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编打电话过来找袁雪,袁雪很是吃了一惊,她开始努力回想这次去B县采访的全过程,是写的稿子有疏漏,还是写得偏离了基本的原则?可社会栏的责任编辑张凯说,袁雪的采访稿写得很实在,加上观察面很新颖,总编已经安排在了头版,那会是什么事呢?袁雪有些惴惴不安。
“是袁雪啊,进来进来。”总编姓李,李向阳,见袁雪站在门口准备敲门,马上向袁雪招招手。袁雪微微一笑,“总编您找我?”李向阳看着袁雪,笑笑点点头,“袁雪,市场部做了个粗略估计,你的时事专栏在去年一年里共为报社带来了近千万的广告,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经过部里一再研究,决定从下周一开始正式调你去社会版做责任编辑。”袁雪心头一怔,继而掠过狂喜,这意味着不但加了工资,以后袁雪也不用长年在外出差,蒋雨凡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的。“谢谢总编,我会更努力的。”李向阳点点头,当年决定用袁雪看来是件极其明智的事。
“雨凡啊,我升职了,我以后都不用再长期出差了!”袁雪的语调轻快得像个少女。
“升职?呵,恭喜了,今天下午鸭鸭回来,袁雪,你记得给他买只北京烤鸭,我这会儿忙,等会儿给你电话。”蒋雨凡话语明显有点敷衍,可是袁雪正在兴奋头上,没有感觉出来,“对呀,鸭鸭今天回来啊,我就去买烤鸭。雨凡,别太累了,下班早点回家。”蒋雨凡在那边嗯了声很快挂了电话。
袁雪乐呵呵地去超市买了旺旺大礼包,路过文具柜又顺手给鸭鸭买了新书包,新文具盒,新铅笔,末了去蔬菜超市买了只北京烤鸭。袁雪心情愉快到了极点,工作顺利,儿子又乖,加上又有个好老公,哈,真是太好了。
幼儿园的车还没来,袁雪就早早等在外面,算起来也有近半年没看到鸭鸭了,袁雪的眼角有点湿湿的。鸭鸭才下车,袁雪就扑过去狠狠亲了儿子一口,“鸭鸭,妈妈想死你了。”袁雪的声音都有些哽咽。鸭鸭擦擦脸,“妈妈,我也很想你。”然后抱紧袁雪的腿。
一开门,鸭鸭就见到摆放在沙发上的旺旺大礼包,鸭鸭挣脱袁雪的手,把旺旺大礼包抱进怀里,“谢谢妈妈。”鸭鸭很绅士地给袁雪敬了个礼,袁雪乐得摸摸鸭鸭的头,“鸭鸭真乖。”鸭鸭把袁雪的手拨开,鼓着嘴,“妈妈,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名字,蒋亚舟。”袁雪一下愣在原地,儿子长大了,不需要她了吗?
