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尸头颅里的这只血色蟞虫,和从赵敏身体里钻出来的十几只血色蟞虫,形状上几乎一模一样,就是体积要硕大了数十倍,显得更加狰狞。稍微有些判断能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两者之间,必然有着某种联系。
或者说,所有的事情之间,都有着某种联系。
从我生日那天,收到小黑的礼物开始,接二连三发生的所有奇诡的事情,这个时候,像一幕幕电影一般,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这些事情中,仿佛有着一条看不见的暗线,将所有难以理解,甚至难以置信的诡异事情串联在了一起,但我却始终没能抓住这条因果之线。
是时候,将这条线,理一理了。
“误会,误会,大家都是自己人,二龙哥不要见怪,胖子,把你手上的黑驴蹄子放下来,这东西对人没用!”
我出言安抚了一下不明真相的胖子和二龙,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沉思着组织好语言,这才盯着赵敏,用我平生最深沉的语气问道:
“前天,我从那个盗洞里钻出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听我说到地宫的事情,胖子和二龙也来了兴趣,都竖起了耳朵,认真地听着。
赵敏思忖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在考虑要不要对我说实话——这才开口说道:“你钻出去之后,血尸就冲到了洞口,它速度太快,我们都拦不住它,朝它开枪都没用,它还是去追你,不得已我才引爆了氚气灯上面的炸弹,把盗洞炸塌了。”
果不其然,盗洞被炸是赵敏的手笔,我当时动作要是稍微慢那么一点点,恐怕就要被活埋了。
“嗯,这我看到了,然后呢?”
“然后我们想反打盗洞出来,还没挖多深,这东西就出来了,”赵敏伸手指了指从她身体里面爬出来又被她打成残渣的血色蟞虫,心有余悸道,“地宫里最可怕的不是血尸,而是这些虫子。这些虫子口器极为锋利,而且有毒,触到皮肤就往里钻,我身手没有阿陆好,被十几只虫子缠住了。”
“再然后,你们就到这间石室来了?”
“我们边打边退,直到退到这个密封的石室里才安全,不过那时已经有十几只虫子钻进我身体里面,我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后面的事情,我就不大记得了。刚刚应该是阿陆听到了你们的声音,所以才出去探查的。”
我闻言扭头看向陆小哥,他木木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康马斯,他们遇到了血尸,死了两个人,康马斯和一个老头子跑了。”
“哎,”我听到这话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轻叹了一口气。在石室外面听到嘶吼声的时候,就猜想道可能有人遇险了。但真听到有人死了,一时之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在和平年代下长大的人,生活距离死亡太遥远了。
没想到刚下到地宫没多久,就死了两个人,听陆小哥的说法,应该是康马斯和药老幸存了下来,这下我不用担心没人给我发工资了——不过奇怪的是,听到这个消息,墨镜女似乎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好像根本不在乎康马斯的死活。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我用手指了指,被钉在墙上的巨型血色蟞虫,问陆小哥:“你知道血尸的脑袋里面有这个东西?”
陆小哥摇摇头,说道:“我是手指插进去之后才知道的,只要一捏这只虫子,血尸就不动了。”
如此凶悍的血尸原来还有这样的弱点,难怪能被陆小哥如此轻易地枭首。看来这只巨型血色蟞虫,正是充当着血尸神经中枢和大脑的作用。只是用一只虫子来做大脑,也难怪没有多少智能。
不过两千多年前的巫王,居然能想出如此奇妙甚至说是神奇的方法,设计并创造出了如此另类的“生命”,着实令人佩服。虽然这血尸仅仅具有人形,但在创造生命的道路上,他已经是大大地向前跨出了一步。更不要说血尸时隔两千多年都不腐坏,这种手段,即使是最先进的现代医学,也是无法比拟的。
所有的事情现在仿佛都已经一目了然。
两千多年前,巫王为了自己“创造生命”的伟大理想,进行了一系列的巫术实验。他驯养了凶残暴虐的血色蟞虫,来充当自己祭坛的守卫,并从中挑选出巨型的变异体,用在了自己创造生命的实验中,并成功地创造了血尸。
血色蟞虫族群繁衍至今,仍然守卫着这座祭坛,而巫王实验的残次品,血尸,也成了这处祭坛守卫的一员,猎杀着像康马斯这样的入侵者。
巫王可以说是巫术和蛊术的开山鼻祖,惊才绝艳如他,为了自己的理想,更是不拘一格,大量借鉴了西周的祭祀文化,其中大量海柳槐藤条的运用就是明证。不过即便这样,能创造出如此之多的奇迹,也足以堪称惊艳绝伦,万世无一了。
这座地宫和巫王的秘密仿佛就这样被揭开,这绝对是考古史上里程碑式的发现。
但是,关于我自己的秘密,才刚刚开始。
我笑了笑,心有余悸地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还好赵敏刚刚没有咬到大动脉,不然我现在已经流血身亡了。我沾了点尚未凝固的血渍,用手指捻了捻,黏糊糊的。我笑着,看着赵敏,平静地问道:
“你是不是知道这里有这种尸蟞,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的血能够驱散这些尸蟞?”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赵敏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然后十分不自然地笑了笑,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我……我可以解释的……”
“好,我听你解释,慢慢解释。”
我斜着眼瞥了一下陆小哥,生怕他们合起伙来对我施以暴力,那我可就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不过我发现,陆小哥居然也在疑惑地看着赵敏,难道他也是不明情况的无知群众?
此时,赵敏的解释,开始了。
“巫王在历史上其实有过记载,不过这些史料现在都是机密,不对外公开。一个月前,我父亲的手下,在秘史里找出了这座祭坛存在的实证,以及大致的位置,就顺着摸了过来,我们看到的那个营地,就是他们的。”
“然后呢?”
“他们是全国乃至全世界最精锐的特种部队,同时也是全国乃至全世界最专业的盗墓者。他们在装备优良的情况下,很轻松地下到了地宫里面,用大型抽风机更新了里面的空气,并埋设炸药破坏了地宫里所有的机关,让危险重重的地宫几乎变成了一个探险游乐园。”
听到这里,我突然明白了些什么,笑着接过话:“但是他们后来发现,危险其实才刚刚开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