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陶青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手脚和脑袋都被绑了层层的绷带,身边是低声呼唤的陈灏暖,她梨花带雨的样子显得更加明艳动人。陶青春想说点什么,嗓子却干得发紧,像是火燎般剧痛难忍。
“她想喝水。”
低沉婉转的男声,悦耳得跟做梦似的。竟然在这时候还带男人来刺激她,真是无可救药的损友啊!陶青春咧嘴想笑,无奈嘴角肿了,动了等于没动。
耳边传来倒水的声音,然后哭得我见犹怜的陈灏暖赶紧让开,出现在陶青春眼前的是笔直修长的双腿,剪裁得体的西装突显出腰线的完美,让人恨不得去掐一把,再然后腰的主人弯下身,淡定狭长的双眸、淡粉性感的薄唇、一张帅得日月失色的小脸骤然在陶青春眼前放大再放大!
须木泽!
为什么会是须木泽?
须木泽怎么会在这里!
将床升高一点,须木泽顾虑陈灏暖的情绪太不稳定,担心让她动手会扯到陶青春的伤口,竟然在陶青春惊怔的眼神中,自然地坐到了她的床头,并且还将她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跟照顾情人似的喂水!
鼻尖传来男人清冽温和的香水味,陶青春由于太惊诧,瞪着眼睛半晌没反应,看上去就像条死不瞑目的咸鱼。陈灏暖见她的嘴巴紧闭得跟蚌壳似的,忍不住又破涕为笑。只要还剩一口气,这家伙就无时无刻不在制造笑料!
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须木泽控制情绪一向是得心应手,他停顿了两秒,将杯子递到陶青春嘴边说:“喝吧。”
陶青春曾不止一次地打量过须木泽的身材,颀长的身躯、永远西装革履、看上去高高瘦瘦的也不怎么像强壮的人,但这么零距离地背靠在他的胸口,她还算标准的身材竟在他面前显得格外瘦小。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吗?陶青春边喝水边想,脑海里无限旖旎,面上却不动声色。大尾巴狼她可不是当了一年两年,要是连这点伪装的镇定都没有,她自己都觉得有愧于变态的名号。
喝完水,陶青春感觉嗓子好多了,刚想揶揄又哭又笑的陈灏暖,却突然想到自己晕了这么久,开口说话的话,口会不会很臭?会不会恶心到旁边那位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富帅?于是她憋屈得跟便秘似的,佯装虚弱地又闭上了眼,免得他们等下问她好点没有时,她又要纠结开不开口的瞎尴尬。
不止是陶青春,在身后支撑着她的须木泽也有诸多疑问。
接到前台小姐慌张的转线时,他正在开会,直到跟着警察开始追踪时,他都觉得这是个搞笑的梦境。在他的生活中,除了工作就是孩子,循规蹈矩得没有任何值得探究的细节,所以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种戏剧般的意外,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顺着陶青春留下的线索,他和警察一路追赶。由于被绑架者的身份地位不容小觑,警察几乎是全城出警,警察局长亲自指挥。本来是让须木泽在家等候消息,但身为人父哪里能坐得住呢?须木泽不顾警察的劝阻,硬是让司机开车跟上了刑警的车队。
路上一辆出租车司机对警车挥手致意,司机将陶青春的话带到后,还将陶青春扔在车上的高跟鞋还了回去,说是孩子他妈留下的,抓住须木泽就让他一定要救出自己的孩子和老婆,说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勇敢的女人。
确定好方向,刑警大队正准备追上去,拐角处又冲过来一位落魄的文艺青年,说司机刚才说的方向不对,那女人半路上劫了他的自行车,跟疯了似的拐到另一条小路去了,其间还格外凶神恶煞地让他联系须木集团要赔偿。
这个看似风风火火的女人,做起事来倒并不冒冒失失,有什么问题还知道全部推到须木集团这边,将麻烦跟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由于路上出了起严重的交通事故阻碍了警察的追踪,一直到后半夜警察才掌握到绑匪的具体位置。之前绑匪打来电话,很明确地说要五百万赎金。钱对须木泽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保证两个孩子的安全。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警察计划在绑匪所在地附近设下埋伏,可还未来得及实行,就听前方潜伏的人员奔回说,孩子自己跑出来了。
须木泽将两个孩子紧紧抱在怀中,小儿子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浑身抖如筛糠,看得他又是心疼又是难受。正想好好检查一下两个孩子有没有受什么伤,就听大儿子说:“爸,赶紧去救人!有个女人为了救我们,还留在那里!”
