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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傀儡人

静谧的夜空下,平台上的每个人都屏息凝视,等待秦风的第三份大礼呈现。

秦风说道:“大家一定很好奇现实世界现在的情况吧。”他伸出自右手,指着手环,“摁下手环的红色按钮,你们会看到我送的最后一份大礼。”

大家面面相觑,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秦风眼神示意张旭,张旭瞥了侯骁一眼后,随手抓起一个玩家的手臂。

那玩家吓得不轻,张旭刚才对侯骁的行径可没给人留下好印象。

玩家想要甩开张旭的手:“你干嘛,喂,让开!”

张旭替他摁下手环上的红色按钮:“别这么冷酷无情,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那个世界怎么样了?

张旭话音刚落,那个玩家的面前出现一个蓝色光屏,光屏上那个“玩家”正在给一个漂亮的姑娘戴项链。

玩家惊叫起来:“那个人是谁,怎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接着,只见光屏上的那个玩家用项链勒住了姑娘的脖子,姑娘涨红了脸,不断挣扎。

玩家惊叫道:“他要杀我女朋友,阻止他……怎么阻止他?”

张旭一笑:“很简单,将红色按钮滑向绿色按钮,超感点一点点充进去就可以了。”

那个玩家一愣:“要花超感点啊?”他本能地摇了摇头,“不……不行……”

张旭露出看好戏的神情:“你再不快点,你女朋友可要被勒死了……”

眼看着光屏里那女孩的脸渐渐变成紫色,眼球暴出,口水从张着的嘴里漏出。

侯骁为那女孩着急,但为什么会有另一个与那玩家一模一样的人生活在现实世界?为什么解救那个女孩需要花超感点?

侯骁一头雾水,此刻时间就是生命,他站出来质问,“到底怎么回事?”

张旭平淡说道:“那些类人生物在现实世界代替你们和家人生活,只要每天定时向他们充600超感点,他们会模仿你们的言行举止,但如果充值不到位,他们就会暴走,做出恐怖残忍的事。”

光屏里的姑娘瞳孔放大,挣扎渐渐减弱,看来就快不行了。

光屏前的玩家满脸的泪水和汗水,右手伸出食指靠近手环,却始终按不下去。

张旭一把将他停滞的右手食指快速将红色按钮滑到绿色按钮:“慢吞吞的连个女人都不如。”

玩家手环里的超感点立即哗啦啦地下降,而光屏里的那双手相应地缓缓松开。

那个玩家惊恐地看着下降的超感点,哭叫着想要推开张旭:“够了够了!别充了!别充了!”

突然,手环数字为-10,亮起红灯,光屏消失。

那个玩家脸色顿时苍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张旭身子一闪,只见那个玩家的身体立即幻化为绿色小方块,蓝色的二进制代码在他身体流动,玩家渐渐消散。

侯骁胸腔里燃烧着愤怒,他的手指深深地嵌进手心。

张旭耸耸肩,一声唏嘘:“真可惜,他的超感点不足600。”他指了指自己手环上方的一个插孔,“这里可以让其他玩家的手环插入,进行超感点转移。”

看完张旭的表演,大家都处在极大的震惊中,纷纷摁下按钮,一个接一个光屏跳出来。

在何超的光屏里,“何超”正牵着邓珊珊过斑马线,邓珊珊脸上洋溢着笑意,“何超”也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何超看见另一个自己,怔住,摇头自言自语:“老婆,那不是我,不是我啊。”

侯骁也摁下手环红色按钮,在他的光屏里,“侯骁”坐在轮椅上,浏览着电脑。而此刻,妈妈在电脑桌对面的写字台上,神情专注地翻译书稿。

侯骁心里一缓,在现实世界,他是渐冻症人,傀儡人根本就无法行动,应该不会做出伤害妈妈的事。

这时,旁边的何超突然发出着急的声音,“停手!快给我停手!”

侯骁连忙看过去,在何超的光屏里,“何超”和邓珊珊站在斑马线中间等红绿灯,他们面前车流不息,要是谁再往前迈两步,必然会被驶来的车子撞飞。而“何超”的一只手悄悄在邓珊珊背后张开手掌,准备将邓珊珊往前推出去。

何超的脸因为紧张有些抽搐,他颤抖着左手将手环的红色按钮滑向绿色按钮。

侯骁知道他只剩180超感点了。

侯骁看着他手环上的超感点数字不断下降。在超感点只剩下50时,他阻止了何超手上的动作。

“我来。”侯骁将自己的手环插入何超手环的插孔,他慢慢滑动按钮,转移了500超感点给何超,“快充吧。”

何超来不及感激他,赶忙将刚得来的500超感点冲给了代替他生活的傀儡人。

只见光屏里“何超”张开的手掌慢慢闭合,轻轻挽住了邓珊珊的腰。邓珊珊冲他幸福地笑了笑。

何超松下一口气,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跌坐在地上。

他还有些恍惚,“太像了,完全一模一样,连我自己都分辨不出来。”

这时候其他玩家惊颤的尖叫声也不绝于耳。“天啊,快住手。”“放过我妈妈,妈妈,呜呜呜……”“哥,快跑开,你妹妹在这,在这。”

人群里不断闪烁着手环的红光,“滴滴滴”的警告声交织成一片。

身后传来张旭戏谑的笑声:“一群傻瓜!”

