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发现珍儿的尸体的时候,珍儿全身都已经僵石更了,冰凉冰凉的。她总是爱穿粉红色的衣服,此刻,她粉色的衣服上开满了耀眼的,灿烂的血色之花。阿才也倒在珍儿的旁边。
“珍儿!阿才!”江源一遍一遍的呼喊着他们,可是每一次都是那么的绝望。阿才是看着江源从小长到大的,他总是会悄悄的从厨房拿出好东西来给江源吃。而珍儿是从小陪他长大的,他们总在一起玩耍,总在一起分享,他实在是不能接受今天这样的一个场面。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而已。
他仍然不想放弃,在尸体遍野中找寻希望,哪怕是一丁点也好。
终于,他在一片瓦砾之中看到了半截断剑。江源赶紧捡了起来。
“水——云——斩。”江源默念,这柄残剑的名字叫做水云斩。师父从来没有告诉过江源他的佩剑叫什么名字,可是从这把剑的外观上来看,极有可能就是白邪的佩剑!
江源心中不免一凉。难道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吗?
从白邪以前讲过自己的事情和昨晚那群人所说的来看,师父白邪是一个绝顶的剑客。既然是一名绝顶的剑客,那么剑,作为剑客的第二生命,剑客怎么可能会抛弃呢?那么,可能的结果就是,要么,白邪师父已经死了,要么,就是已经达到‘无剑之境’。可是许久以前听白邪说起过,‘无剑之境’至今都还没有人达到,那么,白邪活着的希望还有多大?
江源不敢再去想,再去推测。拿起那柄残剑,跌跌撞撞的跑出门去。
江源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跑到了一块空地上,这里荒无人烟,他拿着那柄残剑,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师父……师父……”
虽然白邪和江源认识的时间并不能算得上很长,可是毕竟是师徒一场,怎会不觉悲伤?况且,师父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死,心中就更加内疚,再多的话,即便是说了,也不一定有人能听了。
江源没有找到白邪师父和江伯的尸体,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死是活。只好亲手把那柄残剑挖土给埋了,小小的木头上,只见江源用烧焦的木头刻写道:“师父白邪之墓”
于无可奈何之际,残山剩水之国,所经历的一切,自然都是天定啊,天定。顺天者生,逆天者死啊。
江源埋了那残剑,与之告别后,重新回到了江府。
还是尽他的努力,让那些人安息吧。江源把能埋尸体的都埋了,不能埋的,就放火把他们烧了,这样,总比他们的遗骸落入牲畜之口填肚要好些吧。
村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那些该死的家伙,真是没有人性,这些无辜的人也被牵连进来了,村里已经没剩多少吃的用的了,还不如离开这里。
江源回了房间收拾东西,带上必要的一些东西,准备离开。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江源想,也许可以试着走出这里,去找爹娘也好,去找官府也好,总比在这里等死强。江源只希望自己不要遇上那晚上的一伙人,他还不想死,就算死,他也要见父母最后一面。
就这样,踏上未知的征途吧。
往昔曾忆,魂梦牵,更多千般悔憾。尘缘匆匆三百年,不过凌乱云烟。虚名浮华,仇谁几许,纷纷难入眼。山水叠嶂,醉望随水孤雁。依稀回首当年,温柔梦里,忘今生愁怨。弦断音去胭脂浅,断却红袖长眠。世路独行,一命孤悬,重拾旧刀剑。此生无缘,只留婀娜心间。
江源从来没有自己出过门,所以不知道是迷了路还是怎么的,江源始终行走在荒野。
好像有两天多都吃过饭了,江源饿的头昏眼花,只能跌跌撞撞的行走着。忽然,他好像看到了人家,好像是燃起的炊烟,可是细细的看又觉得不像。因为那里浓烟四起,烧杀哭喊抢夺声混成一片,血色弥漫,江源心惊胆战。这,这个村子难道也被洗劫了?江源走近些,躲起来看,那些人的样子不像是那天晚上袭击江府的一帮人啊。这些人,倒好像是……马贼!
