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俊凌照例来给林菀槿检查,本来到也平常,只是在收起治疗仪器,他犹豫着想踏上阁楼帮莫筱竹换药时,却被颜安勋叫住。
他手里正端着一杯酒,红色的液体在橘色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诡异,倒一杯红酒递给韩俊凌,颜安勋的话语中似乎带着一些警告:“很多时候,往往你自以为是的善意,却能在无意中给别人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你对她怎么样了吗?”韩俊凌不傻,他自然领会了颜安勋的意思,将手心的酒杯握的更紧些,他拧眉问。
但颜安勋似乎并不着急回答,他只是好以暇似的品尝着进口的高档红酒,偶尔抬头看他,勾勾唇角,放下酒杯后反问道:“她莫筱竹是我颜氏明媒正娶的妻子,这是整个世界都知道的事,你认为我是会杀了她?还是囚禁她?”
“我见过她身上的伤痕,是你造成的对吧?”看着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风光无限的男人,很难想象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才会将那样弱不禁风的女人折磨的体无完肤?
他的话语,似乎安全不打算隐藏对她的关切,这点让颜安勋觉得格外不舒服,可脸上却并没表现出过多的怒气,他只是依旧残忍冷笑着,一杯红酒下肚。
韩俊凌等不及想要知道答案,他迫不及待的继续询问道:“林菀槿是你这十年来最想娶的女人,所以在当初收到你的结婚请柬,却在新娘一栏上看到莫筱竹的名字时,我也倍感惊讶,难道真的就像外界传闻的那样,你是为了得到莫家的股权,才被迫娶了她?”
“够了!”颜安勋一把将高脚杯摔碎在地上,鹰眸阴沉些,带着苦涩的自讽着:“你应该也看到当时颜氏的低潮期,如果没有新鲜的外来血液资金入驻,就要眼睁睁看着家族留下的产业毁掉。”
虽然或许在颜安勋看来,娶了莫筱竹无非是政治联姻,各取所需,可韩俊凌对他却没有半分的同情,他敛起一贯的放荡不羁,眉角严肃而认真,“即便如此,你更该好好珍惜分明知道你的意图,却还是为了爱你,而无私帮助你的莫筱竹,听说当初为了帮你,她甚至还违背了家族的意愿,难道你都不觉得她很可怜吗?”
“可怜?难道你没听说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颜安勋肆意的大笑着,就好像是在形容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就算把全世界最卑劣的语言都拿来形容她,都难解他心头的仇恨。
韩俊凌没吭声,似乎是在等着颜安勋继续说下去,而他今晚喝酒后,面对挚友,也很难得愿意敞开心扉,讲述着那段在他看来,这辈子都不想提及的往事:
颜氏集团宣布面临破产危机的时候,他作为继承人,才刚接手集团不久,虽然初出茅庐,但他却尝试寻找各方的投资,希望能够帮助集团渡过难关,可寻找投资的道路并不好走,甚至还有些泥泞,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背后有一件企业在暗地里刁难他,故意想看着颜氏集团破产。
经过多方打听,暗处的金主才渐渐浮出水面,它就是莫家企业。因为不愿意看着数百名员工失业,家族企业被毁,他放下仅有的最后的尊严,跪在莫家门外恳求,就这样跪了两天两夜,只换来一句:
“你还是死心吧,颜氏集团的地皮我们早想收购,要怪就怪你们的思想太古板,否则我们也就不用拿出最后的杀手锏,你想想看,炙手可得的胜利就在眼前,我们怎么可能现在收手?”
说话的,是莫家企业的掌门人莫茜歌,傲慢如她,无情如她。
她一向号称商业霸道女强人,利益驱使下,她自然不会退步,直到,那天雨夜,一辆高档私家车停在他脚下,下来跑到他身边,帮他撑伞的是一个约莫着要比莫茜歌小几岁,可却拥有着几乎一模一样脸的女孩。
“请问你是颜安勋吗?”
说话时,女孩的脸色有些娇羞的红,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纯美,大概是看出颜安勋眼神中的疑惑,女孩急忙做着自我介绍说:“我叫莫筱竹,你还记得十年前那个垃圾场,被你救下的那个小女孩吗?”
原来是她?颜安勋在心里默默的说,没想到十年光阴转瞬即逝,那个胆小怕事的小女孩,竟然也成长成一名亭亭玉立的女孩,只是,她也姓莫,难道也是莫家的人?想到这儿,颜安勋刚刚才建立起的好感,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莫筱竹似乎也看出了他眼神的不友善,却没有过在意,只是淡淡的微笑着,跟司机说:“你进去跟姐姐说,这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是一定要好好照顾他的。”
“姐姐?你是莫茜歌的妹妹?”颜安勋倍感惊讶,怪不得这个莫筱竹跟莫茜歌长得这么想象,原来竟然是一对姐妹。
他有些后悔当初救下她,今天才给自己多树立了一个敌人,可是如果她跟莫茜歌世界没关系,那趁这个机会进到莫家,说不定还能找到让颜氏集团起死回生的机会!