蒋雨凡晚上过了十点半才回来,鸭鸭本来一直不肯睡,说等爸爸回来的,可是疲倦加上在幼儿园养成早睡的习惯很快征服鸭鸭等爸爸的意志,毕竟才只有四岁。袁雪小心地关上卧室的门,有些不满地瞪了蒋雨凡一眼,“鸭鸭回家你也不早点回来,难不成是在外面有人了吧?不把我们娘俩当回事了吧?”蒋雨凡的脸有点发白,然后满脸不耐烦,“瞎说什么?”自顾自地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澡。袁雪有些不快,可是想着蒋雨凡也许真的忙,就叹口气,去客厅里把鸭鸭才弄乱的玩具收拾到工具箱。
第二天是星期六,一大清早蒋雨凡说有应酬就出去了,袁雪就带着鸭鸭去海洋公园玩,鸭鸭玩着玩着就开始问袁雪要起爸爸来,边上的小朋友几乎都是爸爸妈妈一人牵一只手,袁雪本就心头隐隐有不快,这会儿鸭鸭又不停地追问,心里可就有点生气了,晚上蒋雨凡回来的时候,袁雪躺在床上没动,等蒋雨凡洗完澡上床就关了床边的灯,也不理蒋雨凡,蒋雨凡似乎叹了口气,翻过身背对着袁雪竟也没说什么。
鸭鸭早上起来见到蒋雨凡很高兴,非要爸爸带着去划船,袁雪有点吃醋,都说儿子亲近娘些,怎么她这崽却亲近爸爸?星期天公园的人很多,看着蒋雨凡在人群挤进挤出,兴奋地举着扒拉到的船票,袁雪心头又暖起来,也许蒋雨凡真的忙呢。
幼儿园的车开到门口的时候,袁雪的泪落了下来,使劲亲亲儿子,袁雪很有些后悔送鸭鸭去这个贵族式的幼儿园,下个学期还是送附近的幼儿园吧,袁雪暗想,那样至少每周可以接鸭鸭回来一次,不像现在一个月才见到一次。“妈,我会很乖的。”鸭鸭帮袁雪擦去眼泪,亲了袁雪一下,袁雪回亲了鸭鸭一下,“天冷就多穿点,别感冒了。”蒋雨凡远远地站在边上,拿出根烟默默地抽着,眉头皱得很紧。
晚上袁雪睡得很不踏实,老梦见鸭鸭蹬被子,在叫妈妈,袁雪伸出手想抱儿子,突然一失重从半空摔下来,“啊”袁雪尖叫着醒来,浑身冷汗,边上蒋雨凡睡得很香,翻过身还把手搭在袁雪身上,“园园”,袁雪头脑昏昏的,半梦半醒的意识渐渐让她游离进了梦乡。
早上起床,蒋雨凡早就起来了,正在刷牙,袁雪想起昨晚朦胧中听到的那个“园园”,就倚在门上笑眯眯地看着蒋雨凡,“昨晚你叫谁‘园园’啊?你好像都不是这样叫我的。呵呵,不会是你的情人吧,睡觉都还念着。”蒋雨凡一呆,牙刷掉到洗脸盆里,蒋雨凡很快掩饰地把手中的洗漱杯重重地一放,“看你整天都在想什么?”蒋雨凡阴着脸从袁雪的边上擦身过去,很快袁雪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袁雪有些愣住了,这蒋雨凡的无名之火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袁雪很快就忘了早上发生的一切,新到一个部门,很多看上去很简单的东西其实也有复杂的一面,袁雪忙碌一整天,才总算大概摸透了社会版的基本流程,虽然忙点累点,可是她感觉自己的潜能得到极大的扩张,特别是有了台专用的电脑,在白天也有时间写自己的专栏,这让袁雪心情格外愉快起来。
