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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丘少婵的执著

遥天看了一眼神色震惊的世幻,“到了时辰,便送她来竹楼。”说完,遥天便径自离开了。世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浮在湖水之上的允昭凌,眼中氲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允昭凌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泡在浴桶里了。华灵收回灵力,“主子,您醒了。”允昭凌看了一眼桶中的水色,便知道这是药汤,遥天严厉归严厉,还是会照顾着她的身子的。

允昭凌问道:“什么时辰了?”华灵道:“已经是戌时过了。”允昭凌睁大了眼睛,“这么久了?”华灵点头道:“时辰差不多了,主子可以起身去用膳了,遥天先生已经备好了膳,就等着主子过去一起用。”

允昭凌换过身干净的衣裳便来到遥天经常呆着的竹楼,也是最接近门口的一座。浮幻院内竹楼不下十数座,可允昭凌除了见过浮水以外,还真没见到其他人歇在浮幻院。大概,每一座竹楼都有不同的用处吧。

允昭凌看了一眼楼梯,一偏头,来到大窗前,翻身而入。允昭凌在遥天对面坐下,便见桌上已经摆满了吃食,都是她爱吃的。允昭凌的肚子也适时地叫嚣了起来,允昭凌拿起筷子,头也不抬地道了声,“开吃了。”然后便大快朵颐起来。

遥天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允昭凌的碗里,“慢些吃。”允昭凌垂着头没有应声。随即又听到遥天说道:“你可是在我怪我无情了些?从前也是这般,但凡我动了真格,你便要恼上我一阵。唉!”遥天轻轻一叹,“可我若不如此,这偌大的两壶山还有谁制得住你?”

“昭凌,你有天分,也聪慧。你爹娘这些年来凡事都纵着你,我却是不认同的。但到底差个名份,我也不好事事插手。只能拣着你喜好的,逼着你自己去努力。不管你是恼了我,还是以后都这样疏离相待,我都是这样,该纵的纵,该逼的,也还是要逼。”

允昭凌撇撇嘴,抬首看向遥天,“谁说我恼你了!从前是我不懂事了些,我难道还不清楚,你这样做都是为了我好?而且,你这样做,挺好的。菜都凉了,赶紧吃吧。”说完,允昭凌继续用膳。遥天淡淡一笑,“的确长大了。”

遥天备下的药汤虽然驱了允昭凌的一身寒气,但却驱不了她的一身疲惫。允昭凌一路打着呵欠,脚步轻浮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却见柳言星正立在她的院中,平月则立在主屋门口。见她回来,平月赶紧迎了上来,“丘小姐已经回来了,虽然睡过去了,但却一日没用膳了。”

允昭凌心中讶异,不会吧,不就是被世幻拒绝了吗?用得着这样痛不欲生吗?“允小姐。”不远处的柳言星开口道:“我有些话,想和允小姐说。”允昭凌一颔首,向平月与世幻道:“你们留在这里照顾丘小姐吧。”世幻却道:“小人的职责便是守护小姐,寸步不离。”

允昭凌看了一眼柳言星,想了想道:“那你远远地跟着吧。”柳言星率先飞出了院子,允昭凌跟在身后,世幻则落后一些距离跟着。柳言星来到不远处便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身看向允昭凌,“不知允小姐可知,丘少婵与明念心是至交好友?”

允昭凌点点头,“看地出来。”柳言星转开目光,“明念心死后,丘少婵一度很消沉,甚至无心修习灵力。她转遍了大江南北,不惜与魔界的人接触,为的就是想办法令明念心还魂重生。”

“这些年来,她遇到了很多次危险,受过很多次伤。甚至不顾她父母的反对,与魔界的人做交易。可是,她注定只能一次次的失望……”柳言星话语一顿,“允小姐,我想丘少婵根本已经将对明念心的执念转移到了你的身上。你若不能待她如知己,便趁早斩断她的妄念吧。”

允昭凌怔怔地看着柳言星,原来丘少婵竟是个如此重情重义之人,可自己居然还对她诸多嫌弃。允昭凌道:“结魄还魂之事,我也曾听过一些。我有一位朋友,他倒是有许多稀奇的宝贝,说不定能帮明念心还魂……”

“没用的。”柳言星道:“她死前立下了绝魂咒,她的魂魄会被禁锢在我们找不到的地方,然后慢慢消失。她不愿轮回,也不愿重生……如此绝决。”允昭凌沉默了,到底是怎样的事情才能令一个人不愿往生,也不愿还魂?

