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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重生

入眼黑漆漆的一片,她脑海里一应空白,眼底的迷茫让她迟钝的脑子转动起来。

这是阎王殿?

她真的死了?是了,她死了。死的那般悲惨!

一切的等待全成了笑话,可笑的是自己身在局中犹不知,当真是可悲啊……

清新湿润的空气中带着一丝凉气,姜傲雪坐起身任由风吹,任由思绪纷飞。直到她身子麻木,她才赤着双足下床。双脚一沾冰冷刺骨的地面,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强硬的钻入头顶,她也不在乎。一步一步的走向窗子,静静地听着风吹雨打草木的声音,心情奇迹般感到了安抚,渐渐地她也愿意动起脑筋,想一些事情。

人死了没有去阎王殿、喝孟婆汤、过奈何桥转世投胎,反而来了这么一个透着诡异的地方,而她竟然还有知觉!

冰冷冷的身体让姜傲雪脑子愈加清醒,她在思索究竟怎么回事。

与西厢房南次间相连的耳房内,睡在炕上听到房里的动静的清风利落的爬起身,披上外衣穿上鞋袜,点起了油灯。端着油灯走到房内,顺着昏黄的灯光隐约看见赤着脚、穿着单薄,伫立在窗前的人影。

清风急了,快步走到人影旁,把手中地油灯放在窗下的梳妆台上。

“小姐,你怎么不穿衣服就起来了?”清风蹙起眉头,责怪的说,“秋天更深露重的,当心生了病!”

听到熟悉且清脆的声音,姜傲雪身子蓦地一僵,如遭雷击,不敢置信的转过身。待看到那熟悉略带稚嫩的音容相貌时,泪水刷地洇满眼眶,宛如涓涓流淌不息的小溪。不一会,脸上布满了泪水。

清风见状吓了一跳,这是咋了?小姐怎么就泪流不止了!

忽暗忽明的灯光照在姜傲雪脸上,白皙如玉的小脸上散发着滢润的光泽,泪痕更加的明显,清风的心揪揪地疼。

她赶忙脱下身上的外衣披在小姐的身上,把姜傲雪包裹得严严实实地,说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哭得这么伤心!”

姜傲雪没有回答她,任由脑海里纷繁芜杂的想法飘飞。

无动于衷的小姐让清风的心沉入海底,她推了推一动不动宛若桩子的姜傲雪,用力推到床前,一把按下她。然后,抬着她的双腿平放床上,拉起棉被盖在姜傲雪的身上,又帮她掖好被角。方坐在床沿上静静地望着无声无息哭泣着的小姐,清风眸子里担忧尽显。

清风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递给姜傲雪,姜傲雪眼角的余光瞥见,那方洁白的帕子上绣着朵朵盛开的红梅    明月站在床前看着两人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的姜傲雪,一双清澈见底的水眸满是不解的问道,“清风姐姐,小姐这是怎么了?”

原本姜傲雪乍一看到清风时,脑海里就盘旋着一个荒诞不经的念头,她以为自己异想天开,没想到明月的到来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重生——真是匪夷所思!

颤抖着抬起手臂摸向明月珠圆玉润的小脸,手心里滑腻温热的触感,让姜傲雪忽上忽下的心踏实许多。

登时,她心中的滋味百感交集,不禁潸然泪下。轻轻用力一掐,明月那宛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的圆脸起了红印子。带着弹性的触感,让她想起以前经常这么欺负小丫头!

“嘶,好痛。”明月捂着脸,眼泪汪汪的瞅着姜傲雪委屈道,“小姐,您怎么这样?”

小丫头可怜兮兮的样子,令心情一直沉重的姜傲雪好了起来,打趣道,“你这小懒猪怎么起得这么早?”

“还不是晚云姐姐,她又把被子扯走了,害得我被冻醒了,睡不着了!晚上我一定要睡中间,把她的被子也扯过来,让她尝一尝被冻醒的滋味!”明月紧锁眉头,小嘴一撅气呼呼的说。

提起一直陪伴左右的晚云,哪怕她成为下堂妇的日子里,依然被浣碧保护好好的,姜傲雪心中划过一丝暖流。转而想起浣碧那个冰雪聪明的女子,不知道还会不会遭遇那样的事,能不能躲过严相的魔爪。

若是可以,她想帮浣碧一把,毕竟主仆一场,也不枉她跟了自己一场。

只是不知如今什么年份,但愿一切来得及!

