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夏家到易家,从江南到茂陵,再从茂陵到长安,甚至是回到茂陵以后,易明胤无时无刻不在算计她们。
事到如今,易明胤已经不怕缭歌在知晓什么,他干脆对缭歌坦白:“早在你还没有进易家,我就知晓你是孟云的未婚妻,所以百般设计让你来到世子府,夏家和孟家不敢反对,只能悔了婚约将你送到易家。”
还好缭歌是坐在地上,不然她觉得自己肯定能被如此大的信息量给击倒。
“易明胤啊易明胤,你真是好计谋,让我们被耍的团团转。”缭歌冷笑,只觉得自己自从到了易家,就一直活在易明胤的谎言之中。
丞相孟霖与前不久已经缠连病榻的易王易霆乃是生死之交的兄弟,孟霖一直手握北汉的兵权,就连少帝都要忌惮孟霖几分。早在几年前易王身子便开始不好,一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外出寻医,可是没有什么见效。
因此易明胤做怕的事情就是孟霖篡夺政权,易家尤其忌惮孟家,于是易明胤思量想去决定设计让孟云的未婚妻子夏缭歌加入易家。而孟云极其重情,他只要将孟云留在茂陵,再让孟云对缭歌心生他意情难自拔。
而那次长安的埋伏也是为了特意将孟云引去,使他们二人一起回到茂陵,为的就是坐实如今他设计的这个圈套。
易明胤所做的这么多,归根到底只是为了夺取孟家兵权,反正孟云是孟霖的独子,孟霖自然不舍得孟云受罪。
缭歌静静的听完易明胤说的这些,她的心已经死了。她没想到自己心心想念的人居然是这般,原来往昔那个俊雅如兰的男子已经死在她的心上。
“你讲的很精彩。”
这是缭歌仅对易明胤这番话的意见,易明胤望着缭歌不在出声。
其实易明胤也不知晓自己说完这番话,缭歌会是什么心态,只是他不能不说。
从缭歌走出夏家门,坐上来茂陵的马车之时,她这一生的命运轨迹已经发生了改写。
“少帝年幼,长安已经有王啸江这样的人物,易家在北汉是越发的举步维艰,孟家手握重兵一家独大,这是我必须要阻拦的事情。”
易明胤心心想念的只有易家的江山,只有提起易家江山之时,缭歌方能从他眼眸中看到一丝坚定的光芒。
“你为了易家的江山可以牺牲很多人,而我不一样,我不希望成为牺牲品,我只想要过自己平平稳稳的生活,所以我将活下去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可是现在发现我大错特错。”
缭歌有种哭笑不得的意味,而易明胤已经想开,无论怎样他都不会轻易放开缭歌,除非缭歌此生对他在无用处。
易明胤的这种想法确实薄凉,可是换个想法,他这般对缭歌紧缠不放,为的还有自己心底不愿意承认的想法。
缭歌想保留自己仅有的尊严,不管易明胤如何利用自己的一往情深,她都不想歇斯底里的让易明胤给她一个交代,她现在只想再见孟云一面。
孟云待她深情不悔,即使交出兵权放逐漠北都没有一丝怨言。
缭歌到了此时已经心灰意冷,当夏家放弃她的时候,她自认为还有易明胤,现在易明胤也放弃了她,她却没有夏家可做支撑。
“事到如今,我并不想同你大吵大闹,我只想再见孟大哥最后一面。”
长时间坐在地上,缭歌觉得自己的腿有些僵硬,她尽量忽视腿部的不适,以一种不太悲凉的姿态起身。
易明胤自然不会允许缭歌去见孟云,孟云虽然已经失了兵权,可是孟家在朝野的地位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被动摇的,若是孟家知晓这么远一切,定然会同易家势如水火。
“不行,我是不会让你去见孟云,你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易明胤说完转身背对缭歌。
缭歌心中苦涩,原来她连孟云最后一面都不能相见。
易明胤以为缭歌还会再次请求,倒是没有想到缭歌没有出声。他心中疑惑,转身看向缭歌。
缭歌无精打采,浑身散发着悲痛欲绝。
易明胤有几番犹豫:“你心中是否对孟云有情?”
除去这种情况,易明胤实在想不出其他缭歌非要见孟云的理由。
缭歌一脸的讽刺:“那你是否在乎?”
