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顶军绿色的帐篷,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横七竖八的巨树之间。这些倒伏在地上的巨树树干,正是它们绝佳的掩体。
自己谋算已久的东西被人捷足先登,这种感觉,我是能够体会的。
我隐约听见了赵敏“咔咔”捏紧拳头的声音,看她怒形于色,我真怕她一时冲动,忍不住拿枪冲过去跟对方拼命。
看帐篷的规模,对方至少也有几十个人,我们即使拿着枪,也难以保证万全。更何况,如果对方真的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动用飞机空投物资进来,未必就是手无寸铁——说不定装备比我们还要精良。
好在赵敏比我想象中要沉稳得多,不一会儿就平复了情绪,默默地举起望远镜观察了起来。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我们仨还趴在灌木丛后面,只有赵敏带了望远镜,一直默默地观察着。最后,倒是我先沉不住气,压低声音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赵敏没有说话,将望远镜递了过来。
我接过沉甸甸的望远镜,凑到眼前,往那片营地望过去,看了好一会儿,却发现,居然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怎么了,什么情况?”我不禁有些疑惑。
“没有人。”
“对啊,我也没看到人,那……我们过去看看?”我没有什么军事素养,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于是就只能试探着问道。
“等一会。”赵敏言简意赅地回答道,然后拿过望远镜,继续观察了起来。
在眼前的情况下,静观其变或许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赵敏说的“一会儿”,居然能够如此的漫长。
我们仨早上从营地出发,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就遇到了这片营地,大概也就是八九点钟的样子,虽然密林遮天蔽日,但我也能够想象,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还懒洋洋地挂在东方的天空中。
太阳缓缓升起,划过天空,然后在西方的天际落下。我们居然就在灌木丛后面,一直蹲到了夜幕降临。
我一平头老百姓,也没接受过什么专业的军事训练,这种事情,自然是做不来。这期间,我以方便为由离开了好几次,溜溜弯,放松一下自己。顺便练习了一下怎么把枪从枪套里拔出来,避免再次发生那种一时慌乱拔不出枪的尴尬情况。
早晨出发的时候,只想着要探探路,没带吃的,因此过了中午,我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要不是我天生路痴,认不得回去的路,我都想先回越野车那里吃个饭再过来。
和我这样的菜鸟相比,他们俩的表现就专业的多了。陆小哥能一动不动地蹲一整天倒不怎么出乎我的意料,毕竟他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真正令我咋舌的,是赵敏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妞,居然拿着望远镜,一动不动地观察了整整一天。
自从昨天开枪射熊之后,她在我心中的形象,顿时又拔高了不少。这种素养,恐怕也只有那种经过最残酷训练的顶级特种兵才能具备吧。
夜幕渐渐深沉,赵敏终于放下了望远镜,握紧M4A1卡宾枪,看样子是不准备再继续等待下去了。
虽然我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整整一天,但真到了紧要关头,难免还是有些紧张。拔枪在手,明知故问道:“现在过去?”
赵敏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紧张,轻笑道:“望远镜上加装了夜视部件,那边确实一个人都没有。”
听到她如此解释,我顿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原来我们等了一整天,就是在等太阳下山啊。早知道有夜视仪,我们晚上出来不就得了。”
“呵呵,夜视仪没有你相像的那么神奇。在这森林里,晚上出来,不带光源,基本上什么都看不见,带了光源,那就成了众矢之的了。”赵敏,说着,拧开M4A1卡宾枪下面挂装的高强度电筒,拨开灌木丛,率先向那片营地走过去。
这么大一片营地,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
夜晚的丛林无比寂静,不时有冷风吹过,吹得我头皮一阵发麻。远方有凄厉的虫鸣随风声而来,听得我心头震颤不已。
在电筒光芒的映射下,远处那一顶顶帐篷,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座新起的坟墓。
我踩着满地细碎的木屑,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赵敏往营地进发。跟在我后面的陆小哥突然弯腰,捡起一些木屑,用手指捻了捻,又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开口说道:
“很新鲜,不超过十天。”
他的声音十分低沉且富有磁性,似乎有种摄人心魂的魔力——说实话,这是数日以来,我第一次听到陆小哥说话。我不禁心想,你丫终于憋不住肯开口了……
“啊!”
我分神之间,一个不查,脚下似乎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声惊呼,扑倒在地上。一紧张,手一软,手上的92式也掉在了地上。我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却发现仿佛有什么东西缠上了我的脚踝。
鬼绊脚!
我头皮猛地一炸,脑子里一下子蹦出来这个词。在这死寂的森林,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在这坟场一样的营地里,难不成真让我遇到了这传说中的鬼绊脚!?
听到我的动静,赵敏和陆小哥两只电筒的光立马打了过来,一道在我身上横扫着,另一道则是照在我高高抬起的脚踝上。
我脚踝上,赫然缠着一条拇指粗细的黑绳。
不是鬼绊脚就好,我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难道是营地布置的机关?可是哪有这么简陋的机关,简直一点作用都没有嘛。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解绳子,但一碰到就发现手感不对。
这不是绳子,这是电缆!
我一个激灵,立马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手里还紧紧握着这根直径约有一厘米,包着厚厚一层橡胶的电缆,生怕它从我手上溜走。在深山老林里看到这种东西,无异于在古墓里摸出来一部手机,直震惊的我说不出话来。
借着电筒的光芒,我才发现,电缆的一头通向营地,而另一头,却隐没在黑暗中,不知通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