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剑走偏锋三尺扬
笑声方歇，三柄亮闪闪的剑分别从三个方向疾来。花笙听了那声音早已警觉万分，匆忙间轻推了雨凉一把，“师姐小心。”
随着话音落定，夜色下一道光亮闪过，划过雨凉方才站定之处，随即又利落地划过一道弧线，飞回远处的浓浓夜色中。
“雨凉，你带着雪染先走。”狐狸咬了咬唇，旋身扫腿，一条硕大的雪白狐尾随之扫去，卷上另两柄剑光，在半空中重重一摆。
“铿锵！”两柄剑插入地面，颤抖着碰撞下，发出泠泠的清响。
“哎呀呀，原来这小狐狸还有后招。大意了，大意了！”焦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却听不出半分无奈，到最后，反而带着半分窃窃笑意。
忽然间，凭空仿佛出现了一股力，拉扯着插入地面的那两柄剑。一阵摇晃下，终究是闪过两道剑光，复又遁入远处，消失不见。
“这是……御剑术？”雨凉搀着雪染，脸色已然冻得苍白，十指也逐渐开始僵硬，她只能不停地开合手指，减缓这份寒意。可陡然再临危险，她心中还是忍不住沉了一下，“看来，子牙师兄说得是半点也不错，这场祸是躲不过了。”
他早已料到了这场夜色中的危机，只因要协助大师姐坐镇青门，这才会求助于她。原本，她以为之前的结界被破，对方便收手离去了，没想到竟然跟了他们一路？这个人，竟然如此沉得住气，眼前地势开阔无处可躲，对他们极为不利。
“嘿嘿，御剑术？”那声音贼笑了两声，忽然一喝，凌厉起来，“爷爷的神通是御剑术比得了的吗？”
“……不对。”雨凉凝视着之前剑插入的地方，索然片刻，忽然瞧出了点端倪，猛地抬起头，盯向远方，沉声喝问，“你们，是‘剑走偏锋’？！”
“哎呀呀，她知道我们？她知道我们！她竟然知道我们！”那声音显得激动无比，语调一变再变，竟像是不同的地方先后传来的。
“我们？难道说，对方不止一个人？”这样的措辞让花笙感到疑惑，之前一直疙瘩在心底的疑问浮出水面，“雨凉师姐，‘剑走偏锋’又是谁？”
一阵冷颤，雨凉轻轻吐了口气在掌心，搓了搓手，又捏了个护体诀，“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三兄弟，生来各个都极具天赋。几年之前，他们三兄弟本想拜入灵剑门，但因为相貌丑陋，身材矮小，而被拒绝。此后，他们便常年将自己隐藏在黑袍之下，不为人见。
听说，被灵剑门拒绝后，他们三兄弟反而琢磨出了一套不同于灵剑门的御剑术，修炼这类神通走的是一种极端的道，故而被人称为‘剑走偏锋’。”
“哎呀呀，她怎么知道？她怎么什么都知道？”话语中充满了震惊，花笙细细听去，想象着对方的惶恐不安。
“我当然知道。”雨凉扬唇轻笑，忽然放大了声音，回荡在四野中格外清晰，“而且我还知道，‘剑走偏锋’三兄弟中的老大其实是个赌鬼，而老二却是个酒鬼，至于老三嘛……”
“哎呀呀，她真的什么都知道！快别让她说了，别说了！”那声音一下子慌乱起来，四野传来的声音也颤颤巍巍，花笙听来忍不住笑出声来。
“老三是什么？”忽然，另一个方向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明显不似之前的慌乱。
雨凉依旧维持着那淡淡的笑意，在璀璨的星光下，更显一抹蕴色，“老三嘛，自然……是个色鬼！”
“你你你……”先前的声音显然被气得不轻，一时竟然吐不出完整的句子来，“可恶，我要杀了你！”
剑光闪过，对方终于按捺不住，施展神通。这一剑，必然是饱含着杀意的，来势汹汹。耳边一道破空声响起，花笙只来得及回过头，便见眼前像是一粒黑点急速逼近，慢慢演化成一柄细长的剑芒，寒气凛凛。
丝毫没有闪躲的时间，花笙只觉自己仿佛一下子怔住了，怎么这一剑是要杀她？！然而，“铿锵”一声，双剑相击，在空中发出清脆的鸣声。
