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封沉言危言耸听的话,谷梁珞自然是没怎么放到心上的。
果不其然,封沉言也自是知道其中利害的,并未供出她。三日过了,除了原来的波澜,并未起什么新的涟漪。
日子继续过,谷梁珞却也终于觉出了几分诡异:一个月,京城仍旧是个沸反盈天的状况,封沉言他爹,竟也没魄力能把他宝贝儿子给救出来。
封沉言愣是在大牢蹲了整整一个月,有人街头巷尾传着,说看见太师大人天天往御书房去求情,然而无果。
一个月了,本不该如此之长。
……
直到一个午后,太师大人没去御书房找皇上,反倒怒气冲冲去了校场路上横截谷梁珞,这才生了变化——
“谷梁珞!好你个险恶用心的女娃,我儿若不是你拖下的水,如今怎么会进了天牢!”
封太师大路中间叉腰,虎目圆瞪地朝着谷梁珞吹胡子瞪眼。
谷梁珞看着太师这一帮抬轿子的家丁,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围起的架势,不免失笑。
瞟着一旁目光有些躲闪的郝剑,知定是他见主子出不来,急了,把原委悉数告知了老太师。
“太师这话有失偏颇,若是您的儿子自己不肖干了那混账事,也不会有今日。”谷梁珞却笑意不减,言笑晏晏。
“岂有此理,你是说他罪有应得?”
太师更为气愤,吹胡子瞪眼:“落下扇子的人可是你,轻薄长熙王的也是你!亏得我儿心地纯良,受苦至今,硬是不肯供出你。你居然是这么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心思!”
不待谷梁珞开口,太师紧接着又是老泪纵横,拍着大腿痛心叹道:
“吾儿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谷梁珞额角难免滑下一滴豆大的冷汗。
“其一,是他求的我,我不去,落草的仍旧是他;这其二,我失足掉水里这事端,说白了还得怨他,非把人家的瓦房挖出个大窟窿。”
纵然太师有颠倒黑白的演技与本事,谷梁珞也是不慌不忙,仍旧尝试着跟他晓之以理,就事论事。“既然如此,太师大人,您儿子对我,何来恩义之说?”
要说太师和谷梁珞的交情和熟识程度,也并不算浅。
眼见这丫头越长大,性子越发的刁钻薄凉,太师难免一阵心头火,一下子遣退了所有众人:“好!你谷梁珞是个刁牙!”
遣退众人,只余下二人之时,太师捋捋袖子,大喝一声,“不谈近的,那老夫就来和你谈谈远的!谷梁珞,你可曾记得八年前淮水岸边,是谁替你挡了一箭,从此毒入骨髓,记忆全失,终生不能习武?”
谷梁珞皱皱眉头,泠眸闪了闪,这种尘封往事牵出来,就是债。
“封沉言。”虽然不愿提及,谷梁珞仍旧老实答道。
八年前淮水边,她和封沉言都不过九、十岁的小孩。然而,却发生了一些……太不愉快的事。
她那个时候才知道,她娘原来也不是个简单的奴婢主儿,居然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毒师。她甚至都不知道为何,毒师谁都想要,却谁都难找到。
她娘早就故去了,那些人便把心思打在了她的身上,要抓她回去,做什么药引。
若不是封沉言挡了那一箭,她趁机装作两人一箭穿心都死了,现在的她,还不知道被掳去了哪里。
……
“你可记得你抱着他回到我太师府的时候,说了什么?”
谷梁珞当然记得,她当时浑身是血,抱着浑身是血的封沉言回到太师府,跪在眼前的太师面前满脸泪痕,说:
“封伯伯,要是他死了,我就还您一条命;要是他残了,我就照顾他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