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邪宝剑的横空出现,吸引了会场所有人的目光。这些江湖人士出身草莽,打家劫舍、强取豪夺的事情也做过不少,一个个面对巨大的诱惑难免见利起义。再加上这次的拍卖规则如此暧昧不明,不少人已经准备好动手抢夺。
阿齐心说自己只是来看个热闹,这些强梁打个你死我活不要紧,伤了自己岂不是大是无辜冤枉。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突然发声喊道:“奚长老,大家都是好朋友,你不把规则讲的具体些,岂不是会伤了和气?”
奚长老一愣,有点尴尬的讲:“卖主其实就在会场,他嘱托各位有意之人可以直接上台来取,其他的倒是没有多说。”
“江湖鬼市”延续了这么多年的火热,向来打的就是公平的招牌,而且随着他们“十长老”逐步做大,都是卖家求着这条渠道,如此无礼的拍卖规则明显就是要引发争斗,但是奚长老却不置可否,可想这次的卖主来头不小。
虽然群豪都知道这样的道理,但是不少人抱着“先下手为强”的心态,直冲到台上。奚长老也不多说,把剑放回盒中,让随从把五个盒子统统摆好,任由参加集会的人抢夺。
这时候,偌大一个石台,简直变成了修罗场,众人各擅胜场,施展本领,只见会场中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阿齐对这些宝物本无想法,他又发现自己的同伴“晋郡二虎”并没有才采取行动,纳罕的问道:“两位没有准备一展身手吗?”
这一次却是瘦高个秦哲答话:“这些蠢材,现在分明还不是时候。”
随着他的话语,阿齐发现石台上的战斗也出现了鲜明的变化——大家都不再单打独斗,相识相熟之人组成了一个临时的联盟,攻伐防守都变得颇有章法,与之前大相径庭。
阿齐心下雪亮,这位秦先生看来是想以逸待劳,夺得宝剑。佩服秦先生的冷静之际,他也学者观察会场的状况。
石台中已经斗得不可开交,但人数占会场中全部人数的一半而已。一些远道而来参加拍卖的侠士,三三两两,像阿齐和晋郡二虎远远避开众人,约有四五十之多。剩下在山谷的最外围则全部是劲装打扮的组织者,他们处在更外扩的一圈,对会场的打斗显得漠不关心,他们的站位与警惕的神态更像是防止与会者从山谷中逃脱。
郭威还是个急脾气,急冲冲问道:“老秦,咱什么时候上手啊?我看也差不多了。”
“还在惦记胜邪剑吗?蠢材!今天的情况岂是好相与的,能活着走出去就不错了。”秦哲一连不屑的回答。
阿齐心中一凛,不禁深感震动。本想溜出来玩耍胡闹一番,竟然遇到了这样危急的状况。
这边厢还在按兵不动,石台上已经有了分晓。来自雷郡的石家三兄弟,一胎三胞,武功精湛,打的其他人死的死伤的伤,胜负分明。
石家老大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奚长老,这卖主不就是要选个最能打的吗?功夫两个字,一竖一横,赢的站着、输的躺下,现在这宝贝可是归我们了吧?哈哈哈!”
在他狂浪的笑声中,奚长老不急不缓的吐出三个字:“不!可!以!”
“什么?你这老儿想要赖账?别人怕你这‘十长老’,我们兄弟三个可是无所畏惧!”
“从一开始我就言明了规则,只有我说可以才可以,怎么是赖账呢?”从奚长老的背后,一个身材伛偻,气质阴森的老者不急不忙的走出来道。
阿齐看到老人,大吃一惊。这不就是倚天府送食的老人吗?
老者这次没有像平时一样穿的破破烂烂,反而是一身精致的锦袍,瘦削的面孔,突出的颧骨,依旧阴恻恻的感觉中却带着一份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
“你就是卖主?!”石家老二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使用的兵器是一把熟铜棍。
“正式老朽。另外,还得介绍我的另一个身份——‘十老头’的老大。”老者看也不看台上,话音刚落,人就冲到了石台中央。
只见他手持一根芒杖,兔起鹘落,用杖尖在石家三兄弟身旁划出一个外圆内呈六芒星的图案,顺便还抢夺了胜邪剑的盒子,之后在避开一旁。
不光石家三雄,所有人都被他这与自身机能难符的快捷震撼到。
老者手不停歇,石家三兄弟还没从惊讶的情绪里缓过来,图案中竟升腾起火焰。火团像是有意识的灵物,分成三股,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吞没了石家三雄。
会场中马上安静下来,更衬托出三人哀嚎之凄厉。
大长老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开口道:“老夫乃是真神克苏鲁的信徒,你们这些南瞻部洲未开化的原始民们大开眼界吧?”