另一柄剑从斜里飞出，较之前一柄速度更甚，在花笙面门前寸许处陡然放大似的，击中了前一柄剑。
“三弟，别冲动。”沉稳无比的声音，恍若暗夜下一潭死水，只有极其微弱的流动，“我们三兄弟的来历，知者甚少。你，又是从何而知？”
对啊！雨凉师姐是怎么知道的？花笙同样疑惑地看过去，目光中是一片苍白的脸，纤细的指节因为太过用力泛着鲜红，倒让花笙心中一动，不对，雪染师兄现在境况危机，见雨凉师姐的神色，应该也不好受，这番话应当是在拖延时间。
正想着，花笙感受到一道目光，狐狸走近帮着搀住了慕雪染，盯着她的方向，眼神中流露出几许忧色。
“你们想知道？”花笙心念电转，突然转过去，也不管对方在哪里，对着夜空一阵大喊，“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告诉你们是如何知道的，你们告诉我，是谁让你们来杀我们的，如何？”
“好啊好啊！”
“不行不行，好个屁！老三你是不是糊涂了！”
几个声音交错响起，如果不细加辩听，确是仿若一人之声忽左忽右。
过了一会儿，才有个声音继续响起，“这个条件不行，我们有我们的规矩，委托之人的消息，我们是不会有半分透露的。”沉稳的声音，想来应当是出自老大。
“嗯……”花笙咬咬嘴唇，一番思索的模样，忽然笑道，“那好，既然你们不能答应这个条件，总可以告诉我们你们现在躲在哪吧？”
“躲？”沉稳的声音变得冷冰冰，空气之中仿佛有一道狠戾之气化为实质，“小丫头，你这个‘躲’字，我很不喜欢。”
“就是就是，我们三兄弟哪里需要躲？”另一阵声音附和起来，“不过，你说的是真的？我们告诉你我们躲……不是……如果告诉你我们的所在，你们就告诉我们是从何得知我们三兄弟的底细的？”
“当然。”花笙回过头去看了眼雨凉师姐和狐狸，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有着几分自信。
“……那好。小丫头，你听好了。我大哥在你们正前方十里的一棵树上，我二哥在你们斜后方一处屋檐上面，而我就在——”
“等等。”突然被打断，那声音也愣了片刻。花笙又叫道，“等等，我看到了，我看到你在哪了！”
“怎么可能？我躲在墙后面，你怎么可能……看得到？”难以置信的，那声音一下子激动起来，却在说到一半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嗯，你们有三个人，却只告诉了我们两个信息，那我们也只能告诉你一半的信息了。”
“可恶，你个小丫头，竟敢戏弄爷爷？”方才还有些迷糊的老三，到了此时已然真正反映了过来，不禁恼羞成怒，“啊呀呀，我要大开杀戒，大哥，二哥，你们不准拦着我，我一定要宰了这小丫头！”
听着那咬牙切齿的声音，花笙也不由心虚起来，赶紧退到了雨凉与狐狸身边，紧紧抓住两人，神色紧张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然而，沉寂，浓重夜色下的沉寂——只有偶尔拂过的风声灌入耳中。花笙不由困惑起来，怎么回事？对方这是……好心打算放过她们呢？
“啊——”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短暂而急促，随即便是一阵呼呼的风声，仿佛前一刻是所有人一同出现了幻听。
“老三，老三？”躲在屋檐上的老二忽然出声叫唤，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老三！你搞什么鬼？”
“呼呼……”给予回应的依旧是风声，自那一声惊呼过后，墙壁后便再无半点动静传来。
花笙也是一头雾水，悄声问了句，“师姐，怎么回事？”
雨凉僵硬的嘴角，牵扯出一个略显无力的笑意，“有人相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