袁雪在下班的时候想起早上与蒋雨凡的些微不快,想想毕竟是五年的夫妻,袁雪就主动给蒋雨凡打去电话,“雨凡啊,晚上有没有事?”蒋雨凡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的,“什么事?”袁雪有些不快活,可是还是放温柔了声音,“今晚能早点下班吗?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吃晚饭了。”电话那头突然死寂样的沉默让袁雪以为是网络连接出了故障,“喂喂”,袁雪有些奇怪地喂了几声,“我在,我晚上还有个应酬,你先吃饭吧。”袁雪感觉心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天的好心情全化为乌有,“我会早点回来的。”好像感受到了袁雪的沉默,蒋雨凡补充了一句,袁雪又快活起来,男人在外面忙是好事,袁雪喜欢有事业心的男人。
往常每周一都是蒋雨凡开会的时间,一般不到十二点后是不会回来的,可今晚八点才过一点,蒋雨凡就回家了,袁雪虽然想掩饰住自己雀跃的心思,可还是在言行举止中暴露出来,“雨凡啊,回来了?累不累?对哦,我今天去超市看到一款新的雪茄烟,”袁雪眉开眼笑,连蹦带跳地去把烟取来,有点像献宝似的送到蒋雨凡面前,“试试,我问了商场的人,这个销量不错。”蒋雨凡接过烟盒,瞄了眼,“谢谢!”说完就顺手放到茶几上,“袁雪,别忙了,你过来,我和你说件事情。”袁雪端来泡好的咖啡,轻快地答应着走过来,见蒋雨凡一脸沉重的表情,心疼地帮蒋雨凡捶着背,“是不是单位出了什么事?”袁雪看蒋雨凡直皱眉,就改捶背为抚背,“别放心上,会过去的。”蒋雨凡转身拿开袁雪的手,眼睛看着别的地方,“对不起,袁雪,我们离婚吧。”袁雪的脸一下变得惨白,泪水涌上来,心好像被什么重重地、狠狠地剜割了一下,“为,为什么?”袁雪告诉自己别哭,至少在弄明白前别哭,可是泪水还是不断涌上来。蒋雨凡站起身,烦躁地在屋里来回走动,“这几年你老在外跑不落家,可是你要知道我是个男人!”蒋雨凡从桌上拿出根雪茄,准备点上,可是发现是袁雪才递过来的那盒雪茄烟,马上用手慢慢地、狠狠地把烟揉成一团,“你昨晚听到的园园,就是她的名字。我们好了快一年了,袁雪,我希望你能成全我们。”
袁雪一直在发抖,这都是真的吗?上午还让自己引以为骄傲的家和老公就在这一瞬间全没有了吗?袁雪泪眼蒙蒙的,“一定得离婚吗?”袁雪的声音都带着颤,蒋雨凡用力点点头,“袁雪,我已经不爱你了,你要明白。”袁雪想笑,想尖叫,这就是那个和自己谈恋爱五年,一起生活了五年的男人吗?他说他不爱她了,在生活了五年,有了自己的儿子后他说他不爱她了,男人都是这样吗?袁雪的泪大颗大颗地滴下来,她猛站起身,冲进卧室,关上门,心脆弱得好像都负荷不起袁雪的呼吸。痛,全身都是痛,袁雪用双手抱着自己,慢慢地跌倒在地上,爱就是这么脆弱吗?那个说会给她一辈子幸福的男人,刚那个说此生只爱她一个人的男人,刚才却在告诉她,不爱她了吗?
门砰的打开然后是关门声,袁雪已经止住的泪又奔涌出来,袁雪多希望蒋雨凡能进来抱着她,告诉她是因为想她,在乎她才撒的谎,可是蒋雨凡毫不留恋的关门声重创了袁雪还抱着希望的心,蒋雨凡看来是真的想离婚了。想到离婚,袁雪难受得蜷起身子,胃一阵翻腾。袁雪捂着嘴冲到洗手间,开始是胃里没消化的,然后是胃里的酸水,到最后除了干呕袁雪再呕不出任何东西。袁雪摸摸额,有点发热。
袁雪艰难地、歪歪倒倒地走回卧室,心情一下又沉重起来,墙上还挂着她和蒋雨凡的结婚照,照片上的袁雪笑得那么甜,那时的袁雪是幸福的新娘,可是现在……袁雪有点疯狂地爬上床,把婚纱照取下来,准备狠狠地摔到对面墙上,可是在抬手的那瞬间,袁雪又有点舍不得。“我们离婚吧!”蒋雨凡近乎冷酷的话又透过手上薄薄的画传到耳边,袁雪惊得一松手,痛又袭击身上每根敏感的神经,“痛!”袁雪抱着头不断地撞着墙,“痛啊!”