就这样,抱着不单纯的念头,他被搀扶到莫家大厅,接受着莫筱竹无微不至的照顾,期间他也有感动过,可是只要一想到莫茜歌那样残忍的掠夺,再多的照顾在他眼里都显得一文不值。
那日,她有些羞涩的跑到他面前,小脸嫣红,低着头结结巴巴的问:“安,安勋,你愿意娶我吗?其实早在十年前我就很想告诉你的,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娶你?”
颜安勋自然不情愿,他心里早有一个固定的位置,那里摆着最心爱的林菀槿,但利欲熏心的他还是抱着一线生机,看似漫不经心的说:“娶你可以,但我怕娶了你之后养不活你,你姐姐莫茜歌最近正想方设法要吞并我的颜氏集团,这点你不会是不知道吧?”
“你说我姐姐要收购颜氏?”
出乎颜安勋的预料,莫筱竹竟然对姐姐的计划全然不知情,可看她跟莫茜歌截然相反,似乎单纯的要命,于是他趁热打铁,继续怂恿说:“不瞒你说,我也对你很有好感,这样吧,除非你用办法阻止你姐姐,不然的话,我拿什么娶你?”
他不知道,莫筱竹一向都并不太看重钱财,可是见颜安勋这样心急如焚,为了心爱的人,她还是决定不顾一切阻止莫茜歌的恐怖行为。
说也奇怪,莫筱竹傻乎乎的竟然真的不惜拿所占据的莫家企业股份为赌注,硬是帮颜氏集团摆脱了窘境,可他却想爽约了,毕竟当日的话只是在利用她达到目的,现在目的达到了,他怎么还会遵守约定?
表面上哄骗她,是莫茜歌阻止他们结婚,没想到她竟然跪在他面前,帮姐姐忏悔,并哭着哀求道:“安勋求你不要生气好吗?姐姐有她自己的想法,可我不想任她摆布,我爱的是你,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
颜氏集团能够由危转安,外界没人不知道是谁的功劳最大?颜安勋逼于无奈,只能选择给莫筱竹一个名分,以堵住悠悠众口,原本只打算为之一段短暂的婚姻,之后再随便找个理由草草离婚,只是没想到这个举动竟然害的林菀槿压力多大,以致精神分裂。
一切仿佛都很自然,他很自然的将对莫茜歌全部的仇恨,都转移到了莫筱竹身上,并将林菀槿疯掉的事,归咎是她自私,所以现在折磨她,看她痛,看她哭,就是他用来安慰自己的最好方式。
故事讲完了,韩俊凌却似乎还困在那个属于颜安勋的回忆中走不出来,许久,他才反问着:“你只顾以那种残忍的方式对她,自己心里舒服,却完全没想过她却是最无辜的那个吗?你有想过她为了帮你,为了跟你结婚,都失去了些什么?”
“我为什么要帮她考虑这么多?”颜安勋的回答似乎显得理所当然,他提起红酒瓶,大口大口灌着,“造成她现在这种局面的并不是我,而是她自己,怪就怪她自己太傻太天真,就连莫茜歌都知道我身边早有了菀槿,可她莫筱竹却仍旧傻乎乎的一心一意想着要嫁给我。”
“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二楼忽然传出的一阵倔强的声音,打破了颜安勋跟韩俊凌争执不下的局面,只见,她正站在楼上,依然是那件白色的睡衣,肥肥的,将她瘦弱的身体包裹着,却掩盖不住她浑身的颤抖。
莫筱竹看着醉的眼睛有些朦胧的颜安勋,再看一眼韩俊凌,强忍着心痛微微一笑,继续说:“当初做那个决定时,姐姐也是劝了我的,是我自己执意要嫁给你,所以如果可以,请你有脾气,想找人羞辱的时候骂我就好,不要带上我的家人。”
说着,她踏着略显沉重的步子下楼,原本她只是半夜觉得渴了,而阁楼又恰好没水,所以她想到大厅找点水喝,可是没想到她刚下楼来,竟然听到最不该听到的事。
虽说嫁来半年,她早知道他当初并不是真心娶她,可今晚当听到他亲口说出来,而且还将当初的心境形容的那样轻描淡写时,她却真的忍不住想要发作,心痛的正在慢慢碎成一片一片,可他却全然不了解。
然而,几天时间不见,当颜安勋再次见到她后,竟全然没有一丝歉疚,反而蹭蹭几步跑到楼梯上,直接拽着她,甚至不顾她吓的摔倒,就这样狠狠的将她拖下楼梯,嘴里还不断谩骂着: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大半夜耐不住寂寞想要出来勾引男人了是吗?要不要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那个萧尘,让他接你回去,好好疼你?”
“啊!啊!安勋求求你放过我,我好痛,我真的好痛!”虽然已经在阁楼安静的养了几天,可她身上的伤还并没有完全康复,在受到颜安勋这样暴戾的折磨,疼痛让她脸色苍白。
可颜安勋好像压根就听不到她的恳求,非但是没将她放开,反而再次拳脚相加的打起她来,韩俊凌看不下去,也上来劝架说:“安勋你喝多了,刚才你不是也亲口说过,莫小姐是你的妻子吗?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残忍的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