年夏天,月光朦胧,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香樟树的味道。就在这里,我和你母亲俩都没有能够控制住各自那颗年轻的心,度过了一段激情燃烧的夜晚,便有了你。”

“所以,妈妈给你取名叫香樟!你是在这棵香樟树下孕育的。”若兰哭泣着说。

“后来呀,我们被学校保卫处的人抓住。我和你妈妈都被学校开除了。她被遣送回了老家。我却死皮赖脸地就留在了学校,在这里开了咖啡馆,用你妈妈的名字。”

若兰抬头问道:“天笑,这24年来,你一直都守在这里吗?”

我点了点头,说:“24年啦,我做过很多的梦,梦见你回来找我。”

“你没娶?”若兰问道。

我点了点头,说:“没有!我一直在等你。”

“你不也没嫁?”

若兰说:“我把我的心都交给了你,还能嫁吗?”

香樟突然问道:“爸爸,你为什么不去妈妈的老家找她呢?”

我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对呀!我太蠢啦!不过,那个年代,我如果再去找她的话,又会在她的家乡引起轩然大波啊!”

香樟又问:“那你们还恨学校吗?”

若兰摇了摇头,说:“儿子,我们不怪学校!XI师是我们共同的母校。我们依然爱她!毕竟,这里有我们最纯真的爱。”

“妈妈,我明白了,‘一切爱,都是包容吧!’”。

“对,我们那个年代的爱也是包容的,但那个时代不包容!我和你爸都是复读了两年才考上大学的。进学校时,我们的年龄都很大啦!都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啦!”我和若兰轻声地叹息道。

香樟再也忍不住了。他插话道:“爸爸妈妈,今晚我也告诉你们俩一个秘密吧:我已经爱上了外语系的一个女孩!而且……我们也在香樟树下……”

若兰和我相互对视了一下。突然,我们俩都破涕为笑,异口同声地喊道:“我的天啦!这中文系和外语系就这样变成了‘冤家’了吗?!”

夜幕下,我们一家三口再一次亲切地拥抱了那棵香樟树。感恩他的陪伴,感恩他的守望,感谢他对我们一家人最纯真的爱的见证!

我们手牵着手,幸福地徜徉在百年桃园幽静的樟树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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