袁雪颤着手去摸床边的手机,手慌乱地在键盘上按着,联系人中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人!除了业务关系,偶尔联络一起喝茶的同学,就只有家里的电话,袁雪一阵悲恸。袁雪颤抖着手拨通母亲的电话,才通袁雪猛地又挂掉,现在是夜半十二点多,她怎么可以在这样的夜晚让母亲为她失眠?狠狠地捶着地面,袁雪痛苦地闭上双眼。
头上的太阳穴跳得很厉害,突突的好像随时会裂开来,袁雪不停地用拇指去按压,痛却越来越明显,袁雪艰难地站起来,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她一只手捏着两边的太阳穴,一只手撑着墙,去到冰箱找酒,冰箱里除了上次袁雪买回的方便面,什么也没有。袁雪苦苦地笑笑,转身,拿起皮包,走出大门。
外面的月亮很冷清,袁雪的泪薄涌出来,喉咙有些干涩,如果可以,袁雪轻轻捶着自己的头,“我宁愿今晚永远不要来。”掏出手机,袁雪知道这会儿有个人一定没睡觉,“柳燕,陪我喝酒去。”柳燕那边似乎有点吵,“好啊,什么地方?”袁雪听到心掉到地上碎裂的声音,自己竟然到了需要买醉才可以忘掉伤心,“蓝星酒吧。”
把玩着手中透明的玻璃杯,袁雪仰头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酒。酒吧的留声机里在放那首经典的《yesterday once more》“…all my best memories(我最美好的记忆全都展现在面前),come back clearly to me.(清晰地展现在我的眼前)。Some can even mak e me cry just like before(这些还会让我哭泣,这就像以前一样),It's yesterday once more(昨日重现)。”空灵安恬而略带忧郁Carpenters飘浮在半空中,低低和着音乐唱完这首《昨日重现》,袁雪早已泪涌满面,一口又喝干杯中的酒。袁雪的头有点晕,身体有点飘,袁雪喜欢这种感觉,这样至少在想到蒋雨凡的时候,她可以假装忘记发生的事。
等到柳燕凌晨三点赶到酒吧的时候,袁雪已经醉得只会说四个字“再来一杯”,柳燕皱了下眉,很快拨通范逸成的手机。
远远的见袁雪斜趴在桌上,喃喃地反复只有四个字,范逸成的心有点异样的疼,这个第一眼就让他眼亮,特有气质的女人,此刻醉在桌上,表情纯洁地像没有经过社会风浪的小女人。该死的,她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想到有人可能乘机占袁雪的便宜,范逸成越发不安起来,“妈的!”范逸成丢掉手中的烟,低头抱起袁雪。
前方一个看不清轮廓的怪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袁雪,袁雪尖叫着“雨凡,救命”。蒋雨凡明明站在前面,可是他手叼着雪茄,只是冷冷地看着袁雪,没有一点要走过来的意思。四周黑漆漆的,伸手看不到五指,恐惧狠狠敲打袁雪的每一根神经,袁雪可以听到自己因惊恐而怦怦乱跳的心跳声音,袁雪的泪大颗落下来,凄厉地再次尖叫,“雨凡。”蒋雨凡扔掉手中的雪茄调头就走,“我们离婚了。”“不!”袁雪浑身缩成一团,身上起了很多麻点,后面的怪兽已经猛扑过来……
“啊!”袁雪尖叫着惊醒,额头已经满是冷汗,她很快发现这是个陌生的地方,自己以前从没来过,而且这地方肯定是男人住的,身上盖的被子淡淡的有股烟草的味道。袁雪有些紧张地抓住衣领口,赶忙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还好,昨天那套衣服还好好地穿在身上。袁雪暗暗松口气,脑袋有点晕,两边太阳穴又在突突跳得厉害。袁雪用手揉着,按压着,“我们离婚吧。”蒋雨凡冷漠的声音又在空中飘着,“不!”袁雪痛苦地低声地、好像要和什么抗争地喃喃念道。