小儿子一听,赶紧挣脱出父亲安全的怀抱,边哭边说:“爸爸,赶紧去救妈妈,妈妈危险!”
这个女人应该就是一路上留线索的人了,只是小儿子为什么会叫她“妈妈”?
情况紧急,警察赶紧派出先遣小队冲向事发地,须木泽摸摸两个儿子的脑袋,跟他们承诺会救出陶青春,便将他们交给身后的司机,一松领带也跟着跑了上去,旁边的局长劝都来不及。
当队伍赶到现场时,只有一个黑影站在一片瓦砾中。警察将电筒照过去,须木泽的心跳瞬间漏掉半拍。
只见一个单薄的身影倔强地站在那里,似乎是元气大耗,黑影的喘息声显得虚弱又疲惫,她的胳膊有点痉挛地颤抖,手上拿着块硕大的砖头,上面满是污浊的血渍。因为光着脚在瓦砾中奔跑,脚底似乎被割出许多伤口,染得脚底一片殷红。在她身边,躺着两个脑袋被敲变了形的男人。
见有光打过来,她慢慢地转过脸,满脑袋的血糊了一脸,分不清是绑匪的还是自己的。一双眼睛堕入到嗜血的深渊中半晌没回过神,凶神恶煞地将灯光都吸了进去。
“没事了,你可以放下武器了!”
旁边的警察喊了一句,似是勾回了女人的魂,须木泽只见她眨了眨被血黏住的眼皮,黑幽幽的目光突然变回一片清澈。
陶青春被浑身袭来的疼痛侵袭得精神涣散,身子一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警察赶紧挥手,身后尾随的救护人员立即一拥而上,将陶青春抬上了担架。擦身而过时,须木泽看到她无意识地用手比了个V字,耳边传来她喃喃自语的声音:“我赢了,Yeah!”
“噗!”明明情况这么不容乐观,为什么他会一再地想笑。
身边的警察挠着脑袋看过去,这个全国排得上名的大富豪,一张帅脸还是那么冷峻,那刚才是谁在笑?
勇敢的女人……吗?须木泽想起出租车司机的那句话。
尽管医生仔细地检查后说陶青春的伤都不是什么大事,连最深的伤口也只是缝了七针,养养就能出院,须木泽却还是执意将她转到了重症室,让人二十四小时轮流守护。大富豪愿意花钱,医院当然也没意见,就给安排了设施最好的病房。
陶青春的那群奇葩同事一看是重症室,还以为这个总是喊着“寿与天齐,贱人永生”的家伙缺了胳膊断了腿。一看她好吃好喝地躺在床上打游戏,立刻怒从中来,轮流将她鄙视了一番,然后又开始羡慕嫉妒恨,病假什么都不用做还可以拿一半工资啊!
听到一半工资,陶青春立刻坐起来,结果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又龇牙咧嘴地倒下去:“工伤难道不可以拿全部工资吗?”
时真凄凉一笑:“我也想给你算工伤啊,但你是在下班时间出的事,况且还不是因为工作出事,听说你是去看孩子……”
“谁说的!”
“抱歉,我一时嘴快……”陈灏暖弱弱地举起了手。
陶青春哀号一声,一向善良的胡海想安慰她,结果说出来的话又干又瘪又没营养,尽管陶青春知道他是好心,还是忍不住地烦躁,拜托他闭嘴。习惯了被她凌虐的胡海识相地噤声,默默退到一边,开始观察房间外走来走去的帅医生。
“哈哈,早就说让你找个男朋友,看你现在住院都没人照顾,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多可怜啊!没男人的女人真可怜啊!”陶青春敢肯定,乐英过来绝对是为了说这句话的!