马贼!江源以前听江伯说过,马贼简直就是一群没有人性的家伙,烧杀抢夺,无恶不作。因此,百姓们都无比痛恨马贼。有些人,一听马贼这个词,避之而不及。江源不免担心,真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啊。
那些马贼真的是什么都在抢,村民们的鸡鸭,粮食他们抢。孩子,妇女,他们也抢。好多老人,青壮年都被杀了,有些妇女也被杀了。这些村民肯定与马贼毫无恩怨,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招来了这些灾祸。
江源正准备逃跑的时候,有几个马贼发现了江源,他们威武雄.壮,可谓是马背上杀得天下。那些马贼抱了很多的孩童,猜想着这些马贼莫不是要抢小孩子?江源见了吓了一大跳,慌不择路的狂奔。他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这几天的变化已经快要使他崩溃,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只是这样麻木的奔跑,冷风迎面割着他的脸,他的心脏跳动不停。
两条腿终究是跑不赢那些高大的四条腿的马,那些马贼很快就追了上来,其中一个马贼毫不客气的一掌打在江源的颈上,江源只觉得颈部传来一阵剧痛,便昏迷了过去。马贼所经之处,无不是硝烟四起,那些无辜的人就这样死在马贼的刀剑下。这一群马贼不知道抢了多少个村庄,杀了多少人,最后有的,是无可抑制的马贼的欢呼声。
隐隐约约,江源能够听到那些马贼的说笑声,他饿的慌,加上又一直在马背上颠簸,甚至连抬眼的气力都没有。
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停了,只有两个马贼留下来看管那些孩子。江源蹲在地上。看到和他差不多大的一个小女孩,她也脏兮兮的,不过,她还闭着眼睛在睡觉。看来,并不怎么在意自己所处的环境啊。很快,其他的马贼也回来了,他们带来了食物和水,还有…两辆马车。大概是那些马贼觉得就这样捉着小孩子太累了,便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找来了马车。也好,少的太阳晒。江源心想。很快接受了现在的处境。
江源又看到了那个女孩子。她很漂亮。他只能这么形容。她有着长长的头发,乌黑乌黑的。也有着大大的眼睛,水灵水灵的。她还有着红红的小嘴,她真的很美。江源感慨,和自己的娘亲一样美丽。不同的是,她的眼神异常冷漠,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冷酷。她看每个人,都感觉是仇人,都感觉要取他性命一般。
那个女孩子感觉了江源在看她,回过头来,冷冷的看着江源,表情不善。
江源赶紧回过头去,假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马车上的日子同样也是昏昏谷欠睡,只不过在后来那些马贼把众多孩子的眼睛用黑布给蒙上了,不知道马车行进了多长的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江源和马贼他们才停了下来。很难得的,那些马贼把孩子们的绑带和蒙眼的取了下来。江源只觉得阳光有些刺眼,睁不开眼睛,有一种要掉泪的感觉。等稍微适应了一下,江源才开始努力打量起这里来。这里看起来就像是马贼的寨营一样,里面灯火通明,那些马贼喝酒聊天作乐。酒足饭饱之后,他们站成了一个圈,冷眼看着那些孩子。
那些和江源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路上都在哭泣,抱怨不停,唯有他和她默不做声。
突然停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江源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换碧月楼的三少爷大婚就是不一样,有如此大的排场。现在那些黄金白玉人家才不会稀罕。”一个马贼粗声粗气的说,看样子他应该是这里的小头目。
原来,在这里,也分为白道和黑.道。而换碧月楼黑.道白道通吃,是这里的老大,这里的马贼,黑.帮人员都以换碧月楼马首是瞻。
“哼,只不过,他终究会有败的一天。”另外的一个马贼眼角流露出狠戾之色。的确,太强的人,始终站在风口浪尖的位置上,也总会有一天,这样的强悍会被别人所取代。取而代之的是另外的一个强者,然后再被替代,就这么周而复始。
“其实我们这样子做也算是高明。”那个目光狠戾的马贼说。他一身黑漆漆的,高大威武。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那眼睛里好像藏着无比多的寒剑,只要他看人一眼,好像就能分秒之间把人杀死。马贼个个头不离肩,刀不离身,让人看了只觉得胆寒。更别提那些小孩子。一路的哭闹只让马贼们觉得颇为心烦,可是这些孩子又不能杀,只能连哄带骗,外加恐吓来治这群孩子。那个马贼接着说:“别看这些孩子不值钱,可是若从小就待在换碧月楼,对我们,总是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