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
刘珠到的时候,刘琀正在擦拭着手中的匕首,刘珠以为她要做什么傻事,忙冲上前将匕首夺下:“你做什么!一定会有办法的,我答应你就一定会想办法出去的,你怎么就想不开偏要做这种傻事呀!”
“做什么傻事?”
“你……那你擦匕首干什么?”
“防身啊。”
“防身?”刘珠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匕首,金色的手柄部分是纯金打造的,上边还镶嵌有红色的玛瑙,是附属小国前些年的上贡之物,一共有两把,意为成双成对,各宫娘娘嫌弃匕首不吉利,只有刘琀觉得喜欢想要,父皇就把其中一把赐给了她,另外一把似乎就随便被收在了国库里落灰。
刘琀笑了笑:“你放心吧,我想要自由,但还是会很珍爱自己的性命的。”
刘珠也觉得自己有些鲁莽,但还是义正词严地说道:“这次虽然是一场误会,但也是一次警示,就算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也绝对绝对不可以轻生,知道吗?”
“知道了。”接过刘珠递过来的匕首,“你刚才说有办法,怎么,江夫人答应帮我了吗?”
“嗯!”刘珠这才想起正事,“姑姑说三日后她会进宫来看我,到时候你就扮成随行的丫鬟同她一起出宫,宋元,他就在宫外等你。”
“你说真的?”刘琀抱住刘珠,不敢相信。
“真的,是真的!二姐,你就要自由了,三日后,你就真的自由了!”
“嘘!”刘琀示意刘珠说得小声一些,但立马就不禁高兴地在原地跳起,“珠儿,我要自由了,我真的可以逃离这个皇宫了,我要自由了!”
刘珠也很替她高兴,但这份高兴只持续了一会儿,心情就变得很低落。
“珠儿?”
“二姐,等你也走了,这宫里就只剩下我和父皇了。”
二人都陷入了沉默,离宫是必然的,伤心是难免的。
“珠儿,或许你可以同我一起离开?”
“不,二姐。”刘珠摇了摇头,“虽然我不喜欢这里,但我对这里有归属感,宫外头没有属于我的地方,没有等我的人,我会留在宫里。”
刘琀无法理解刘珠对皇宫的所谓归属感,就像刘珠无法理解刘琀奋不顾身要逃离皇宫的执念。
“而且,若是连我都走了,父皇就太可怜了,我不可以走。”
“我不是一个孝顺的女儿。”刘琀情绪低落,完全没了刚才的欣喜。
“二姐!”
“明明我是姐姐,却反而要你来为我牺牲……”
“不是的,二姐,父皇现在病糊涂了,他会明白的,他会理解你的!就算他不理解你,也不要觉得歉疚,我连带着你那份一起照顾他,他该偷着乐了。”
刘琀心知刘珠只是在宽慰自己,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珠儿,你是怎么与江夫人认识的?”
“在宫宴上。我不喜欢宫宴上的气氛就跑了出去,在凉亭边上坐着,过了会她竟然也来到了凉亭里。”
“你就跟她聊天?”
“那倒没有,我躲起来了。”
“为什么躲起来?”
“不想被人看见。可是她让她的丫鬟坐到风口替她挡风,我看不惯就出去和她理论了几句。”
“你们该不会是不打不相识吧?”
“没有,她很虚心地接受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当时只是觉得姑姑应该是一个很好玩的人,很想她能够进宫来陪陪我,我没有想到的是父皇竟然会准许。”
“江夫人是匈奴的公主,父皇却准许她进宫来教习你,确实很奇怪。”
“姑姑虽然是匈奴的公主,但她的汉语讲得非常好,完全听不出来不是汉人,还有她的舞蹈,她的学识,她的行为举止,都没有一点匈奴人的粗鲁,她是个非常好非常好的女子。”
“瞧你,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似的。”
“等你见到她,也会喜欢上她的,一定!”刘珠不满刘琀质疑自己的话,撇了撇嘴。
刘琀笑了笑:“我不仅会喜欢她,我也会感激她,珠儿,有你真好,谢谢!”