易明胤问言脸上有些许尴尬之意,他微微侧头:“缭歌,你要明白,并非我不想在乎,也不是不想对你心动怜爱,只是江山与美人向来不能兼得。”
“而你愿意选择你的江山。”缭歌心生鄙夷,现在的这个易明胤已经不是她认识并且喜欢的那个易明胤。
原本缭歌觉得自己可以了却此生,也省的就在这世上无依无靠,总是被人抛弃。
可是缭歌转念一想,她必须要让孟云知晓事情的真相,她必须要见到孟云最后一面,哪怕让她寻到漠北,她也要做到孟云。
孟家失去兵权就相当于失去了护身符,易家早已经看孟家不顺眼,想必这次定然会想尽办法斩草除根。
就在缭歌低头深思之时,易明胤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事情果然再朝他预料的方向而走。
“缭歌,我知晓以往是我亏欠你许多,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愿不愿意给我机会,让我补偿于你?”易明胤看起来有些忐忑,他不知道缭歌会不会答应他。
缭歌心中犹豫,若是答应那么就有可能逃出去;若是不答应,那么她没有一分能逃出去的可能。
尽管心中已经对易明涵失望,可是为了孟云,缭歌决定佯装依旧深爱易明胤,然后同易明胤一起走出冷宫,等到时机成熟她再逃出去。
“我愿意,可也明白日后便是换了一个身份,那我身旁的玛瑙和薇儿,不如你将她们送到阴姐姐那里,也好让我能够安心。”缭歌虽然决定离开,可是玛瑙和薇儿的后路她也应该安排好。
这对于易明胤都不是难以办到的事情,便答应了缭歌。
世子在缭歌去了冷宫不久,就下旨册封阴夫人为王妃,抚养长子。
易明胤算着王妃册封大礼就在最近,他吩咐缭歌,让缭歌趁着册封大典假死,他会借机接她出去,也会安排好玛瑙和薇儿。
其实这件事情缭歌也听说了,她没有怪罪阴颂丽的意思,她只希望阴颂丽和易英都能够好好的。即使日后她们不在相见,依旧希望如此。
缭歌在册封大典之时服了易明胤给她的假死药,她在玛瑙的痛哭中渐渐失去意识。
等缭歌再次醒来已经是三日后,她已经在了风筑。
再次面对这个熟悉的地方,缭歌只觉得满心的悲怆,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夏夫人,而是风筑下人口中的夏姑娘。
易明胤心思细腻,送来服侍她的丫鬟都是新进府没有见过她的。
缭歌只在醒来之时见过易明胤,易明胤待她极其温柔,好似要还她以往的那些亏欠,可是缭歌没有再心软。
易明胤望着缭歌,缭歌虽然还同以往没有太大的差别,可是眼中偶尔闪现的疏离让他觉得如鲠在喉。
可是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并不能怪罪缭歌。
易明胤离开之时同缭歌道:“我再给你三日的事情,这三日你好好想想,到底是像以往那般,还是愿意陪伴我身旁。”
易明胤所说的以往那般,无非就是让缭歌恢复以往在风筑的工作;而陪在易明胤身旁,就是做易明胤的侍妾。
缭歌尽管心中排斥,可是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哪里还有她选择的余地。
缭歌心中另有打算,哪里还用等到三日,她当时就告诉易明胤,她选择陪伴易明胤身侧。
缭歌只觉得当时易明胤的笑意有些古怪,他依旧坚持要在三日后再来寻缭歌。
易明胤三日后果真来了,缭歌已经提前吩咐下人准备好酒菜。
易明胤被缭歌拉着坐在桌前,他看了看桌上的坛酒,又看了看缭歌笑道:“你今日可是为了灌醉我,然后躲过今夜?”
易明胤说的有些暧昧不清,缭歌心中却十分紧张,生怕易明胤发现她的异样。
缭歌展颜欢笑,她一侧身坐在了易明胤腿上:“公子,瞧你说的,妾身不过就是想提高些兴趣,怎么会被公子想成这般。”
易明胤问言大笑,他笑的一脸暧昧:“既然爱妾如此盛情,我岂能辜负。”
易明胤一手揽住缭歌的盈盈细腰,一手去斟酒。
易明胤倒了两杯,他举起一杯酒送到缭歌唇边,缭歌撇过头趴在易明胤肩膀娇嗔道:“妾身不胜酒力,不如就由公子替妾身喝下?”
易明胤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没有拒绝,一干而净。
缭歌感觉到易明胤的动作,她回头有些惊讶的望着易明胤,她没有想到易明胤居然如此随意,她还以为自己要多说几句,颇为浪费口舌一般。
易明胤发觉缭歌的异样,他没有出声,放下被子举起另一杯。
缭歌还没有想好怎么才能让易明胤喝下去,结果易明胤再次一干而净。
如此下来缭歌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想要从易明胤眼中发现什么,可却被易明胤极其自然的躲过。
易明胤酒杯放下,他慢慢靠近缭歌,嘴中浓烈的酒气让缭歌下意识的躲开。
缭歌可是让下人准备了最烈的酒,至于有多烈缭歌也不清楚,只是从这酒气中觉得这酒确实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