老者的话音刚落,没有参与争斗的一群人里突然有人接话:“原来你们这十个老东西是邪神的崇拜者!我四大洲的主宰是剑神帝释,谁人不知何人不晓。你们这些化外邪神信徒只会让朗朗乾坤变得混乱无序,真是人人得而诛之!”
“行了,真以为老夫又聋又哑。湛卢剑派何等威风,怎么大弟子还要混入会场,就不敢堂堂正正杀将进来吗?还是说你也只是鼠胆之辈?哈哈!”
大长老的激将起到了很好的效果,湛卢剑派的林文冲,挺剑杀向石台。
湛卢剑据传由当时天下第一铸剑大师所铸。他奉命之后,带着妻子和莫邪,从闽郡出发,沿闽江溯流而上,来到了山高林密的湛卢山,发现了铸剑所需的神铁和寒泉。于是在此住下,辟地设炉,用了三年的时间,终于炼成。剑之成也,精光贯天,日月斗耀,星斗避怒,鬼神悲号。
正是从剑身的特殊材质出发,湛卢剑派的弟子所修习的剑气都是天下至阴至寒。
林文冲挥舞着自己的佩剑大开大合,前来阻挡的仆从难挡剑气,肢体被直接切断,伤口处却不会流血,竟被寒气凝固。
正当林文冲杀得兴起,眼见就要冲到大长老的身旁。奚长老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他未握剑的左侧,寻找到一个一闪而过的破绽,嗖的掷出一把飞刀。
湛卢剑气在施展的完全之后,本可以冻结一切来向的攻击。林文冲自幼习剑,浸淫此道十几年,已经无限接近“结丹”之境。但是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奚长老打蛇打七寸,虽是轻描淡写的一掷,实际上却蕴含他毕生功力精华,机会之佳、功力之妙不可复制。因此,飞刀一击得手,林文冲闷哼一声,倒在地下。仆从们蜂拥而上,各种兵刃都架在了林文冲全身要害之处。
奚长老擦擦紧张而落下的汗水,向大长老问道:“大哥!此人如何处置?”
“不慌!等我们抓到正主,一并处置。”大长老神色如常,想会场内扫视一番。
目光扫射到阿齐身上,他紧张的心都提上了嗓子眼,这老头在倚天府隐藏的这么深,一定包藏祸心。他对我是不是知根知底呢?这天下想要我这个落拓皇子命的人可太多了。
好在,大长老的目光只是停留了一瞬,就看向了另一个方向,并且大声道:“胜邪派掌门郑丹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他的眼神满是戏谑和得意,仿佛在对着苦主说,正是我夺走了你门派之信物,然而你又能如何?
顺着他的眼神,一个二十多岁容貌平平无奇的年轻女子正对他怒目而视。女子款款走向石台,这时才能看清,女子身段窈窕举止大方,虽然脸蛋庸常,却被极佳的身材所弥补,让人遐想不已。
女子柳腰款摆,作揖行礼:“小女子郑丹冒昧前来,扰了十长老的雅兴,甚感歉意。”
阿齐心想,眼前就是血汗深仇的对头,这个郑丹却能冷静克制,好深的城府。
“哈哈!‘仙丹美人’的名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郑丹掌门能来助兴,我们全部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打搅。”大长老调笑道。
郑丹喜怒不行于色继续说:“听说鬼市的当家的,又寻到一件稀世珍宝,没想到竟是我派的胜邪宝剑。我自己看管不周,真是惭愧,还请大长老做个人情归还于我。”
“哈哈!郑美人快人快语,可是要真想让老朽送人情,怎么连真面目都不示人呢?”
郑丹听罢,银牙一咬,像是下了狠心一般,在脸上用力一揭,竟脱下一层皮来。
阿齐明白这是一张人皮面具,只见面具之下,竟是美到令人窒息的绝色。郑丹真正的容貌可配的上完美二字,不管是三庭五眼,还是轮廓角度,都出落的无懈可击。他不禁惊讶的倒吸一口气。
郑丹忽然话音哀婉:“本来我也知道自己德不配位,无奈门派已经再无其他传人,只好勉励成为胜邪剑派的掌门。谁知又被你们强夺了我派信物,我自知单凭自身无法夺回胜邪剑,不如和我做个交易。”
“哦,说来听听?”
“我郑氏一脉,原本是天下闻名的炼丹一族,想必各位都有耳闻。只到我的曾祖父辈,这手艺才失传。但实际上,这只是江湖愚见,我的曾祖父为避免好汉觊觎我族的珍品,发明了将丹药功力融入血脉的法子。也就是说,我郑丹是名副其实的一帖丹药,倘若大长老能把胜邪宝剑归还于我,我愿授你采补之术,将我族百年所传的丹药之力赠与你。”郑丹说完话的时候,抬头望向大长老,眼波流转,风情无数,血腥杀戮的会场竟多了一分暧昧气息。