“你突然说这么煽情的话做什么,故意要惹我哭吗?”刘珠的眼眶一热,故意转移话题,“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整理的,衣服?首饰?出了宫就没有这些东西了。”
“珠儿。”刘琀拉住刘珠的手,“这些东西都只是身外之物,而且我若带了这么多东西离开太容易招人注意了,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二姐——”
“我将这把匕首送你,等我走后,好好照顾父皇,好好保护自己,好好活着,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有再见的一天。”
刘珠接过匕首,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脖子上将一个平安符摘下:“这平安符是照顾我的嬷嬷给我的,我一直都带着。”说着将它戴在了刘琀的脖子上,“二姐,我们约定好了,不管在哪里,好好地一起活着,一定要再见。”
“一定要再见。”
江之彦已是连着三日都未曾回府了,杜若等不到与他商量,只能与宋元二人准备好一切事宜,只等着那天的到来。
是日,艳阳高照,风和日丽,除了天气实在有些闷热之外,确实也还是个适宜出行游玩的日子。杜若早早地就整装进宫,与刘珠一同进了早膳,因天气暑热,刘珠留杜若在宫里午休,快入夜之时方才迟迟离宫。自然,这只是旁外人所看到的景象而已。
杜若心里七上八下,异常忐忑,在进宫的路上,心里一刻都未曾太平过。
“姑姑。”刘珠早早就已经起床等候,大老远就已经瞧见了杜若。
“珠儿。”杜若待刘珠走近时拉住她,“二公主呢?”
“二姐还在自己宫里,今天我会留你在宫里陪我,晚上才许回去,那时候二姐会假装已经就寝,偷偷溜到我宫里来,再与你一同出宫去。”刘珠贴在杜若耳边轻声说完,突然扬声说道:“姑姑,你最近总不进宫来看我,我不管,今天你要陪我吃了晚膳才许回去!”
杜若无奈笑笑,连忙称是。
“大人,江夫人一早便进宫去了三公主处。”
自那日杜若在御花园撞到了袁怀秀与张青缨,袁怀秀始终放心不下,派人随时监视杜若的行踪。此时听得下人的回报,怀秀陷入沉思:杜若,你始终是要当我的绊脚石?
“你派人去将宋元带过来见我,他若不肯,捆也要给我捆过来,还有,去传信给皇后,让她去——”
“大人,江将军要见你。”
江之彦?他来做什么?
袁怀秀皱了皱眉,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与江之彦纠缠在一起:“你去回了,就说我今日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袁大人,天气暑热,可要当心避暑,年轻气盛,可别一不小心就玩火自焚了。”江之彦径自闯了进来,一旁的仆人无奈地看着袁怀秀,表示自己平民百姓实在是拦不住战场上的大将军。
“江将军。”袁怀秀皮笑肉不笑,“这么热的天怎么想到来我这里小坐?”
“袁大人,江某此番前来可不是来小坐。”边说边将令牌拿了出来,“此令牌是先帝爷赐给先父的,凭此金牌,上可痛斥昏君,下可斩杀奸臣。如今皇上卧于病榻,便由我来拿下你这个逆臣贼子,来人呀!”一声令下,便涌进一大批士兵,各个严阵以待,只等江之彦一声令下。
“将军,你可知,诬陷忠良,是怎样的罪状?”
“江某今日敢带兵前来,便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带上来。”
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子被两个士兵押了上来:“大人饶命!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一家老小全凭小的一人养活,我可不能出什么意外呀,不然小的一家老小可该怎么活下去呀!”
“你可认得这位大人?”江之彦指着袁怀秀向那个男子问道。
“小人……小人……”那男子看了一眼袁怀秀,说话顿时有些结巴。
“你不须害怕,只管说便是。”江之彦拍了拍他的肩膀。
“几个月前,这位大人来过我们小店一次。”
“来你们店里做什么?”
“是来见一位夫人的,因为店里很少来这样衣着华贵的客人,小人因为好奇,就在送完茶之后又在门边上逗留了一会儿,零星听到了一两句话,说是要做什么买卖,好像还提到了皇宫、皇上什么的。”
“可是这位夫人?”江之彦叫人拿来了张青缨的画像,展现在男子面前。
“那日那位夫人是戴了面纱过来的,所以她的五官我并没有看清楚,不过这身形,确实像是一人。”
“那位男子,可是面前这位大人?”
“是的是的,这小人可以确定!”
“呵!真是好笑,也不知是从哪里找来的男子,本身说的话又有几分是可以相信的?更何况只是几个月前见过一面的人,竟敢污蔑是我!”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呀!”中年男子早已吓得腿脚发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袁大人,职责所在,我必须先要将你拿下。”
“你敢!”
“那就试试看。”江之彦一挥手,后边候着的士兵便呼啦啦地一股脑儿冲上前来。
“江之彦,你今日若敢动我,你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杜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