“还头痛吗?不能喝酒就别喝那么多!”范逸成叼着雪茄,一边递过一杯咖啡颜色的茶,“喝下!”强烈而浓郁的命令口吻让袁雪皱了皱眉头,袁雪歪眼去看那说话的人,马上愣住了,这不是范逸成吗?那这肯定就是范逸成住的地方,那昨天……袁雪的脸腾地红了,说不清为了什么,袁雪很不愿意让范逸成见到现在自己狼狈的样子,“不敢喝?”范逸成挑下眉,袁雪有点生气地看着范逸成,有点是抢地从范逸成手中拿过杯子,一口喝干净,“好!袁大记者就是袁大记者,胆量和见识就是不一样。”范逸成鼓起掌来,袁雪的脸已经接近红苹果色,这该死的范逸成分明是在和她袁雪较劲嘛,“谢谢,我想范总还没卑鄙到要用这么宵小的伎俩来暗算我一个普通的公民吧。”袁雪说完,就有些后悔,昨晚看来是范逸成把自己给带回来的,从某种角度来说算是帮了她救了她,可是她刚才夹枪带棒的话是不是有点不知感恩图报?范逸成的眉头拧成川字,正想说点什么,墙上的钟“噹”的一响,“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一点整。”
十一点?袁雪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了那钟面上,天哪,她昨天才去社会版报道,今天就迟到?袁雪掀开被子,站起身来,头一阵晕,袁雪一个趔趄,范逸成在边上忙伸手扶住袁雪,“我已经给你们总编打过电话,说请你写篇关于我新项目的报道。”范逸成带着烟草味的呼吸吹得袁雪耳朵有点痒,袁雪笑笑抬头说了声“谢谢”,就发现自己的嘴离范逸成的嘴只有不到五公分的距离。袁雪极度不安起来,除了蒋雨凡外她还没和哪个男人这么亲密过。袁雪慌忙去推范逸成,手才触到范逸成的胸马上想起这动作更加不妥,她慌忙收回手。范逸成的眼睛一直在关注着袁雪的一举一动,袁雪脸红的时候,范逸成感觉自己冲动得就想马上去亲吻袁雪,可是理智一再提醒范逸成,现在就亲袁雪的结果会让袁雪马上离他远远的,袁雪一看就是那种以家庭为重的女人,虽然在社会上经历很多事,可是决不是在外面爱玩的女人。
范逸成感到心跳在加速,多少年了,没有这种动心的感觉?范逸成定定神,用了很大毅力才克服心底某个角落涌上来的欲望,他扶着袁雪坐到床边,“以后不能喝酒就别喝,躺着休息会儿吧。”范逸成温柔的声音让袁雪心神震动一下,袁雪去看范逸成,正想再次说谢谢,就看到了范逸成的眼睛里多了点让袁雪害怕的东西,袁雪可以清晰听到范逸成的呼吸在加重,袁雪只觉得心蹦跳得就像要从口中吐出,手开始出汗,开始轻颤,袁雪的心底涌起害怕、羞涩、难堪,却又在这些之外有了些许的期盼。
范逸成的头上出了微汗,这小女人知道不知道这样看一个男人很危险?这不是在挑战他的意志吗?范逸成努力克制身体某处膨胀的难受,快速拉过被子给袁雪盖上,“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范逸成说完回头就走,他很明白再待下去自己肯定会做出什么,范逸成微微一笑,袁雪早晚会是自己的,不急在这一时。
望着范逸成的背影,袁雪慢慢地缩进被子,刚才突然涌起的渴望让袁雪有些不知所措。不不不不,袁雪在心底努力抵抗着,“我是有家的人,我要对得起我的家,我不要做别人的情人。”心里拿定主意,袁雪安下心来,很快又开始梦周公。范逸成端着才煎好的三明治走进卧室,就见到袁雪小孩般的把双手枕在自己的脸下,脸上纯洁得一点都不像结过婚有过小孩的人。范逸成轻轻把盘子放到桌边,有些欣赏有些失落坐到边上的椅子上,“袁雪”范逸成暗暗念着这个名字,心里有了决定。