“当然……”柳言星道:“如果你能当丘少婵是好友,固然最好。只是她那性子……”柳言星说不下去了,允昭凌却点点头道:“已经有所领会,不过尚能接受。”

柳言星看向允昭凌,“如此最好。今日我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可能触到了她的伤口。若她有什么反常,还请你多担待些。”允昭凌淡淡一笑,“我的性子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柳言星走了后,允昭凌在原地徘徊了许久。她对丘少婵同情归同情,敬佩归敬佩,但若要顶着明念心的影子与丘少婵长期相处下去的话……“小姐,夜色已深,该回去歇了。”世幻终于看不下去,出面催促了。

允昭凌看着世幻,“世幻,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你说,我要不要代替明念心来疗丘家小姐的伤啊?”见世幻面无表情,允昭凌一叹,“算了。”允昭凌转身正欲往回走,就听世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姐就是小姐,没有代替之说。”允昭凌微微一笑,向前走去。

允昭凌踱着步子缓缓回到院子,却一眼看见了立在院门口焦急张望的丘少婵。她还以为,丘少婵早已歇下了,那么还可以给她一晚的思考时间。“昭凌!”丘少婵一眼见到立在不远处的允昭凌,不禁急匆匆奔了过来。

丘少婵上下打量了一眼允昭凌,然后轻松了一口气,默了默道:“你没事就好,我有话和你说。”允昭凌点点头,两人沉默着走进了院子。

允昭凌让平月与世幻留在院中,然后关上了屋门,转身来到丘少婵对面坐下。“我知道你是允昭凌,不是明念心。”丘少婵开口道:“我都知道……我也知道我念着念心来接近你,对你来说,不是件什么开心的事情。你想远着我,也是应该的。”

允昭凌垂眸默然,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丘少婵接着道:“我虽是天回城南城主之女,但我的性子怪异,其他人表面上对我和和气气的,但其实都对我敬而远之。唯有念心,虽然她有时也受不了我的怪脾气,也会与我闹矛盾,但我能感觉到她的真心。”

“可是我太粗心大意了,我知道她日子过地不好,可她总在我面前说没事,不用担心。我竟真的信了,我从没有想过那是她的强颜欢笑,那是她不想让我担心而已。”

丘少婵摇头着,泪眼朦胧,“等到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绝决地离开了。她难受的时候,她遇险的时候,我却在与别的男子嬉戏……如果我能早些赶回去,她就不会……”丘少婵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允昭凌一叹,“少婵,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你将来还有自己的日子,若是一辈子如此,我想明念心也不会想看到这样的你。”丘少婵缓了缓情绪,“我知道,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会骂死我的。我只是为她感到不值,为何她出了事,那些害死她和红谣的人还活地好好的!”

说着,丘少婵重重一掌拍在桌上,然后桌子就咯咯就裂开了。丘少婵不好意思地看向允昭凌,“我……”允昭凌的思绪倒没在倾倒的桌子上,而是奇怪道:“明念心,是被人害死的?红谣,又是谁?”

丘少婵看着允昭凌摇头道:“当日之事众说纷纷,柳言星与我查了这么多年,却也没理出头绪来。但……令得念心选择自尽且立下绝魂咒,也非止当年那件事情。间接害死她的人,多了去了。”允昭凌更诧异了,“明念心是自尽的?”

丘少婵一叹道:“算了,这件事,我不想再提了。昭凌,我之所以明明知道你不是念心,还将你当作念心。就是因为,我真的很希望念心能够如你一般活地这么自在,这么开心,还有这么多的人疼你,护你。昭凌,你可以恼我,骂我,甚至打我,但不要远远地推开我,行吗?我宁愿相信她是像你这般活着,哪怕……是在另一个世界。”

若是柳言星没同她说那一番话,允昭凌或许并不会这样深的感触。此刻,她看着丘少婵惴惴不安的神色,自然是无法拒绝了。

允昭凌抿唇道:“呐,我可不是明念心,我的脾气也怪异地很,你若受不了,可别怪我。”丘少婵一喜,“你答应了?”允昭凌道:“听说你今日一整日没用膳了?”丘少婵赶紧唉哟唉哟地捂着肚子道:“饿死我了,快上膳!快上膳!”允昭凌不禁笑出了声。

用过膳,丘少婵非要挤着允昭凌一块儿睡。允昭凌很想一巴掌将丘少婵拍出去,但看她小心讨好的模样,允昭凌也只得忍了。然后丘少婵便拉着她东聊西侃,直到天色微微发亮,丘少婵才沉睡了过去。允昭凌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起身下了床。

平月见允昭凌起身,不禁诧异道:“小姐,您……”允昭凌随意梳洗了一番,“我去浮幻院了,丘小姐若醒来,好生伺候着。”说完,允昭凌便飞身向浮幻院而去,世幻紧随其后。平月看着允昭凌背影消失的方向,不禁惊叹道:“小姐哪天不是日头过午才起身?今日这般,又是为地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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