清风没有错过姜傲雪脸上的表情,无论她做什么,眉宇间总会有一抹淡淡地似有若无的忧愁。虽然那抹忧愁极轻极浅,小姐也极力掩藏,但瞒不过与小姐相处多年的她。

忽而,想起刚才的一些事情,清风满心满眼的惆怅和担忧。

那有如实质的目光刺的姜傲雪浑身不自在,终是抵不过那哀愁的神色默然道,“方才我情绪失控不过是做了个梦,心中恐慌所以……你不要放在心上。”

语焉不详的话语更让清风忧心忡忡,很想询问清楚,可又不清楚事情的严重程度,一时无言。

待她想到身边的明月,于是吩咐道,“小姐,不过就是一个梦罢了,你怎么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去吹寒风?明月,去,你去熬一碗姜汤来给小姐驱驱寒气,别回头生病就不好了。”

“哦,好,知道了,我这就去。”明月得了吩咐,转身出了屋子。

“什么梦能让小姐恐慌成这样!”清风剪水般的眸子映着清亮水润的光芒,似乎洞悉了一切。

姜傲雪缄默不语,纵使于心不忍,也不敢将事情告知。

毕竟重生足以令所有人神经紧绷的事,即使她说了也不会有人信。说不定他们还会说自己危言耸听,妖言惑众愚弄众人!很有可能借故烧死自己和亲近自己的人,扬言是替天行道。

她决计不能说出此等害人害己的祸事!就让重生之事掩埋自己心底最深处,永远不要宣诸于口……

思及至此,璨然一笑满室生花,就连凄风苦雨所带来的寒冷都退去不少,“是一个噩梦!我梦见自己身死,梦里的真实感让我不寒而栗,醒来时脑子也昏昏沉沉的,一时间不知今夕是何夕,也忘了如今的年月了。倒好像自己真的已经死了,乍一看到活着的人情绪难免失控。”

姜傲雪一番解释并没有打消清风的忧心,只因她曾听说过有这样情况的人,不是有大造化,就是大限将至,或是祖宗给的警示。

无论哪种情况,于小姐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凡这样的都要经历一番磨难,且九死一生。可她不能把压力带给小姐,更怕触怒诸天神佛。

“不知今夕是何夕,忘了年月也没什么的!如今是国泰二十二年八月二十八日,记住了就行。”清风压下心中的苦闷,打量着小姐神情,欲言又止道,“只是……依着小姐的情况,要不要请个得道高僧看看?”

“不要。”姜傲雪想都没想的应着。

她的情况她自己知道,这么离奇古怪的事情或许能瞒得过普通人,但肯定瞒不过那些修道之人!

尤其是那些清修多年的得道高僧法眼,她怕是一个照面,人家差不多就知道了……

如非必要,她还是不要与之交集。

然,清风错鄂的表情,姜傲雪后知后觉的感觉自己反应过于激烈,怕是清风要起疑,“我的意思是情况没那么严重。”

“小姐还是不要讳疾忌医的好,还是看看为好,就当是安安奴婢的心。”清风拉着姜傲雪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手,略有愁色的说道。

“清风我没事的,其实你不必多想。许是今夜踢掉被子受了凉,才做起的噩梦,现在我什么事也没有。”姜傲雪凝眉苦思找个解释,反握着她的手淡然道,“何况不过就是一个噩梦罢了,实在是……没必要,过于上心的。”

此话,清风不知怎么接,也许真的是她杞人忧天了,一时间二人静默不语。

湿润新鲜的凉风一点点的渗透屋子,萦绕屋内,寂静的夜里落针可闻。

窗外无一丝月华星光,浅墨似的夜幕渐渐地变淡,像是要泛起了鱼肚白,窸窸窣窣的雨水声越发清晰的响起。

当明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来,就看着两人一动不动有如雕塑,她走到姜傲雪跟前把碗放到她的手里,面色凝重一副语重心长的叮嘱:

“小姐身子要紧,这姜汤趁热喝才有效果。明年就及笄了能成婚了,下回万万不能再使小孩子性子,否则夫家怕是不喜。”

姜傲雪望着手中的碗,耳畔似长辈的嘱咐的话语,实在是忍俊不禁,“要是宫嬷嬷知道你这般鹦鹉学舌的话,仔细你的皮!”

“清风姐姐,你看看小姐她欺负我,我这不是想逗你俩开心才说的嘛!”明月扁扁嘴道,“真是好心没好报!”

“小姐哪有欺负你?”清风眉稍眼角含着浓浓的笑意,戏谑道,“就算你想逗人开心,也不该学宫嬷嬷,要是宫嬷嬷知道恐怕……”

“你们,你们。”清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气得直跺脚,“你们都欺负我,我不理你们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仿若极有节奏感的音乐,欢快又动感十足。

姜傲雪摇摇头,端起刺鼻的姜汤一鼓作气的喝完,辛辣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刺激得眼泪都快溢出来了。姜汤一入肚子里,一股暖流涌动,身子暖融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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