隔天袁雪去上班,总编就传过话来,要袁雪上班就到总编室去,袁雪心里有些忐忑,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见袁雪进来,总编笑得很亲切,袁雪可没感到亲切,倒觉得总编笑得有些狐疑,“你认识范逸成?”袁雪心里咯噔一下,要说认识还真认识,只不过就真的只是认识罢了。袁雪点点头,“是这样的,下个月是报社成立十周年,现在缺一个重版头条,你去找范逸成写个访问专稿,月底前交稿。”袁雪头皮一阵发麻,这专访稿说穿了就是得写一点别的报纸没有报道的东西,要知道范逸成以往的采访报道不说上万,上千总有的,范逸成能说的自然都说了,还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她袁雪去也未必会说啊。袁雪皱紧眉头,总编想必是因为昨天范逸成来电话为袁雪请假就误会了,可袁雪又不能去和总编说和范逸成不熟,做新闻这行,谁和谁都是先不熟再变熟悉的,袁雪明白自己就是鸭子硬上架也得整个不同的专访稿出来。
把办公椅转来转去,袁雪有点发懵,怎么办?这么贸贸然去找范逸成,范逸成会不会接受她的采访还是个问题,袁雪想起昨天范逸成的眼神,不,他一定会接受采访的,关键是采访的时候他会说多少有价值的?把玩着手中的铅笔,袁雪有些懊恼,昨晚要是没有醉酒就不会有今天的麻烦,昨晚……一层薄泪扑上来,袁雪赶忙假装去看窗外,轻轻擦掉已经到眼角的泪。就目前自己的状态,别说采访,能来上班就很不错了。袁雪没打算和谁说发生了什么事,除了家丑不可外扬,袁雪更明白,这样的事一旦说出去,最初周围的人可能都会同情你,可过后却是把你的事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谈来议论,袁雪是个从骨子里都透着骄傲的人,怎么能忍受别人同情加异样的眼光?
窗外的梧桐长得很茂盛,叶子伸展得很平,如果可以,袁雪暗想,我就做棵默默无闻的树也好,可以仰望蓝天,可以自由伸展自己的双臂,哪像做人这么难啊?谈了恋爱会想到结婚,结婚后还得,还得忍受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冒出的第三者,人活一辈子究竟是为什么?袁雪的心灰暗到了极点。
手机在桌上响起轻快的《不得不爱》,“小雪啊,你还好吧?我听成哥说你上班去了,怎么不多休息几天?”袁雪心里头说不出啥滋味,柳燕的话像一把看不见的刀又割开她本就没愈合的伤口,“谢谢你,柳燕,那点点酒算不得什么,我没事,好歹这几年我也是走南闯北过来的。”袁雪淡淡地说,心头飘过某种悲哀,有伤了,有痛了还得在人前装着没事,“嗯,那就好,小雪,下午有事没?有好几天没去做美容了,陪我去吧。”柳燕到后来有点撒娇,袁雪想笑却笑不出,“好,一起去。”
袁雪已经喜欢上这种带点指压的面部按摩,在指间轻轻地揉拂下,情绪可以完全松懈下来,紧绷的神经也能得到前所未有的释放,袁雪现在需要的就是放松放松,从伤害中把自己解脱出来,袁雪的呼吸渐渐重起来。昨天下午从范逸成屋里出来回家,不知道是睡得太多,还是感情负荷过于沉重,袁雪几乎一个晚上都没睡踏实,不是早起涂了点胭脂,今天去上班怕是就会显山显水露出惨白的面容。
柳燕斜眼望去,袁雪已经轻微发出鼾声,柳燕深深叹口气,这个在大学就是她竞争对手的人,现在怕是又要抢走她爱的人!从今早范逸成半露半掩的电话,柳燕很快就明白了范逸成在担心袁雪,想知道袁雪为什么去酒吧喝成那样,柳燕说真心话是很不愿意来弄清楚这些的,可是她能不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