张旭摇头唏嘘:“你们完全不用去管那个世界的玩偶,他们只会消耗你们的超感点!”他眼睛里放出光亮,“何况,他还不是你。”

人群里突然冒出反驳的声音:“你这个冷血无情的怪物,能懂什么!”

说话的人是一个40岁上下的男人,此刻,他喘着粗气,红着两只眼睛瞪着张旭。

张旭冷漠一笑:“大叔,看你这么把年纪没想到这么幼稚。你的本体已经在超感世界,在将来的十年、二十年甚至到你死,可能都出不去。”

“别瞎操心那个世界的事啦!” 张旭收起笑意,逼视众人,“你们的人生从现在开始!”

此刻大家群情激奋。人群里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也站出来,含泪交织地吼道:“混蛋,快放我出去!我爸爸是局长,你们会死得很惨!”

张旭像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回身冲秦风笑道:“看来每一批都有这样找死的人!”

“小子,没人在乎你以前是谁!”张旭快速闪现在眼镜男面前,提起他的领子像扔垃圾一样将他扔在地上,“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儿吗?”

张旭回身巡视众人,露出享受甚至有些癫狂的神情,“因为在这,除了公平、公平,还是公平!所有人都得从零开始!”

人群里一个玩家吼道:“在外面我也什么都没有,我爸是出租车司机,我妈是下岗工人,

也是从零开始!为什么我要呆在这!放我出去!”

“机会!”张旭面上一凛,正色道,“这里能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张旭的脸凑到那个玩家跟前,俯视他:“在那个世界,像你这样出生卑微的人,无论怎么努力……”他突然指向局长的儿子,“都不可能超过他!你永远是弱者,永远被他这样的废物踩在脚下!”

人群里立即窜出许多不服气的声音:

“我才没被踩在脚下!”

“我刚刚被提升为副主管,不是弱者!”

张旭看着平台上的芸芸众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一群蠢蛋!”

张旭指着一个形容枯瘦的眼镜男:“你!每次牵儿子路过高档西餐厅时,都只能假装没看见儿子期盼的眼神。连儿子一个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你还有脸待在那个世界?”

他又指着一个十七八岁、青色胎记占据着半张脸的女孩:“你!别再试图用化妆品掩盖那刺眼的胎记!见到喜欢的男孩只会绕道、面对同学的嘲笑只能默默流泪的行为,都证明在那个世界,你只是个被欺负的角色!”

他接着指着一个中年大叔:“你!一个小小的副主管就满足了吗?为什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是正级,而十几年来任劳任怨的你却只能窝囊地在他之下?道理不用说你也明白!

你很有才干,就甘心做一个给小屁孩提鞋的弱者?”

整个平台陷入寂静刚才提到的几个玩家陷入震惊、濒临崩溃的情绪里,他们听得有所触动。

张旭两只手握着拳头相撞,咬牙说着:“我都为你们感到不服气!不是你们不够拼搏!是那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公平。因为游戏的规则,都是他们制定的!”

张旭突然一笑:“但是,你们很幸运!”

他直起身,张开双臂,似乎沉浸在美梦中:“在这里,拥有完美的公平。每一个人都拥有完全公平的起点。你所拥有的一切,都靠你自己凭实力去争取!只要你足够努力,挣足够多的超感点,你就可以拥有一切。这里只是新手区,到了高级区,一切应有尽有,现实生活中你得不到的都可以在这里尽情享用!”

平台上的玩家们都听得发懵,张旭说的每一个字都击打着他们。空气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所以,为了赢得一个所谓的新起点,你抛弃了你的妻子儿子!”一道声音划破了沉寂。

大家都望向声音的来源处,只见侯骁低着头,带着怒意恨着张旭。

张旭睨视侯骁,他激昂的情绪还没褪去,此刻很瞧不上侯骁说出的话。

“当你看见肚子里怀着7个月宝宝的妻子被傀儡人掐住咽喉,不断挣扎直至失去意识时,”侯骁的愤怒像潮水般汹涌,“你难道没有听见妻子的呜咽和婴儿的啼哭吗?”

张旭的喉头蠕动,下巴还是高傲地抬着。

“还有你4岁大的儿子,听说他是被傀儡人按住脑袋,后脑勺一下一下地砸在墙壁上,”侯骁悲痛地摇头,“那些去到现场的警察都被那孩子的死状吓得不敢靠前。”

其他玩家都听得倒抽冷气。

张旭的下巴抽搐了几下,闷哼了一声。但为了表明他对此毫不在意的态度,他没有阻止侯骁继续说下去。

“那孩子曾经来看过我,总冲我乐,他笑起来小牙齿亮晶晶的。”侯骁口吻无比心痛,“你怎么忍心看着他被砸成那样,他是带着痛苦和困惑离开这个世界的。”

侯骁逼问张旭:“你的心里难道没有一丝不忍?还是会说你根本没有勇气打开光屏目睹他们死去?”

张旭闭上眼睛,似乎元气大伤。

“我想,现实世界频频出现在新闻里的怪案,”侯骁继续说道,“都是傀儡人暴走时的所作所为吧。”

“那些为求自保牺牲掉自己的亲人、朋友的玩家,”侯骁掷地有声,“都是凶手。”

张旭听到“凶手”两个字时,嘴角浮现苦笑,这笑一点点扩散至整张脸,“希望你不要为自己说过的话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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