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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饕餮(1)

我很快与小云姐联络妥当,为了赶时间,我们打车过去,与小云姐在刑警队会和。小云姐先赶到警队,与佟政委安排好提取视频的准备。

永信法师换上一身漂亮僧袍跟我们出了宝通禅寺,老张他爸与我们挥手告别,老张去拦出租车。永信法师突然脸色阴沉,扭头往寺院里走,我急忙拽住他,警告他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已经答应我们了,难道还想反悔?”

永信法师道:“贫僧出门非宝马、奥迪、奔驰及以上车辆不坐,你区区一辆出租车,岂非降低贫僧身价?”

我心里直摇头,这和尚什么人啊,不只脾气古怪,还这么物质,佛家都沦落成什么样儿了。

老张从远处跑过来,对我们说:“打不到车了,现在正是出租车交班的点,只能坐公交车了。”

永信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开什么玩笑?我还是回寺院去吧!”

老张挡在永信面前,对他怒目而视,我解释说:“法师非豪车不坐,他说这是他的原则。”

老张唾沫横飞的骂道:“什么狗屁原则!佛说众生平等,难道坐奔驰的和坐出租车的在佛眼里有高低贵贱之分?既然这样,佛劝众生向善礼佛岂不是欺骗?你的佛都是骗子,你能算好东西?”

永信连连摇头,径直朝公交站走去,说:“你就是我的活祖宗,贫僧怕了你了,你让我骑自行车我也跟你去!”

我对老张肃然起敬,永信这号人,恐怕也只有老张能收拾了。

我们坐公交车倒了几趟车才到刑警队,期间永信一句怨言没有,只是脸色出奇难看,我试图套出他是否有真能耐,他紧闭嘴唇一句话都懒得说。

小云姐和佟政委已经在警队等候我们了。佟政委替我们安排了一间密室,密室内没有光线,里面装了许多摄像头,能随时观察我们动向,一旦我们有操刀伤人的架势,外面蹲守的警察立刻蜂拥进来,将我们控制住。

视频在投影仪上观看。密室里只有我、小云姐、永信法师和老张,佟政委负责监控我们,以及随时调用警察保护我们的安全。

我们进了密室,小云姐告诉我们,帮忙恢复视频内容的两名网警同志,已经去世了。一个死于闹事砍人,被武警一枪击毙。另一个半夜持刀砍死了怀孕中的妻子,然后纵身跳下十二层楼。

我倒吸一口冷气,老张眼睛都直了,永信法师低眉顺目,诵了声佛号。

小云姐机械的打开投影仪,点开视频前,她突然抱了我一下,悄声对我说:“如果看过视频,姐伤害了你,一定并非姐本意。去了下面,你别怨姐,我们还是好姐弟!”

我心里涌过一阵暖流,紧紧抱住了小云姐,说:“放心吧,无论你对我做什么,你永远都是我的小云姐。”

老张直皱眉头,他对小云姐说:“我也很害怕……求抱抱……”

小云姐扭头不去理他,我瞪了他一眼,老张坏笑不已。

永信法师念了声佛号,对小云姐说:“女施主的意思,是让贫僧以无上佛法镇住邪气,不使之外泄害人?”

小云姐点头:“大师慧根,一猜就知道了。”

永信法师将两张椅子拼在一起,盘膝坐了上去,开始念诵经文。我发现这秃驴正经念经的时候,还真像个好和尚,经文从他嘴里吐出来,恍如九天焚音,绵长不断,直让人听得神清气爽,好似最温柔的催眠曲。

小云姐点开了视频,放到十几分钟的时候,胖子一帮人已经包围了卡宴,我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因为接下来的画面,将是最可怕的诅咒。已经有先后十个人因他丧命,死状凄惨,恐怖无比。

小云姐坐我旁边,我看到她额上已经沁出豆大的汗珠,她面色苍白,呼吸急促,我轻轻握住她的手。她手上出了一把冷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小云姐察觉到我的动作,扭头冲我惨然一笑。

我也报以一笑,我希望在这时候,能成为她的精神支柱,让她不会感动孤独。

突然,我的手被小云姐狠狠抓了一下,抓得我生疼,我猛一抬头,只见小云姐脸色白如金纸,脸上全是惊骇神色,好像见到了十分可怖的东西。而密室里的气氛,好像也发生了某种改变,我心跳加速,一种无形的压力将我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的目光重新落到投影仪上,只见一片红光飘过,胖子和他属下全部倒在地上,地上全是鲜血。

我想定睛细看,眼前突然一黑,我只觉眼睛像被火烫了似的,一阵火辣辣的疼,疼得我泪水流了满脸。

我想再睁开眼睛,却发现怎么都睁不开了。同时,我浑身血液像被点燃,身上燥热不已,一股热流直冲脑门,这辈子的仇恨都在这一瞬间点燃,我四处乱摸找能用的利器,我想杀死每一个人,我想把我满腹怒火都发泄出去。

我迷糊中不知被谁推了一把,我顿时反推回去,那人毫不示弱的跟我扭打在一起,我掐住了他的脖子,并使出了全身力气。

就在我拼死一搏要拗断那人脖子的时候,我耳边响起了一阵温暖的佛音。我虽听不懂经文要义,却能感觉到那声音仿佛是世间最美妙的音乐,更像是赤炎夏日里一丝最凉爽的清风,我的怒火在这佛音下,突然化成无形。

怒火一散,我眼前的灼热感顿时消失,我睁开眼睛,发现老张被我压在身下面,正脸红脖子粗的挣扎。

我急忙松开他,老张趴地上狗一样的喘着气,舌头吐老长,一个劲儿埋怨我说:“你小子别看文质彬彬,劲儿可真不小,差点害了我的命,真有你的。”

我将他扶起来,再看小云姐,她正盯着永信法师出身,胸口在急剧起伏,显然她也着道不浅。

视频已经放完,小云姐对永信法师鞠躬,道:“多谢法师相救。”

我和老张这才知道,永信和尚果真是高人,若不是他法力高强,我们三早互相捅死对方了。

永信法师入定了一般,嘴里佛号不止,却并没有抬眼看我们一眼,他的佛音入了我耳朵,成了世上最美妙的乐章。

老张这回没发脾气,我们三人守着永信法师念完经文,法师睁开眼扫了我们一眼,又摇了摇头。

老张说:“大和尚,你有话就说,有皮则放,神神叨叨的做什么?”

永信法师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惹谁不好,偏要招惹这东西。这也是现在年头好,换以前,有它出现的地方,可不止死十个人这么简单,那是血流成河,是乱世灾年!”

小云姐幽幽道:“大师,您见到那东西了?”

永信法师没答小云姐的话,老张说:“我就看见一片血光,好像整个投影仪都红了,眼睛立刻瞎了,只想着去杀人。”

永信法师颔首,道:“我看见了。”

我们三人几乎是同时追问:“那东西是什么?”

永信法师沉吟半晌,似乎在琢磨着措辞,怎么跟我们说明白。他想了半天,才说:“它是远古一神兽,已经绝迹了一百多年,它出现的地方,总是乱世。因为它贪吃,它认为世上最美味的东西,是人的灵魂,战乱年代,常能见到它的足迹。”

我听得云里雾里,老张甩着脑袋,我们越听越迷糊,小云姐说:“愿闻其详?”

老张说:“你这和尚就爱装逼,明明几个字能说清楚的,你偏要耗上半个小时,你直接告诉我们它叫什么不就行了吗?”

永信法师道:“饕餮,龙之第五子,这世上最贪婪的神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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