没搭腔,陶青春屁股一歪,又开始玩游戏。
男人来男人去,没有男人这个女人会死吗?陶青春正腹诽着,上帝似乎为了避免她又说出那句让他去死一死的话,赶紧派出天使去抚慰民心,而天使的人选自是让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超级高富帅——须木泽是也。
刚想进来,听到病房里一片嘈杂,想到可能是熟人探访,须木泽便静候在外。听到乐英不断地刺激陶青春,而伶牙俐齿的她竟然没回话,不太懂人情世故的大少爷只当她可能是累了,于是适时推门而入。面对陶青春一众瞠目结舌的同事,须木泽很有礼貌地对乐英说:“请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了专人二十四小时照顾陶小姐,饮食方面更是根据医生的指导,派专人料理膳食。陶小姐是为我而受伤的,我自会负责到底。”
几日不咸不淡地相处下来,情商和智商都不俗的陶青春很快就了解了须木泽的为人。正经、严肃、循规蹈矩——很明显就是一直被安排在光明大道上走的那类人。不像那些小家子气的富二代,作为四代以来都是在全国排得上名的富豪之家,须木泽的修养和气质已经不是她们这些凡人所能模仿的了。
当然,她也知道对方现在只是在很平静地叙述一个事实,但不知为何,看到乐英吃瘪的样子,她还是没来由地开心。
一向只能在男人方面打击陶青春的乐英在须木泽出现后,最后一个引以为豪的地方被瞬间击碎,她脸色一白,窘迫不已。
须木泽很奇怪,为什么这个看上去是陶青春朋友的女人,在听到他说完后脸色反而更差了?细细回想一遍,自己的安排应该很周全才是啊……不知是他多心还是太过于敏感,为什么觉得另一边看上去有点娘气的男人一直在对他眨眼呢?
他从来没真正接触过自己那个圈子之外的其他人,失礼地说,陶青春对他来说就够奇怪的了,她的这些朋友,感觉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机灵的时真,这么近距离看须木泽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赶紧递上自己的名片,将眼睛眨得恨不得抽筋的胡海挤到一边,落落大方地说:“须木先生您好,我是陶青春的上司时真,这是我的名片!”
说起公事,须木泽头脑就清醒多了,他礼貌地接过名片并伸出手,友好地说:“你好。”
大家这才惊觉眼前的人是须木泽啊!于是纷纷递上自己的名片。尤其是胡海,又不着边际地说着冷笑话,暗示须木泽长得好帅,结果没人搭腔,显得他格外无趣和心怀不轨。
继续公事化地聊了几句,大家还想逗留,但须木泽很婉转地说陶青春需要休息,众人对视一眼,遗憾地挥手离去。临走时才想起主角是陶青春,又折回来故作热情地安抚告别。尤其是时真,更是用力地握了握陶青春的手,眼神示意她赶紧搞定专访。
陈灏暖是最后一个走的,陶青春叮嘱她自己住记得关好门窗,便跟须木泽两人在病房里大眼瞪小眼。
“朋友来看你,你似乎不怎么高兴?”
“是啊,还没你来让我开心。”
“为什么?”
陶青春住院期间,须木泽为了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每天下班都会绕过来礼貌性地问候一下。几日接触下来陶青春发现,须木泽虽然在商业上算是个出类拔萃的精英,但在人情世故上,完全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少爷啊!指望他能看出那些风云暗涌,听出她话里揶揄的调戏之情,还不如在他面前装死。
也正因着他这些该懂的地方都不精明的天然呆性格,让陶青春跟他相处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干瘪地笑了两声,陶青春顺口说道:“因为不能报工伤!”
“工伤?”
“你们公司是怎么给员工工伤补偿的?”
“工伤期间,工资照常,一切福利全发,会联系保险工伤赔偿。”
一说到工作,这家伙的脑袋不是一般的好使。陶青春揉揉已经消肿的嘴角,表情变得格外狰狞:“该死的!我们那小破公司竟然算我是病假不算工伤,所以我只能拿一半工资,恨!”
须木泽被陶青春丰富的表情弄得有点想笑,轻咳了两声后说:“这样吧,你的另一半工资和福利我来赔,毕竟你是因为救我的孩子才受的伤。”
“我自己选择要救的,没道理要你赔。”陶青春翻过身去生闷气,片刻后又觉得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表情难得正经地说:“这样吧,跟你打个商量。”
“你说。”
“医生也说我不用住在重症病房了,你看咱也不能占着茅坑……”顾虑到对方的高素养,陶青春卡了一下赶紧换种说法说,“我是说有更需要重症室的病人,咱应该把这里让给更需要的人对吧!”
“所以?”
“你看我也没什么事了,要不就转到普通病房吧,你就把多出来的钱给我好啦!”
明显还是要钱,名目却说得好听多了,而且也是从自己身上省下来的,自己拿回去也合情合理,可为什么看到她那种精打细算的正经样子,会觉得这么好笑呢?须木泽低垂视线,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两声说:“其实是这样,我是打算将绑匪想要勒索的五百万奖励给见义勇为的人的……”
须木泽话未说完,抬头就看到陶青春惊讶地张着嘴,一脸不敢置信想狂喜又不好意思的样子。再次轻咳两声,须木泽撇开视线看向别处。这女人的表情怎么这么丰富,而且还一个比一个搞笑!
