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就被一阵嗡嗡嗡的念经声和梆梆梆的木鱼声给吵醒了。我打开窗子往院子里瞅了几眼,一群穿着僧袍剃着光头的和尚正坐在院子里诵经念佛。此时此刻我倒是真羡慕刘寻风,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还能睡得那么香甜,嘴角甚至还垂着一丝晶莹的液体。
在这群僧人之中,有一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人年纪是这群僧人中最小的一个,但是从他身边的降魔杵和身上的袈裟来看,他应该是这群僧人里身份最高的一个。而且这个人念经的时候看着宝相庄严,头顶隐隐有佛光笼罩,显然也是有真本事的,至少不会比我和刘寻风差。
洗漱之后我来到林国栋房间的门外,就听到林国栋似乎在和人争论。
“我的亲娘,你提前也不跟我打声招呼。我都已经请了两位道长,你又叫来这么一大堆和尚,你让我怎么跟人家交代?”
“你要是早有这心我还用得着费那么多功夫请高僧吗?”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昨晚要不是道长在,你今天恐怕都见不到你孙子了。你现在这么做,让我怎么跟人家交代啊!”
“这些是你的事情,我只在乎我孙子的安全。这些高僧是我专门去大悲寺请来的,你可不许怠慢。”
“可是那两位道长是有真本事的,我昨儿个晚上我亲眼看见的。”
“有真本事咋还没治好我孙子?院子里那些可是我添了棺材本青来的高僧,咱犯不着花两样儿钱,你看着办吧?”
“这……唉……”
我回到房间吧刘寻风叫了起来,将这事儿告诉了他。刘寻风一听当时就炸毛了,嚷嚷着要去找林国栋问个明白。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端着白粥斋菜走了进来。
“两位道长起的早啊。来来来,我准备了一些斋菜,还请两位道长不要嫌弃。”老太太进门两眼就眯成了一条线,笑呵呵地看着我。
我连忙起身走过去,伸手去接老太太手中的托盘,口中说道:“老人家客气了。”
那老太太十分刻意地看了看我的脚,然后皱着眉头问道:“道长这脚儿是昨天伤着了?”
“天生如此。”
“哟!”老太太一脸唏嘘的表情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说完之后,老太太又看了一眼刘寻风。此时刘寻风嘴角的哈喇子还没擦干净,头发像乱糟糟的像鸟巢一样,眼角还有一坨分泌物挂在上面。
老太太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刘寻风一脸不解地看着我道:“这老太太是有毛病吧?进门就是摇头叹气皱眉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俩得了绝症呢。”
我拍了拍刘寻风的肩膀笑道:“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凭什么啊?”刘寻风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走!”
说来也巧,就在我想着该去哪儿的时候,沈从玉打来电话。电话里一说才知道,这丫头居然放假了,而且比我们还早来京都一天。知道我们现在在京都,沈从玉当即决定带着我们在京城好好地游玩一天。
我和刘寻风收拾好东西去到林国栋的屋子里,林国栋看到我们背着行李顿时有些尴尬。不过他并没有说挽留的话,而是递给我一个薄薄的信封,带着歉意地说道:“多谢两位道长昨夜施法布道,否则小儿可能性命难保了。这是一点小意思,希望道长笑纳。”
我把信封推了回去,笑道:“无功不受禄,既然没有治好你家公子,我们也不会收你的钱。告辞!”
