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兰如今仍在昏迷中,虽然体征平稳、呼吸均匀,但是毫无苏醒的迹象。肖齐心急如焚,但是对医道一无所知,只觉得自己千钧之力打在棉花之上。
阿齐正自彷徨,李卫阳也赶来探望徒儿。他进屋正要跪拜,阿齐示意不要多礼,急吼吼的问道:“李堂主,辰兰的伤处并不严重,怎么一直昏睡不起?”
“禀陛下,据臣下的经验,恐怕瀛洲邪术借伤口处深入体内,侵占辰兰的意识,只有找到一些精通此间异术的人才能将其治愈。”李卫阳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的答道。
原来苏我伴造于阴阳一道已臻化境,在使出“骨之献祭”的同时,又将教门里貘食术融贯于骨刀上,小莫被砍伤之后,皮外伤倒是无甚了了,但是同时又受到貘食术的伤害。这招的厉害之处在于,将远古传说中可以吞噬噩梦的貘兽催动,侵入人的体内,使伤者陷入不断循环往复的噩梦中,无法醒来。李卫阳执掌全天下的特务,对这种奇能异技非常关注,虽然中土瀛洲汪洋相隔,没有了解的那么清楚,但是隐约明白,中土能够只好小莫伤势的,恐怕要传说中的除魇师一类人才行。
李卫阳和阿齐讲明此节,皇子一听,脱口道:“哪里能找到除魇师?”
对方面色一阵为难,憋了半天,才说道:“小臣……小臣也不知道……”
潜龙堂主执掌天下机要,李卫阳精明能干,比起前几任特务头子更是成果卓著,而且在理顺组织架构,设定好管理准则之后,这个庞然巨兽就可以自顾自的运转。他将工作重心转移到了搜罗天下能人异士上,疏忽了其他,这也是丰王后期对他不满意的原因之一。然而他一番努力,却并没有什么收获,除魇师更是耗费了大量物力人力,因此他回答的又惭愧又迟疑。
阿齐顾不得那么许多,只要辰兰还有一丝挽救的机会,他就不惜舍身一试。在仔细询问李卫阳之后,得到仅有的一点信息——二十年前曾有人在鲁郡太山见过除魇师的踪影,阿齐安排好青州商会的诸项事宜,一个人一柄剑出发去太山。
太山乃是中土万山之首,被人称为“岱宗”,气魄雄浑,山势挺拔,奇峰突兀,有拔地通天之势、擎天捧日之姿,许多皇帝都会选择此处祭拜天地、祝福社稷,是鲁郡的又一处要镇。
阿齐独身前往,为了节省时间选择御剑飞翔,云深之处,他正在发愁如何去寻找除魇师,不知是僻静幽深的破庙更好,还是香火旺盛的大寺更容易。愣神之中,突然身后一阵清亮的哨声,他随即转身,身侧不远竟另有一人御剑伴行,不由得吃惊。
二皇子心道能够御剑而翔算是三十三剑派的独门秘术,想来对方也是同气连枝的道友,就是不知是哪家剑派,行礼问道:“道友好,小生这厢有礼啦!”
谁知对方并不答话,反而一个加速前冲,接着又是一个急转弯,险些和阿齐撞在一起。肖齐急忙闪避,由于他学会御剑术时日无多,掌控起来还欠缺火候,整个人伏贴剑身才堪堪躲过,实在是狼狈不堪。
更没想到的是,对方见戏弄达成,哈哈大笑不止,待阿齐好不容易爬起站好,清脆婉转的声音响起:“你这呆瓜,看样子是才学会御剑术,不知你是哪个不起眼的剑派弟子,怎么来到太山也不先向我们巨厥剑派打招呼。”
没想到这个道友竟是一个娇蛮刁钻的小姑娘,阿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以前常讲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可是如今悬在凛凛空中,皇子倒是不好说这大话,但是巨厥一门放任小辈如此欺侮道友,却也足够蛮横了。
阿齐忍怒回应:“这位小师妹教训的是,途径贵派门前本应先行通报,这里给你赔个不是。”接着眼睛一瞪,话锋转道:“可是你一上来如此无礼,也是你家尊长教的吗?”
小姑娘笑意吟吟,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那有什么关系,凭你这点微末道行,还敢搬出我的师长吓唬我?想告状先过了本姑娘这一关!”接着再不多言,右手做出一个剑式,搭在左手手腕,口中念念有词,身前出现了一柄色泽喑哑厚重的长剑。
巨厥剑乃是上古五剑之首,据称铸成之时毫无杀气,全然散发的是浩瀚恢弘之势,被视为剑中王道。如今一个娇柔俏丽的小女孩十分熟稔的使出巨厥仙剑,景象的反差甚是让人惊奇。
阿齐见她突然发难,丝毫不敢大意,运气出招,万剑归宗再现空中,直接围着他形成疏而不漏的剑阵。巨厥仙剑也不急攻击,仿佛一个武学宗师一样渊停岳恃,寻找机会。
两人在空中相持片刻,一道金色阳光穿过云层,照射诸多宝剑,光线加强,就在阿齐一个慌神时候,巨厥剑开始发动。仿佛一头从远古时代开始沉睡的巨龙苏醒,巨厥剑袭来之时,整片天域轰然作响,音节若黄钟大吕所发,无比庄重、令人敬畏。阿齐没想到她功力如此精湛,硬着头皮把没有练习纯熟的招数使出——倚天剑猛然巨型化,硕大恢弘、难以言说。两柄神剑在天空中激烈交锋,或铮铮相击,或巧妙闪避,好似两位擎天彻地的巨人天神在相斗,太山上的凡人都远远看此异象,啧啧称奇。
等到两剑大战数百回合,阿齐自是感慨三十三剑派能人辈出,巨厥门下的小姑娘也兀自惊奇,原本以为这个连御剑术都用不太好的呆瓜小贼冒冒失失,可以轻松教训下,谁知他竟是与本门交好的倚天门人,而且他招数虽然变化不多,但明显根骨奇佳、应变得当,根本不落下风,心中也起了惜才之意。
终于,两人越斗越觉得难分伯仲,两个回合间隙,阿齐先喊道:“有什么话好好说,没必要这么拼上性命!”
对手点点头,言道:“正有此意,罢手吧!”于是双方各自退避,算是了结这一场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