“见义勇为这种事情,是应该好好奖励的。”
须木泽本以为自己说完这句话,为那点破工资唏嘘不已的陶青春,会因为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而欢呼,谁知这女人不顾自身伤势,一个翻身就站了起来,并且小手一捞,居高临下揪着他的领子说:“你脑子进水了吗?!”
这……这是什么状况?
“都说只要病房的差价了,你为什么还要双手奉上五百万?五百万啊!可以让无数个家庭反目成仇、无数个彩迷跳楼自杀、无数所希望小学落成!你怎么可以轻描淡写地就送给别人呢!有钱也不应该这样花啊!既然你这么败家,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我要转病房,病房的差价钱统统打到我账户!真是被你气死了!”
一口气说完,陶青春松开愣住的须木泽,颤抖着躺回病床。她背过身时,却咬住被角泪流满面。该死的须木泽,你就不会挑个好点的时间给她五百万吗?!带了孩子过来就吱一声啊!现在那俩孩子趴在门口偷看,她怎么忍心在孩子面前暴露她的内心想法啊!
五百万啊!五百万啊!到嘴的好孩子就这么撒由那拉啦!五百万啊!妈妈对不起你!
“明明是个病人,说话还这么大声,吵到隔壁病房怎么办!”听到陶青春刚才慷慨激昂的陈辞,七岁小正太走进来时,语气虽然一贯傲娇,脸上却露出藏不住的笑容。
陶青春一听对方走过来,迅速翻过身,不管不顾地就将对方搂到怀里。孩子啊,为了你们老娘可是连五百万都没有收啊!还不赶快让我揩点油,抚慰一下内心的创伤啊!
七岁小正太正是须木泽的大儿子须木莲,这些日子也时不时地过来探望他们的救命恩人。他忘不了那晚陶青春让他们走时那大义凛然的眼神,明明是个瘦小的女人,却看起来比超人还要伟大。须木莲挣扎了两下没挣开,便由陶青春抱着。感受到她传过来的体温,小正太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左右瞄瞄,故意没好气地说:“你哭什么啊!”
五百万没了,能不心疼吗?!陶青春双手勒得更紧了:“伤口裂开了,疼!”
“彩也要抱抱!妈妈也抱抱彩,妈妈!”
尽管不知道为何须木彩一直叫她妈妈,但白得了个便宜儿子,还是这么聪慧可爱的小家伙,陶青春也懒得去纠正他。手一捞,将他抱到床上也紧紧搂住:“抱!抱!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小小的怀抱变得有些拥挤,须木莲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加快了节拍,将脸撇向一边,这傲娇的小破孩又开始口是心非:“变态!”
“你说什么?刚才又说我变态是吧!说了多少次,小孩子不要乱用这个词,影响成长知道吗?!”
“抱够了可以放手了吧!”
“不放!”
“大变态!”
“……”
“妈妈才不是变态!妈妈最好了!妈妈抱抱!”
被冷落在一旁的须木泽表情变得有点尴尬,须木彩那么黏陶青春,他还能理解,毕竟这孩子一出生妈妈就去世了,可那么一声声地叫对方“妈妈”,他这位父亲在一边,再淡定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还有须木莲,这个太过于早熟的孩子因为母亲去世也遭受了不少打击,加上他这位父亲也不是很善于跟孩子沟通,所以这孩子一向都不喜人亲近。自他太太去世后,还是第一次看到莲这么任由别人抱着。
虽然场面有点混乱和尴尬,但看到孩子那么开心,须木泽也不好意思打断。他默默站在一边,直到无法控制的更尴尬的事情出现……
从未被母亲抱过的须木彩俨然有点开心过头,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爸爸,你也来抱抱妈妈吧!妈妈好香哦!”
“乱说什么呢!”须木莲推了下弟弟的头,这小孩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不是爸爸的老婆,爸爸不能随便抱!”
“那让妈妈做爸爸的老婆就好了啊,这样爸爸就能跟我们一起抱了!”
“你给我闭嘴!”
“唔……妈妈,哥哥坏,总是推我的头!”