说完之后,我拉着刘寻风走了出去。
出了四合院儿的大门,刘寻风还在我耳根子旁抱怨:“我说昨天咱们费那么大功夫,小爷我脚脖子都累断了,到头来居然白忙活一场。”
我鄙视地看了刘寻风一眼说道:“你就惦记着那点儿小钱。你忘了师父和师叔跟我们说的话了吗?修道之人要淡泊名利,不可怀有贪念,否则因果循环最后还是得还回去的。而且我们这次来有我们的事情要办,既然有人接过这个摊子,那也是正好的事。”
趁着等沈从玉的这段时间,我和刘寻风一起到昨天经过的那家医院去转了转。距离医院大门还有几百米的时候,胸口的那节指骨就开始发热。等我们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隔着衣服的指骨都烫的我胸口发疼。这样看来,方先宗还在这家医院里并没有离开。
对于一个僵尸来说,最好的藏身之处除了火葬场大概就是医院了。因为这两个地方是阴气最终,尸气也最终的地方,可以很好地掩盖他们的气息。
僵尸本来就是已经死去的人,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或秘法的保护才能让七魄不散。不过一旦失去了这些保护,他们的七魄还是会渐渐消散。为了保持七魄不散,他们必须从外部吸收补充,用吸收的精魄来代替自身要消散的精魄。低等僵尸从活人血肉中汲取精魄,不过接连不断地死人可是大事,弄不好就会招来高人替天行道。高级僵尸则可以从刚死或者将死之人身上汲取精魄。如此一来,医院和火葬场也就成了他们最佳的餐厅。
刘寻风看着挂号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禁感慨道:“我觉得还是在三桥县好,你看这里的医院,看个病比逛菜市场还热闹,真吓人。”
我也深有同感地点头道:“的确啊。”
“可是这医院人这么多,我们要怎么找到方先宗?”
我叹了口气道:“只能等晚上人少的时候再来了。”
我和刘寻风两个人在医院里像是游览名胜古迹一样四处闲逛着,直到一个钟头以后,沈从玉才到。
在医院门口看到沈从玉从车上下来之后,刘寻风涕泪横流地道:“沈大姐,你可算是到了。”
沈从玉对我们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笑道:“堵车,你们懂的。”
我和刘寻风顿时恍然大悟,怎么忘了这茬了。
一声喇叭声从我和刘寻风身后响起,沈从玉看到我们身后的大奔,顿时蹙起了眉头。
大奔的窗户落了下来,一颗油头粉面的脑袋从里面伸了出来,居然是白俊峰那小子。
“玉儿,这么巧你也在这。”白俊峰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对沈从玉说道。
沈从玉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不悦地道:“你跟踪我?”
白俊峰从车上走下来,依旧保持着迷人的微笑对沈从玉说道:“玉儿可别错怪我,我们两家是生意上的伙伴,这次我是代表我父亲去你们家拜访一下,顺便邀请你一起出来逛一逛。不过刚到到你家门口就看到你出门,也来不及跟你打声招呼就开车跟了上来。”
随后,白俊峰又问了一句:“今天是一个人出来的吗?”
和上次一样,我和刘寻风又是被直接无视了。
沈从玉白了白俊峰一眼,左手挽着我的胳膊,右手挽住刘寻风的胳膊,对白俊峰第一次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说道:“我和朋友一起。”
白俊峰看着我和刘寻风的脸色突然变了变,不过立马又换上了一副君子的模样笑道:“这位残疾人和这位小老头儿应该是第一次来京都吧,不如一起去我的酒庄坐一坐,怎么样?”
以我现在的心境,对“残疾人”这个称呼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倒是刘寻风直接被叫成老头儿,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其实刘寻风只是这几天没刮胡子,再加上平日里不修边幅惯了,看上去的确要苍老一些,但是顶多算个大叔。白俊峰这么叫他,摆明了是在讽刺他。
就在这时,沈从玉的电话响起。我离沈从玉很近,恰好可以听到电话里的内容。
“小玉,你开车去趟白家酒庄,把我去年寄存在那里的红酒取出来。”
“爸,我还有事,你让别人去取就是了。”
“有事取了酒再办也不迟。我那瓶红酒很贵重,让别人取我不放心。你跑一趟吧,就这样吧。”
等沈从玉打完电话,白俊峰打开自己的车门,对沈从玉说:“这下就没有理由拒绝我了吧,玉儿。”
沈从玉的眉头都快拧成一个“川”字了,冷笑一声道:“谢谢好意,我自己有车。”一边说,一边把我和刘寻风拉上了她的红色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