几句话说得须木泽止不住地干咳,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陶青春揉着须木彩的脑袋,安抚了一会儿委屈的他,便笑嘻嘻地看着窘迫不已的须木泽。反正她厚脸皮惯了,别人说她没男人之类的再难听的话她都忍了,这样童言无忌的话她更不会放在心上,倒是须木泽纯情的反应,让她感到更加有趣。
“陶小姐,不好意思,小孩子不会说话,你不要放在心上。”须木泽说着便把不甘不愿的须木彩抱下床,让须木莲带着他去叫医生过来商量转病房的事宜。
陶青春哈哈两声,邪恶的本质又忍不住探出头来:“反正怎么说都是我占便宜,有什么好介意的!”
“怎么说?”
“须木先生你不是一般的高富帅,还有这么可爱的孩子。如果结婚,怎么看都是我比较占便宜吧!”
“陶小姐真爱开玩笑。”话虽这么说,须木泽却在习惯性握拳掩嘴的时候红了脸。
陶青春见好就收,想起刚才时真交代的专访任务,又忍不住一阵腹诽,她一个伤员在住院期间还得为工作奋斗,关键是还只能拿一半工资,真够憋屈的!
无巧不成书,陶青春刚想到这茬,一边桌子上的背包就因为刚才两小孩的扑腾掉了下来,一个记事本弹跳着掉到了须木泽脚边,摊开的页面上正好写着大大的一行字:“须木泽攻克计划!”
陶青春一瞥,顿时风中凌乱。她想要捡回来,却无奈相隔太远,被须木泽就近捡了起来。她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倒头蒙被——除了装死,陶青春想不出其他挽救脸面的办法。
时间突然变得很悠长,陶青春身处黑暗之中,听力顿时变得无比灵敏。她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掩着脸恨不得就此死去。半晌没有反应,陶青春受不了煎熬,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比面对绑匪时还要大义凛然地说:“是这样的,我们网站新建了一个名人专访的栏目,上司让我采访你,这些都是我前期查到的资料……”
“嗯。”出乎意料的,须木泽没太在意地点点头,然后淡淡一笑,从口袋中拿出一支钢笔,在本子上开始备注说:“准确来说,我二十四岁就订婚了,那位总是跟我聊天的高管女士不是小三,是我太太的亲妹妹,我的小姨子。另外,我太太不是因为身体虚弱而难产,是突发性的……”
须木泽满脸真诚地将本子递过来,陶青春顿时觉得更丢脸了。一旦突破了底线,人也就变得更加无下限了,脸丢多了也就无所谓丢脸了,她干脆不要脸地问:“那你能接受采访吗?”
“一般情况下,我是不接受采访的。”
“那什么情况下,你会接受采访?”
“我不是欠你人情吗?”
“那算了。”
陶青春收起记事本,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接受了现实。
须木泽有些诧异地挑起眉,狭长的眼中波光流转:“怎么不采访了?这个对你不是很重要吗?”
看来有必要给这位不懂人情世故的大少爷上堂思想教育课了。
陶青春掏出记事本,勾勾手指要来须木泽的钢笔。那细腻的触感和行云流水的书写效果,一看就不是凡品,富豪的世界真不是他们凡人所能企及的啊!
画了两根线,又觉得好像没什么需要写的,陶青春顿了下,用笔点本子,黑点随着语速的加快而越发密集。
“你看,你欠我人情是我私人的事吧。”
“嗯。”
“采访是公事吧?”
“没错。”
“你须木泽是超级高帅富吧!”
“……”
“普通人肯定很想跟你这样的人拉关系,我好不容易让你欠了我人情,为什么要将好不容易得来的人情用在公事上?还是个没任何好处的公事!”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
“所以,须木先生欠我的人情,我会好好记着、好好利用!”
“需要欠条吗?”
“你记性好吗?”
“自认为还不错。”
“那我姑且相信你不会忘,看在两个孩子的分上,就不用欠条了!”
“陶小姐说话真有意思。”
“是须木先生太无趣了而已。”
“我太太曾经也这么说过……”
呃,话题貌似转入不得了的死角,还好这个时候两个小孩带来了医生。须木泽简单地交代了转病房的事宜,而须木彩则缠着陶青春叫“妈妈”叫得没完没了,连医生看她的眼神都开始暧昧起来。
“准备好采访稿,不算你人情。”离开时,须木泽牵起小儿子,而须木莲跟在后面,回头发现陶青春笑得一脸奸邪。
在回家的路上,须木泽摸着小儿子的脑袋,熟睡中他还挂着笑,小声又开心地叫着“妈妈”。
“笨蛋!她才不是妈妈!”旁边的大儿子扭过脸去,唇边却也是止不住的笑意。
明明很现实很市侩,但就是让人讨厌不起来。陶青春,真是个奇怪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